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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 作品

第15章 收降龍馬,配齊鞍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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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行者服侍著唐僧繼續西行,一連行進了數天,正值寒冬臘月時節,朔風凜凜,冰凍淩淩;他們走的都是些懸崖峭壁崎嶇山路,這天他們來到了蛇盤山鷹愁澗。

三藏騎著白馬緩緩行進,遙遙地聽到呼啦啦的水流聲傳來,就回頭問道:“悟空,是哪裡的水在響?”

行者道:“我記得這裡叫做蛇盤山鷹愁澗,想必是鷹愁澗裡的水在響。”

冇走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澗水邊,三藏勒馬觀看。隻看見那涓涓寒水從雲間墜落,激起的水浪像噴濺的碎玉;湛湛的水波倒映紅日,煙波浩渺中鷗鷺翻飛。

這般的景緻,讓師徒兩個看的心曠神怡。正在這時,從那澗水中嘩啦一聲,鑽出一條龍來,他推波翻浪,竄出澗水,直奔三藏前來。把個行者驚得慌忙丟了行李,從馬上抱下師父,回頭就跑。那條龍冇有追趕上,就把三藏的白馬連著鞍轡一口給吞吃了,又回到澗水中潛隱了蹤跡。

行者把師父送到那高處土山上坐下,就回過頭來去牽馬挑擔,結果隻看見一擔行李,白馬卻不見了。

他把這擔行李送到師父的麵前,道:“師父,那條孽龍也不見了蹤影,隻是把白馬給驚跑了。”

三藏道:“徒弟啊,你能把馬尋回來嗎?”

行者道:“放心,放心,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

他就打了個呼哨,跳在了空中。手搭涼棚,用火眼金睛,往四下裡觀看,冇有看見白馬的蹤跡。

他按落雲頭,報告道:“師父,我們的白馬應該是被那條龍給吃了,四下裡都冇有找著馬的蹤跡。”

三藏道:“徒弟呀,那傢夥要有多麼大的嘴,才能把那匹大馬連著鞍轡都給吃了?想來是那白馬驚慌失措,跑進了那山坳裡。你再去仔細看看。”

行者道:“你也不知道我的本事。我的這雙眼睛,在白天常常能看到一千裡路程的吉凶。在那千裡之內,就是蜻蜓兒展翅,我也能看見,那麼大的一匹白馬,要是它還在,我怎麼可能看不見!?”

三藏道:“既然是被他給吃了,那我如何前進!可憐啊!這萬水千山的,怎麼能夠走的了啊!”說著說著,就淚如雨下的哭了起來。

行者看見他哭了起來,悟空這暴躁的脾氣哪裡還忍得住,就發狠喊道:“師父你不要這麼膿包,行嗎!?你在這坐好!坐好!等老孫我去找到那傢夥,叫他賠還我們的馬匹就是了!”

三藏卻趕緊把他給拉扯住,說道:“徒弟啊,你要到哪裡去找他?隻恐怕他偷偷的從暗地裡竄出來,卻不是連我都要給害了?到了那個時候,人馬兩亡,可怎生是好啊?”

行者聽到他說的這些話,更加的氣怒了,就吼聲如雷叫道:“你也太不濟事了!不濟事啊!又要求有馬騎,又不放我去給你找回來,那我們就都在這好好看著行李,哪裡也不去,直接坐到地老天荒吧!”

氣的行者在那狠狠地吆喝,難以平息心中的怒氣。

正在這時,就聽到空中有人說話,叫道:“孫大聖不要惱怒,唐禦弟彆哭。我們是觀音派遣來的一路神隻,專門是來暗中保護取經人的。”

三藏聽到後,慌忙參見禮拜他們。

行者說道:“你們是哪幾個?可報上名來,我好來點個卯。”

眾神說道:“我們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我們輪流值日,聽候召喚。”

行者問道:“今天先從誰開始值日?”

眾揭諦說道:“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他們輪換著值日。我們五方揭諦,隻有金頭揭諦要晝夜陪伴在你們的左右。”

行者道:“既然如此,不當值的先退去,留下六丁神將、日值功曹和眾揭諦來守護著我師父。等著老孫去尋找到那鷹愁澗中的孽龍,叫他還我們的馬來。”

眾神都遵命。

三藏這才放下心來,端坐在石崖之上,吩咐道:“行者要小心仔細啊。”

行者說道:“你隻管放寬心吧。”

好猴王,他束一束棉布的僧袍,撩起虎皮裙子,手裡握著金箍棒,抖擻起精神,直接飛到澗壑那裡,半雲半霧的懸在水麵上,高聲叫道:“潑泥鰍,還我的馬來!還我的馬來!”

卻說那條龍自吃掉了三藏的白馬後,就趴伏在那鷹愁澗底部的中心,潛靈養性了起來。這時聽到有人在上麵叫罵索要那匹馬,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急忙縱身躍浪翻波的出來。

他跳出水麵叫道:“是哪個膽敢在這裡誇海口說要傷我?”

行者看見了他,大吒一聲道:“休走!還我的馬來!”

行者掄起金箍棒,照著那條龍劈頭就打。那條龍也張牙舞爪的來抓他。他們兩個就在澗水前麵爭鬥了起來,都是十分的驍勇。

龍舒利爪,猴舉金箍。玉龍鬍鬚飄飄,像垂落的白玉線;猴王雙眼幌動,像赤金色的燈焰。玉龍鬚下的明珠噴彩霧,猴王手中的鐵棒舞狂風。

他們兩個來來往往,盤旋戰鬥多時,那條龍體力不支,打不過猴王,就一轉身又竄入了澗水中。他深深的潛藏在鷹愁澗的底部,再也不出頭了。猴王在澗水外麵不斷地叫罵,他也隻是裝聾作啞冇有任何動靜。

行者冇奈何,隻得回去對三藏說道:“師父,這個龍怪他被老孫罵出來後,跟我打鬥了許久,結果他鬥不過我就逃跑了。現在他躲在水裡,死活不出來了。”

三藏道:“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吃了我的馬呢?”

行者道:“你看你說的話!如果不是他吃的,他能專門出來撿罵,還跟老孫作對打鬥了一場?”

三藏道:“你前天打老虎的時候,可是說過你有降龍伏虎的手段,那今天你怎麼就不能降服他了?”

原來這猴王吃不得人激將他,被三藏搶白了這麼一句,他就發起神威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等著我去跟他再見個高下!”

這猴王拽開步,跳到了澗水邊,使出那翻江倒海的神通,把整個鷹愁澗本來透底清澈的水,給攪拌的像那最渾濁的九曲黃河的水似得。

那孽龍藏在深澗中,坐臥不安,心中思量道:“這真的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我才逃脫了那天條的死難,這還不到一年。我如今隻是在這裡隨緣度日,怎麼就撞到了這麼個潑魔,他還要來不依不饒的害我!”

他越想越氣惱,受不得這憋屈,就咬著牙,跳出水來,罵道:“你是哪裡來的潑魔,如此的欺負我!”

行者道:“你管我是哪裡不哪裡的,你隻要還了我的馬,我就饒了你的性命。”

那龍道:“你的馬已經被我給吞下肚子了,怎麼可能吐得出來!就不還給你,你要怎麼樣!”

行者道:“不還馬那就看棍!隻要把你給打殺了,給我的馬來償命就行!”

他們兩個又在那山崖下激烈的爭鬥了起來。爭鬥不了幾個回合,那小龍委實難以抵擋住猴王,就把身子一晃,變成了一條水蛇兒,鑽進草窩中去了。

猴王拿著棍,追趕上來,撥草尋蛇,找不到一點蹤跡。

急的他三屍神乍,七竅煙生,唸了一聲“唵”字咒語,就把本地的土地、山神給喚了出來。

他們一起跪下道:“山神、土地見過大聖。”

行者道:“你們都把踝骨給我伸過來,各給你們打上五棍的見麵禮,來給老孫我散散心!”

二神磕頭哀告道:“希望大聖你行個方便,容小神來訴告。”

行者道:“你說什麼?”

二神說道:“大聖你一向長久的困在五行山,小神們並不知道你老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所以就冇有接待你,萬望你寬恕我們的罪過。”

行者道:“既然如此,我就先不打你們了。我問你們:鷹愁澗裡的那條怪龍,他是從哪裡來的?他怎麼來搶了我師父的白馬給吃了?”

二神說道:“大聖你一向都冇有師父,本來是一個不服天不服地的混元上真,怎麼會有個什麼師父的馬來?”

行者道:“你們是不知道。我為了那個誑上的勾當,整整受了這五百年的苦難。如今承蒙觀音勸善,讓唐王駕下的真僧把我救了出來,叫我給他做個徒弟,一起去西天拜佛求經。因此路過了這裡,損失了我師父的白馬。”

二神道:“原來是這樣啊。這澗水中自來就冇有什麼妖邪,隻是這澗壑又陡又深又寬闊,那水光又是透底的澄清,鴉雀都不敢飛過;因為那水光清澈到能照出它們的身影,它們就把那水麵上的鳥影認成是同群之鳥,往往投身飛入了水中,所以稱作‘鷹愁澗’。隻是前年的時候,觀音因為去尋訪取經人,在路上救了一條玉龍,就把他送到了這裡,叫他在這裡等候那取經人,不許為非作歹。他隻是在餓了的時候,上岸來撲一些鳥雀吃,或者捉一些獐鹿去食用。不知道他今天怎麼這麼無知,衝撞到了大聖。”

行者道:“頭一次,他還跟老孫搏鬥,盤旋了幾個回合;後一次,任憑老孫怎麼叫罵,他都再也不出來了。因此我就使了個翻江倒海的法兒,攪渾了他的澗水,他就竄了上來,還要跟老孫爭持。他又招架不住老孫的重棍,就變成了一條水蛇,鑽在了草叢裡。我追趕上來去找他,卻冇有了蹤跡。”

土地說道:“大聖你是不知道啊,這條澗裡有千萬個孔竅相互連通,因此這澗水波瀾深遠。想來這裡也有一個孔竅,他鑽了下去。大聖你不用發怒,也不用非得在這裡去搜尋擒拿他,隻要把觀音請來,自然就能收服他了。”

行者聽後,叫上山神、土地一同去見了三藏,把整個事情對他詳細地講了一遍。

三藏道:“你若是去請觀音了,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貧僧怎麼忍耐饑寒啊!”

話音未落,隻聽到隱藏在空中的金頭揭諦叫道:“大聖,你不用親自去,小神去請觀音來。”

行者大喜,說道:“勞駕,勞駕!快去,快去!”

那金頭揭諦急忙縱上雲頭,直接往南海去了。行者吩咐山神、土地守護著師父,日值功曹去尋找齋飯,他自己去澗水邊來回巡視。

卻說金頭揭諦駕著祥雲很快就來到了南海,直接來到落伽山紫竹林中按落祥光。他請托金甲諸天和木叉惠岸代為傳達,得以見到觀音。

觀音問道:“你過來有什麼事情?”

金頭揭諦道:“唐僧在蛇盤山鷹愁澗損失了白馬,急的孫大聖進退兩難。後來大聖問了那裡的土地、山神,說是被你送在那裡的孽龍給吞吃了,他就讓小神過來告訴你這件事,並要小神請你過去收降這孽龍,賠還他的馬匹。”

觀音聽後,說道:“這條孽龍本來是西海龍王敖閏的兒子。因為他縱火燒燬了殿上的明珠,他的父親就向天庭狀告他忤逆。他這是犯了天庭的死罪。是我親自去見了玉帝,把他給討要了回來,好叫他給唐僧做個腳力。他怎麼反而把唐僧的馬給吃了?這麼說的話,等我去看看。”

觀音與金頭揭諦,不多時就來到了蛇盤山。他們卻駕雲停在那半空中,低頭往下觀看。就看見孫行者正在那澗水邊叫罵呢。觀音讓金頭揭諦去把孫行者給叫來。

金頭揭諦按落雲頭,也不經過三藏,自己直接來到澗水邊,對行者說道:“觀音來了。”

行者聽了,急忙縱雲跳到了空中,對觀音大叫道:“你這個七佛之師,慈悲的教主!你怎麼想著法兒的來害我!”

觀音道:“我把你這個大膽的馬流,愚蠢的紅屁股!我是再三的儘心竭力,度了一個取經人來,千叮嚀萬囑咐的叫他搭救你的性命,你怎麼不來感謝我對你的活命之恩,反而過來跟我吵嚷鬨騰?”

行者道:“你擺弄得我可好著呢!你既然把我放了出來,讓我逍遙自在的玩耍不就行了;你那天在海上專門迎著我,傷了我幾句,叫我去儘心竭力的服侍唐僧就罷了;你怎麼送給了他一頂花帽,讓他哄騙我戴在頭上受苦?把這個箍子長在了老孫的頭上,又教他念會了一卷什麼《緊箍兒咒》,讓那老和尚唸了又念,叫我這頭上是疼了又疼,這不是你害的我?”

觀音笑道:“你這猴子!你不遵守教令,不接受正果,若是不這樣拘束著你,你又要誑上欺天了,哪裡知道什麼好歹!再像以前那樣闖出禍事來,有誰來收管啊?——必須得是這個魔頭(金箍),你才肯進入我佛門啊!”

行者道:“這件事,就算作是我的魔頭吧。你怎麼又把那有罪的孽龍,送在這裡成精,還叫他吃了我師父的馬匹?你這又是放縱歹人為惡,太不善良了!”

觀音道:“那條龍,是我親自奏請玉帝討他過來放在這裡的,專門給取經人做個腳力。你想想啊,那東土來的凡馬,怎麼能夠經曆得了這萬水千山?怎麼能到得了那靈山佛地?必須得是這個龍馬,方纔能夠去得。”

行者道:“像他這樣的懼怕老孫,潛藏著死活不出來,該怎麼辦?”

觀音叫來金頭揭諦說道:“你去澗水邊叫一聲‘敖閏龍王的玉龍三太子,你出來,有南海觀音在這裡。’他就出來了。”

金頭揭諦就去到澗水邊,叫喊了兩遍。那小龍就翻波湧浪,跳出水麵來。

他變成了人的模樣,踏著雲頭,來到空中對著觀音禮拜道:“先前蒙受觀音的解脫活命之恩,我在這裡久久等候取經人,卻是冇有聽到他的任何音信。”

觀音指著行者說道:“這個不是取經人的大徒弟?”

那小龍看了看行者,說道:“觀音,這個是我的對頭。我昨天因為腹中饑餓,就吃了他的馬匹。他倚仗著有些力量,把我鬥的力弱而走;又罵得我不敢出門。他一點也冇有提‘取經’的事。”

行者道:“你又冇有問過我姓什麼叫什麼,我怎麼跟你說?”

小龍道:“我難道冇有問過你,是哪裡來的潑魔?你在那嚷道:‘管什麼哪裡不哪裡!隻管還我的馬來!’什麼時候說出過半個‘唐’字!”

觀音道:“那猴頭,一心倚恃自己的能力,哪裡肯去稱讚彆人?這次以後,在前行的路上,還有要歸順的人呢。若是有人再問起時,就先提起‘取經’的字樣來,到時也不用你勞心,他自然就拜服了。”

行者歡喜的領受了教誨。觀音走到小龍麵前,把他脖子下的明珠給摘了,用楊柳枝蘸出瓶中的甘露,往小龍身上拂了一拂,吹一口仙氣,喝聲道“變!”那龍就變成了唐僧原來白馬的樣子。

觀音又吩咐道:“你必須用心了還了業障,功成之後,就能超越凡龍,還你個金身正果。”

那小龍口裡銜著橫骨,心心意意的領諾。

觀音讓悟空領著小龍去見三藏,對他說道:“我回南海去了。”

行者拉扯住觀音不讓他走,說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去西方的路這麼的崎嶇難走,又要保護著這個凡僧,什麼時候能夠到啊?像這樣的多磨多難,老孫的性命也難以保全啊,哪還能成就什麼功果!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觀音道:“你當年還冇有成就人道的時候,尚且肯儘心的修行參悟;你現今已經脫離了天災,怎麼反而生出了懶惰來了?我門中以涅盤成真,必須是要信心正果的。假如真到了那傷身害命有磨難的地方,我許諾你叫天天應,叫地地靈。要是再嚴重點,到了你都難以逃脫的境地時,我也會親自來救你。你過來,我再贈給你一樣本事。”

觀音把那楊柳葉兒,摘了下來三個,放在行者的腦後,喝聲“變!”就變成了三根救命的毫毛,教他道:“若是到了那無計可施的時候,它們可以隨機應變,救你脫離危急苦難的災禍。”

行者聽到了這麼多的好話,這才感謝了大慈大悲的觀音。那觀音香風繞繞,彩霧飄飄,直接回普陀山去了。

直到這時,行者才按落雲頭,揪著那匹龍馬的頂鬃,來見三藏,說道:“師父,已經有馬了。”

三藏看見白馬,大喜道:“徒弟,這馬怎麼比先前反而肥了一些?你在什麼地方尋找到的?”

行者道:“師父,你還在那做夢呢!剛纔金頭揭諦已經請來了觀音,他把那澗裡的龍化作了我們的白馬。跟以前那匹馬一個模樣,隻是冇有了鞍轡,老孫就揪著他的馬鬃過來了。”

三藏大驚道:“觀音在哪裡?我要去拜謝他。”

行者道:“觀音現在應該已經到南海了,不耐煩你去拜他。”

三藏就撮土焚香,朝南禮拜。拜完了,起身跟行者收拾好行李準備前行。行者喝退了山神、土地,吩咐完揭諦、功曹,卻來請師父上馬。

三藏道:“那匹馬身上冇有鞍轡,我怎麼騎得了啊?暫且等我們尋到船隻渡過去那澗水,再做合理安排吧。”

行者道:“你這個師父好不識時務!在這樣的深山曠野裡,哪裡有船?這匹馬,他在這裡住了那麼久,必然是知道水勢的,你就騎著他當做是隻船兒過去吧。”

三藏無奈,隻得聽從他的話,跨上了這冇有鞍轡的馬。行者挑著行李,他們來到了澗水邊。

他們看見在那上流頭,有一個漁翁,撐著一個枯木做成的筏子,順流而下。

行者就招手叫道:“那個老漁翁,你過來!你過來!我是從東土過來要去取經的,我師父到了這裡難以過去,你過來渡他一渡。”

漁翁聽後,急忙撐過來筏子,靠攏到岸邊。行者請師父下了馬,在旁邊扶持著他。等他把三藏送上筏子,把馬揪了上來,也安置好了行李。那老漁翁撐開筏子,如風似箭的,不覺間就渡過了鷹愁澗,上到了西岸。

三藏叫行者去解開包袱,取出大唐的幾文錢來,送給老漁翁。

那老漁翁把筏子一竹篙給撐開,說道:“不要錢,不要錢。”

朝著澗水的中流渺渺茫茫的去了。三藏甚是過意不去,隻有合掌稱謝了。

行者道:“師父不用致謝了。你認不出他嗎?他是這澗裡的水神。他先前冇有過來接我老孫,我還準備要打他呢。如今隻免打這一項就夠便宜他了,他還怎麼敢要錢!”

三藏對他的話不說信還是不信,隻得又跨著那冇有鞍轡的馬,跟隨著行者,直接走上大路,奔著西方去了。

不覺間紅日沉西,天光漸晚。滿天霜色生寒,四麵風聲透體。三藏在馬上往遠處觀看,忽然看見在路邊有一座莊院。

三藏道:“悟空,前麵有人家可以借宿,我們明天早上再走吧。”

行者抬頭看見了,說道:“師父,那不是人家的莊院。”

三藏道:“怎麼不是?”

行者道:“人家的莊院,是冇有飛魚穩獸的屋脊的,這斷定是個廟宇庵院。”

師徒們說著話,早已經來到了那院門口。三藏下了馬,看見那門上有三個大字,是“裡社祠”,他們於是就進到了門裡。

那裡麵有一個老者,頂掛著數珠兒,合掌來迎接,叫道:“師父請坐。”

三藏慌忙答禮,走進殿裡去參拜了聖像。那老者呼喚童子來獻上香茶。

喝過茶後,三藏問老者道:“這座廟為什麼叫做‘裡社’?”

老者道:“敝處屬於西番哈咇(bi)國的地界。這座廟的後麵有一莊的人家,他們一起發了虔心,建立了這座廟宇。裡的意思,是指管理一個鄉裡人家的土地神;社的意思,是指管理一社人家的土地神。每年遇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節日,那些人家就各個準備三牲和花果等物,來這裡祭祀土地神,以確保四時清吉,五穀豐登,六畜興旺。”

三藏聽後,點頭誇讚道:“真的是‘離家三裡遠,彆是一鄉風。’我那裡的人家,可冇有這種善舉。”

老者卻問他道:“師父的仙鄉在哪裡啊?”

三藏道:“貧僧是東土大唐國奉聖旨去西天拜佛求經的。路過寶坊,因為天快要黑了,就投奔到聖祠來,希望能在這裡住宿一晚,我們明早天光放亮就啟程。”

那老者十分歡喜,連著說了幾聲“有失遠迎”,又招呼童子去準備齋飯。

行者的眼睛尖,看見了在他的房簷下麵,有一條搭衣服的繩子,他趕緊走過去,一把扯斷,拽下那繩子,去把那白馬的腳給繫上了。

那老者笑道:“你這馬是哪裡偷來的?”

行者發怒道:“你這老頭子,說話真不知高低!我們是拜佛的聖僧,又怎麼會偷馬!”

老兒笑道:“既然不是偷來的,怎麼冇有鞍轡韁繩,卻要來扯斷我家曬衣的繩子?”

三藏賠禮道:“這個頑皮的猴子,隻知道暴躁發脾氣。你想要拴馬,就好生的去跟老人家討一條繩子,怎麼就把他家的曬衣繩子給扯斷了?——老先你休怪,休怪。我這匹馬,實不相瞞,不是偷來的:昨天我們從東邊過來,走到了那鷹愁澗,我原本騎著的那匹白馬是鞍轡齊全的。冇想到在那澗水裡有一條孽龍,他在那裡成了精怪,把我的白馬連著鞍轡一口給吞了。幸虧我的徒弟有些本事,又感動得觀音來到澗邊擒拿住了那條龍,叫他變成了龍馬,樣子跟我的白馬長得一模一樣,馱著我去西天拜佛。後來我們渡過鷹愁澗,直接就來到了老先的聖祠,連一天的時間都冇過去,我們還冇來得及去置辦鞍轡呢。”

那老者道:“師父你不要怪罪啊,我老漢是在開玩笑呢,誰知道你的高徒就認真了。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幾份錢財的,也喜愛騎匹駿馬馳騁,後來因為連年處於困境,又遭受了火災,到這時就冇有了下稍(結局),後來我來這當了廟祝,在這裡侍奉香火,靠著這廟後莊裡人家的施捨來度日。我那裡倒是還有一副鞍轡,是我平日裡的心愛之物,即使是這麼的貧窮,我也不曾捨得給賣了。剛纔聽了老師父說的話,觀音尚且前去救護你,並讓神龍化成白馬馱著你,我老漢也不能少了賙濟啊,明天就把那套鞍轡取出來,我情願送給老師父,扣在那匹白馬的背上,還請你笑納。”

三藏聽後,不住地道謝。這時童子已經備好了齋飯,他們就吃了晚齋。掌上燈,安置好了鋪蓋,各各去安歇了。

第二天早晨,行者起來後說道:“師父,那廟祝老兒,昨晚許諾了給我們鞍轡,你現在就去問他要鞍轡,不要饒了他。”

話音還未落,就看見那老兒,果然舉著一副鞍轡,襯屜韁繩籠頭之類的,凡是馬匹身上用到的一應物品,全部都有。

他把這些物品放在廊下,說道:“師父,鞍轡奉上。”

三藏看見後,歡喜的領受,叫行者去拿了,扣到白馬的身上看看,大小尺寸是不是合適。

行者走上前,一件一件拿起來觀看,果然都是些好物件。那馬鞍上雕刻著花紋,鑲嵌著銀星,光彩閃閃的晃眼;那馬鐙也光亮亮的金線分明;那襯屜墊著好幾層的絨布;那韁繩是三股擰成的紫絲繩;那整個轡頭也是花團錦簇,富貴逼人。

行者心中暗喜,把那鞍轡扣到白馬身上,尺寸合適的就跟量身定製的一般。三藏施禮拜謝那老者。

他慌忙攙扶起來三藏,說道:“惶恐!惶恐!哪裡就勞煩你如此致謝?”

那老者也不再挽留他們了,請三藏上馬。三藏走出了廟門,攀鞍上馬,行者擔起了行李準備出發。

那老兒又從衣袖中取出來一條馬鞭,卻是個用細皮子一寸寸細密紮成的香藤手柄,配著用虎筋絲穿結成的鞭梢兒。

他站在路邊拱手奉上,說道:“聖僧,我還有一條馬鞭,一起都送給你吧。”

那三藏在馬上接過手,說道:“多承佈施!多承佈施!”

正準備打聽些訊息,卻已經看不見那老兒了,及時回頭去看那裡的社祠,也已經是一片光地了。

就聽到在那半空中有人說道:“聖僧,多有怠慢你了。我是落伽山的山神土地,受觀音差遣來給你們送鞍轡的。你們可要努力西行啊,一定不要懈怠。”

慌得三藏滾鞍下馬,望著空中禮拜道:“弟子肉眼凡胎,不能認出尊神尊麵,望乞恕罪。勞煩你轉達給觀音,三藏深深的承蒙他的恩賜保佑啊。”

你看那三藏隻管朝天磕頭,一直不停,不知道磕了多少個。

在路邊活活的笑倒個孫大聖,滋滋的歡喜壞個美猴王,他上前來拉扯住唐僧道:“師父,你起來吧,他已經去的遠了,聽不見你的禱祝,看不見你磕頭了。你隻管在那拜他又能怎麼樣?”

三藏道:“徒弟呀,我都這樣的磕頭了,你也不來拜他一拜,還站在旁邊,隻管在那譏笑,這是什麼道理?”

行者道:“你哪裡會知道?像他這種藏頭露尾的,本來應該要打他一頓;隻因為看在觀音的麵子上,饒了他的這頓打就足夠了,他怎麼敢承受我老孫的拜禮?老孫我打小兒就做好漢,不曉得怎麼去拜人,就是見到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我也隻是唱個喏就行了。”

三藏道:“罪過!不要說這種空頭話了!快起來,不要耽誤了走路。”

那師父這才起身收拾好,奔向西方而去。

這次倒是走了有兩個月的太平路,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些虜虜(胡人)、回回(回族人),還有一些狼蟲虎豹。

光陰飛逝,又正值早春的時節。隻見那山林漸漸染上翠綠的顏色,草木都新發了青芽;梅花落儘,柳芽初開。師徒兩個一邊行路,一邊玩看春光,不覺間太陽漸漸西墜。三藏勒馬停下,遙遙觀看遠方,發現在那山坳裡,有樓台影影,殿閣沉沉。

三藏道:“悟空,你看那裡是什麼去處?”

行者抬頭看了看,說道:“不是殿宇,肯定是寺院。我們趕緊走快些,到那裡去投宿去。”

三藏欣然從之,放開龍馬奔跑起來,直接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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