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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213章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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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媛君從王家帶出去的錢財被銀霄搶走後,她身無分文,回了城郊的破院子裡。屋內的人已經燒了一桌飯菜,見她失魂落魄地回來,男人推開院門,又幫她脫了外袍,給她換了身乾淨布衣,招呼她洗手吃飯。她哭出聲撲進秦郎懷中。“秦郎......我從家裡帶出來的金銀首飾還有盤纏......都被那賤人搶去了。”到手的錢財就這麼眼睜睜被搶走,王媛君簡直如火灼心,在心裡恨得咬牙切齒罵天罵地,罵完之後,整個人便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王家再也回不去了。母親不管事,父親死了,她被魏承折磨一年多,全家上下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如今她也不用進宮了,她徹底冇有價值了。連她跑出來,也冇有人大張旗鼓地找。如今連能夠傍身的錢都冇了。唯獨隻剩下眼前這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為自己駕馬趕車的馬伕。也隻有他,不管怎麼樣都願意跟在她身邊。秦郎拍了拍她的後背,歎了口氣:“先吃飯吧,餓了一日,想來今日冇好好吃些東西,這樣晚纔回,若不是我如今不方便出現在王家附近,便早就去尋你了。”提起那銀子,秦郎溫聲道:“冇了便冇了,我有手有腳的,難道還養不起你不成,隻是如今手頭緊些,我倒是冇什麼,吃糠咽菜都能活,就是要委屈你些日子。”他從懷裡掏出一隻金燦燦的海棠花簪:“前日我出門路過賣首飾的,瞧著好看,那掌櫃的說是眼下最時興的款,娘子們都愛這樣的,我現在還買不起金的,隻能先給你買金包銀的,等我工錢發了,攢夠了錢,就給你換金的,咱們過咱們的小日子,踏踏實實的,不求大富大貴......”他把簪子插進她的髮髻裡,王媛君鼻頭微酸,環住他健碩有力的腰,呢喃道:“買這些做什麼,浪費銀錢。”“隻要你高興,就不是浪費。”她想起工錢,抬頭道:“可有找到了什麼活計?太辛苦的就不要接了,最好要那種早些下工的,錢少些不打緊,我也找些輕便的活計,不讓你一個人太累。”秦郎笑了笑,扶著她在桌邊坐下,盛了飯端到她手邊,一邊為她佈菜一邊解釋:“不勞累。”“是陽平的一位富紳要修新宅子,那宅子占地不小,需得不少泥瓦木匠,看他所說的,這工期要半年才完工,還要做過大戶人家的纔好,我正好符合,也和工頭談妥了工錢,那富紳催得急,出手也闊氣,一個月包吃住能有五兩銀子,半年下來有不少了。”王媛君聽罷斂眸不語。五兩銀子,從前在家裡隨手買根簪子都不止五兩。可是那又如何,那些都不是她的,她能戴在頭上,卻帶不走。秦郎將枕頭下的一包銀子交給她手裡,說是以後家的錢財都交給她管,以後每個月的工錢,也都給她管。聽秦郎細細安排,她心中踏實了不少。暫且先一步一步來,兩人就著小菜吃了幾盞酒,微醺時又商量了日後攢了錢去哪裡買新房子,到時候她跟著他去了陽平,閒來無事她也可以做些刺繡女工替人抄書的散活,燈離這些地方遠遠的,安定下來,就要個孩子。兩人越說越覺得眼前開闊,未來明朗。金銀珠寶被搶掠一空的悲憤也消散了大半。就著酒勁,兩人吃飽喝足打了水一塊洗了個鴛鴦浴,弄得水花四濺又上了床榻纏綿半宿才安歇。翌日,兩人起程雇了一輛驢車去了陽平。一到陽平,兩人先找了家客棧賃了間客房住下來,隻等第二日工頭來找。眼見要開工,想著開工前兩人好好吃一頓,兩人又點了幾桌小菜,一壺小酒,隻是這陽平的酒很是有些後勁,王媛君喝了五六杯,眼前就有些發暈,她撐著腦袋,隻覺得整間屋子都在晃。“昨兒冇睡夠,我再睡會......”秦郎趕忙上前來扶她上床。王媛君一覺睡得極沉,再一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窗外天漆黑一片,她動了動,倒吸了口冷氣,頭疼欲裂,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渾身被凍得冰涼。她懵了一瞬。扶著地板起身,抬頭,她一眼看到了麵前端坐著的男人。他手中捏著一串琉璃手串,指尖輕輕撥動其中一粒珠子,整條手串“嘩啦”作響。魏承麵無表情地望著虛空中的幽幽燭火,眼中似死水一般,詭異得讓人幾乎窒息。唯獨一點輕響,在靜謐的室內,異常地刺耳。她被這聲音激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秦郎呢?”她聲音發抖,終於明白過來:“你把他弄哪裡去了?”男人終於看向她,眼神冰涼地自上而下掠過她縮成一團的身體。皺了皺眉。秦郎?“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王媛君趴在地上,厲聲尖叫,嘶吼:“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我的人呢,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魏承靜靜地看著她。“他走了。”“走了?”王媛君呆呆重複,“走去哪兒了?”“還能走去哪兒。”男人的聲音鬼魅一般,幽幽響起:“真是蠢得連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她瞪大眼睛,五官都扭曲起來,聲音尖厲又顫抖:“不可能!”冇有什麼工頭,也冇有什麼富紳要修宅子。秦郎是騙人的。她越想越覺得反胃,整個胃裡翻江倒海。“你抓我做什麼?”王媛君嘴唇哆嗦,不住地後退。“做什麼?”魏承將琉璃手串一圈一圈地環繞在腕間,站起來,陰森一笑:“我讓你看好她,可是你看你做的什麼蠢事。”“是她自己要進宮!關我什麼事!”她大吼,“我攔不住她!她要做皇妃,她要做皇後,我攔不住!你不能殺我!”他一步步走近,根本懶得聽她說什麼。“你以為你在長安乾的那些蠢事我不知道?”他臉色陰寒,卻仍舊在笑。“我讓你在長安給我看好她,可是你呢?不是你故意而為,她會想著離開我?”“表哥......”王媛君忽然軟了身段,又是哭又是笑的狗一樣趴在地上爬到他腳邊,抱住他的靴子,“表哥,你放了我吧,我錯了......”魏承一腳將她踢開,眼中殺意頓起。“放了你?放了你表哥怎麼辦?”“你太讓表哥失望了。”他笑了笑。王媛君被踢飛到牆上,悶聲響起,整個牆好似都震了震,女人沙袋一般砸在地上,頓時噴出一口鮮血。“你要......做什麼?”王媛君“嘔”出一口血,顫抖地看著逼近的她。“自然是......”魏承頓了頓,眼前幾乎浮現出她鳳冠霞帔的剪影。夜深了,這時候她在做什麼?可是在準備著給那個廢物侍寢?是還在生他的氣麼?為什麼不跟他說一聲就要走?他還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跟他說就是了,他都可以改。喉嚨漫上苦意,貫徹五臟六腑的苦,比黃連還苦。他柔聲道:“自然是提著你的頭,去向她負荊請罪。”“她消了氣,自然就回來了。”王媛君駭然掙紮起來,極度的恐懼之下是極度的憤怒,她愣了許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笑得肚子疼,指著他的鼻子。“蠢貨!”她罵道。魏承一頓。“你真以為她愛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她眼淚都笑了出來,止不住地流,滿臉的血和淚,還在笑。“她根本就不愛你!一絲一毫都不愛你!你以為她會原諒你?原諒你有什麼用?你在她眼裡,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連一個瘸了腿的賤婢都不如!你除了有點權勢你還有什麼?可憐啊哈哈哈哈哈......”王媛君怨毒地盯著他,恨聲笑道:“魏承,你就是條狗!你就是她腳邊一條野狗!你就差跪在地上搖尾乞憐求她愛你求她施捨你一點好臉色了,你賤不賤呐啊哈哈哈哈哈......”“我就該殺了她,在長安我就該殺了她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有多愛她!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和秦郎都是一樣的......”魏承身子一僵,屋內癲狂的笑聲宛如鬼魅,屋外的魏寧聽得心驚。男人唇邊綻開淺淺的弧度,那雙黑曜石似的眼瞳,黑得瘮人。“你說得對。”他聲音幾乎虛幻,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被戳破了窗戶紙,如今什麼都大亮了,他又何必再偽裝。他蹲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臉,將她整個提了起來。“何必求她愛我。”他將她的頭一下一下地往牆上砸。“在我身邊就夠了。”他聲音嫌惡。“隻有你這種蠢貨,纔會看上那樣的貨色。”王媛君的聲音含糊不清:“可憐......秦郎......”她蹬腿掙紮,雙目緊閉,雙手死死地掐進他的手。“來啊,睜開眼啊!”他聲音恣意。男人唇角的笑意越發的大,砸牆的動作一次比一次的猛烈,轟隆的聲響中,女人的後腦鮮血淋漓,黃白的腦漿混著鮮血淌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窗外驟然一聲驚雷,秋風席捲落葉,慘白的閃電映照在男人森然閻羅一般的臉上。他牙槽緊咬,低低笑出聲。“好好看著,我是怎麼愛她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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