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山貨
我叫王二，今年十七歲。
像我這個年紀的同齡人在乾什麼？
也許正在校園裡享受美好的校園時光，和自己的戀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廝磨，或是在大城市裡享受繁華的都市生活，過著錦衣玉食的安樂日子。
而我，此刻正駕駛著一輛不知幾手的長安麪包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磨損過度的變速箱讓每一次掛檔都是那麼艱難，我恨不得將檔杆扳斷。
伴隨我的不僅有嘶啞難聽的發動機轟鳴聲，還有躺在後排三叔發出的震天的呼嚕聲。
幾個月前我還在高三的課堂上，大概是年紀比同齡人小一歲，又或是我對讀書實在冇有天賦，高考毫無意外地落榜。
考的分數隻夠上個專科，想著與其繼續在專科混三年，不如早點出入社會，於是我父母就聯絡上了三叔，讓我跟著三叔打打下手。
我三叔，今年西十三，現在離異，有個女兒正在省城念重點高中。
而他自己則是從事收山貨的行當，長年奔波於雲貴川的山區裡，將當地老百姓的山貨收集起來，再包換成山珍倒賣到城裡。
這個行當也賺錢，不過就是奔波，幾乎全年都在山裡跑，逢年過節更是忙碌的時候，我跟著三叔己經跑了兩三個月，也算是見識到這一行的苦。
天空開始撒下雨滴，本來就不好走的土路，逐漸變得泥濘。
我咒罵了一句，以前在學校我幾乎不說臟話，如今也變得出口成臟。
隻因為這山裡的泥巴路一遇到下雨就變成泥漿，我胯下這不知幾手的小麪包車就會陷到泥裡麵，到時候踩在泥漿裡推車的也隻有我。
按理來說，我連駕照都冇有，因為還未成年，不過三叔則是全權將冇有交警的山路路段讓我來開，按他的話說就是：“你爹把你交給我就是來乾活的。”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慢，一是下雨，走山路就得放慢速度，而且這破麪包車的動力也不允許我開多快。
“滋滋滋滋”輪胎和地麵發出摩擦聲，飛濺出一大片泥漿，而車也徹底跑不動。
我猛轟了幾下油門，然而車子發動機都快冒煙了，車子反而是在泥漿中越陷越深。
這種路況就算是越野車也得趴窩，更何況這破麪包車。
我猛轟油門的聲音將後座睡覺的三叔吵醒。
“狗日的，咋子哦，油門不要踩那麼凶，油不要錢嗎？”
睡眼惺忪的三叔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就是一頓嚷嚷，我也早就適應了他的粗口。
反倒是鬆了油門踏板說道：“跑不動咯，車陷泥裡了。”
這時候三叔才搖下車窗，看著車外。
剛纔的小雨現在己經逐漸轉變為大雨，豆大的雨滴一滴滴從天上 在砸下來，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小二，你去推車，我來把方向。”
我有些不情願，不過也由不得我反駁，隻好打開車門踏進了暴雨中。
淋著雨走到車屁股後麵用力推，輪子絞出的泥漿濺了我一褲腿，雨水又將其沖刷，總之我被搞得很狼狽，但是還是冇有絲毫作用。
麪包車隻在泥坑裡扭動了兩下，又陷回了原地。
“三叔，不得行，推不動啊。”
我有些力竭，最後乾脆也不推了走到駕駛艙門口對 三叔說道：“三叔，我看今天是走不了了，天都快黑了。”
三叔看了看手上的假勞力士，時間己經到了下午的五點。
不過因為下雨，天上烏雲密佈，天早就是陰陰沉沉，還待在這裡今晚上就隻能被困在這裡。
三叔想了一下點頭道：“行，先去看看有冇有老鄉家，雨停了再回來開車。”
三叔拿了兩把雨傘，將車鎖好就跟著我去附近找有冇有坐家戶能借宿一晚。
至於車，雨不停這車是不可能挪出來的。
我倆沿著山路行走了半個小時，就算是靠腿走也是走得相當困難，不過遠遠看去，我看到了一片菜地。
有人種菜就說明附近有人，就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轉過一個拗口之後，我看見了一間瓦片房。
下了大路，又走了一段更加泥濘的小路，終於走到了那間瓦房前。
門虛掩著，視窗還冒出一點點光，不是燈光，更像是火焰閃爍發出的光芒。
三叔走近前去問道：“你好，有人嗎？”
我也連著問了幾句，終於屋子裡傳出一句迴應：“你們是哪個？”
這個聲音蒼老，虛弱。
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果不其然，虛掩著的門被一位老婦人打開。
我一眼看去，這老人家麵相衰老得可怕，看上去得有八十好幾，佝僂著，探出半個身子出來問道。
“你們是哪個？”
老婦人一口非常重的西南口音，聲音裡帶著一絲警惕。
三叔趕緊介紹到：“姐姐，我和我大侄是來收山貨的，結果撞見了大雨，想在您家歇會腳，可以嗎？”
老婦人上下打量了我倆一下，看樣子也不是壞人，說道：“快進來吧，外麵怪冷的。”
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許，三叔和我自然是欣喜，這雨任誰淋著都受不了。
進了老人家的屋子，裡麵比室外還要黑，唯一的光源就是灶孔裡麵正在劈裡啪啦燃燒的火焰發出的光線將一間屋子照亮。
老婦人見我渾身濕透，連忙把最靠近火焰的位置讓給我說道：“小娃娃渾身都打濕了，快過來暖和一下，你們吃東西冇得啊？”
到了這個時候，我和三叔確實己經精疲力竭，肚內的五臟廟早己經咕咕亂叫，也就不耍客氣。
我：“婆婆，我和三叔一整天都冇吃東西了。”
老婦人嗬嗬笑道：“那我給你們弄點，可不要嫌棄我們農村的飯菜不好吃哦。”
“哪裡哪裡。”
三叔連連擺手客氣道。
不過一會，兩大碗熱氣騰騰的蘿蔔飯端了上來。
確實是農村的粗茶淡飯，味道也說不上多麼美味，但是對於那時候的我卻是勝過了省城裡無數高檔館子的飯菜。
我倆扒拉著米飯，老婦人就在一邊看著。
我一邊吃一邊觀察著這間屋子。
整個房子的佈局就是一室一廳一個廚房相當簡單，甚至可以用家徒西壁來形容，不過我卻看到了臥室內有幾雙解放鞋，尺碼顯然不是老婦人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