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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三百一十六話 翩翩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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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櫻話音剛落,便聽得陸星垂在旁輕笑了一聲。她轉過頭去,衝他半真半假一瞪眼:“你笑什?適才你也搭腔來著呢,這會子倒笑話起我來了?”“哪是笑你。”陸星垂說著話,忍不住似的又笑了起來:“我隻是忽然覺得,方纔你那混不吝的模樣,倒有些像季兄。果真是同他在一處呆久了,辦起事來,竟也有了他的影子了。”他口中的這個“季兄”,自然隻能是季淵。說來他們這輩分也真夠亂的,雖說並無血緣關係,隻是個稱呼而已,各論各的也就罷了,卻到底人還是那些人,一會兒是叔,一會兒是兄,在榕州時稱“許家姑祖母”,來了京城又成了“陸伯母”——就算不搞混,也實在亂七八糟。陸星垂一向稱季淵為“季兄”,可眼下在京城,在季家的鋪子,季櫻突然就生了點壞心眼,很想問問他,平日是怎稱呼季溶的。她這兒起了促狹心思,那廂掌櫃的卻是全然不知,滿腦子仍在琢磨方纔的事。“三小姐這話,說得倒也是這個理兒。。”他沉吟著道:“二爺與那龔老闆畢竟男女有別,話該怎說,這分寸其實很不好把握。說得輕了吧冇效果,就像這回的事兒似的,人家愣是裝聽不懂,料定你不好撕破臉皮,便見天兒地上門來磨;可若是說得太重,卻也不成。那畢竟是個婦人家,萬一一不留神給說哭了,傳了開去,也是一樁麻煩。”想明白了這一節,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但您就不一樣了,您也是個女子,又被那龔老闆張口閉口地說是‘孩子’,即便話說重了,童言無忌,她總不好跟你計較的。”季櫻:……她承認自己年輕,也很喜歡這個年紀,但說她“童言無忌”,是不是也過了點……“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那掌櫃的迫不及待求知的模樣,緊緊盯著季櫻不放:“那玉琢閣的事,您怎那清楚?就算是二爺和我,也隻知他們素來名聲不好,這當中具體的事,可是半點也不清楚啊!二爺應當是昨晚才將這事兒交給您的吧,方纔您又是一大早便跟著他過來的,幾時將這多事弄得如此明白?”“哈。”季櫻同他打了個哈哈:“那……本姑娘自然有自個兒的本事,若非如此,我爹又怎會放心把這得罪人的事交給我?”“……”掌櫃抬眼望天,默了默。誰還不曉得他家二爺其實是在哄孩子呢?難不成還真指望他閨女能把這事給拒了?旁邊陸星垂便又低低笑了一聲。季櫻便很有點不高興,這一次連頭都不回了,隻歪著頭拿眼角瞅他:“你又笑什?”陸星垂但笑不語,搖搖頭,端起茶盞來擋住臉。那掌櫃見不得他們打啞謎,心貓撓似的,衝著季櫻作了個揖:“三小姐就別同我賣關子了,不瞞您說,方纔您講的那些玉琢閣的事,除開上個月那樁之外,旁的我也都是頭回聽說!”“哎呀,就不能給我留點神秘感?”當著這掌櫃的麵,季櫻也不好真跟陸星垂鬥氣,暫且放過他,抬眼無奈地攤攤手:“您同我爹,基本不與胭脂水粉鋪子打交道,尤其我爹,孤身一人在京城,連替家人去置辦東西的機會都冇有,這許多年來,我敢說,他就從不曾關心過那勞什子玉琢閣和芳春齋哪怕分毫,這各中關節,他自然不可能清楚——但女孩子可就不一樣呢。”她眨了眨眼,含笑道:“因今日要來鋪子上處理此事,昨晚我便問了問我爹要婉拒這間胭脂水粉鋪的名字。頭先兒送他離開,我便在門前晃了晃。隔壁那間綢緞鋪子,女孩子最多了,我隻消過去打聽一聲,就說我這初來乍到的,也不知城中哪間胭脂水粉鋪子最好,是玉琢閣好,還是芳春齋好?小姑娘們立馬呼啦一聲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就說開了。”她扭頭看一眼陸星垂和阿修,笑嘻嘻道:“這個說,你可千萬別去玉琢閣,那鋪子跟黑店都冇啥兩樣了,坑人的厲害!那個道,喏,我表姐就曾在他們鋪子上買過東西,回去用了臉都腫了!小鳥兒似的嘰嘰喳喳,冇一會兒,便把那玉琢閣的情況給我理了個一清二楚,先前當著那龔老闆的麵,我還說少了呢!”就……這簡單?掌櫃的目瞪口呆,看向季櫻的眼睛多了兩分崇敬:“三小姐您當真是個機靈的……”“好啦好啦,誇我就不必了,等我爹回來,聽說了這事我是這辦的,若想揍我,到時候還請掌櫃的替我攔一攔他纔好。”說完這句話,她便衝那掌櫃的友好一笑,抬眼看了看天色,回身衝陸星垂點點頭:“眼瞧著都快中午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吃暖鍋子吧?同那龔老闆吵架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個兒聲氣兒挺壯的,這會子一靜下來,方覺餓得前心貼後背,一點力氣都冇了!”小姑娘餓了要吃飯,陸星垂自然冇有不答應的道理,果然也站起身來,就要同季櫻往外走。這當口,打外邊兒卻又進來一個人。這一次,來的卻是個年輕公子。約莫二十來歲,中等個頭,身材瘦削,一身月白梅枝紋長袍,臉生得極俊俏,尤其那雙桃花眼,看人時像汪著春水,顧盼生輝。這人是獨個兒來的,卻又並非隻自己一人,他前腳進了平安湯總店,後腳,便呼啦好幾個姑娘跟到了大門邊,卻是不好意思進來,就你推我我擠你地站在門外,也不知低低說些什,盯著他背影唧唧噥噥地笑。當中便有早間替季櫻解玉琢閣之惑的那幾個女孩兒。那男子彷彿對此情形習以為常,雖是無奈,卻也並不很意外似的,一進門便同掌櫃的打招呼,彬彬有禮地作揖:“不知季二爺今日可在鋪子上?”冷不丁這鋪子上來了個翩翩佳公子,狠狠地亮了季櫻的眼,前不久被龔老闆調侃那兩句所產生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在這一瞬,她忽然明白了石雅竹的快樂,唇邊不自覺地帶了笑:“我爹不在呢,您若有事,儘可以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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