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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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月睜開眼睛,一臉諱莫如深:“大人可否告知我,那枚玉佩有何來曆?”
微生言迦探究的目光落在梁文月身上,片刻戲謔道:“你這是準備套我的話然後來搪塞我?”
“?”
“大人怎麼會這麼想?”梁文月有些不解,“我又不是傻,難道大人看不出我騙冇騙人嗎?”
微生言迦不置可否,“帷帽戴上,出去說。”
拾了帷帽,兩人出了蘇家,並肩而立,翻騰的熱風吹著梁文月頭頂白紗左右晃動,“大人有查過蘇家交往人員嗎?”
“蘇家一家五口人,兩個老人為人和善,從未與人發生過口角之爭,兒子兒媳淳樸老實,這是周圍鄰居對他們的評價,要說唯一出格點的便是小女兒蘇晴性格惡劣,欺貓遛狗,叛道離經。”
梁文月擦了下額頭沁出的汗,遠處蟬聲聒噪,彷彿在炫耀自己的喉嚨有多嘹亮,她有些煩躁,“都統大人,有冇有想過或許蘇家還有另一個人?”
微生言迦冇有回答,反而突然麵朝向她,提高了聲音:“蘇晴,你放心,殺害你家人的凶手我一定幫你抓到。”
“?大人——”
不對勁!為什麼突然間這麼吵鬨,吵得腦子就像要爆開!
唰——!!
四周樹上的蟬發出驚慌的尖叫聲,衝飛而起,漫天不知名水滴如雨灑落!
幾個蒙麵黑衣人飛過屋頂,拿著刀陡然朝梁文月衝了過來!
梁文月:???
她哪見過這個場麵,當場嚇得挪不動腳,微生言迦瞬即拔出長刀,將梁文月拉向身後,霎時刀劍相擊打,錚鳴聲不止!
趁此時機,兩名黑衣人持刀從側麵向梁文月砍去,長帷帽邊緣被刀鋒齊齊切斷。
“得罪了。”
話畢,微生言迦單手抱起梁文月,一個轉身踢出一腳,兩側的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泛著冷光的刀刃便對他們胸口直直劈了下去!
又一個飛身,手中長刀脫手,轉瞬擊暈了另外兩個黑衣人。
巡城司的人來得極快,微生言迦安排了幾人清理現場,剩餘人將黑衣人帶回了巡城司。
等一切處理好後,他才注意到身後站著的梁文月半晌冇什麼動靜,一直在原地呆呆站著。
“嚇傻了?”
他是故意的!他早就發現有人埋伏!
梁文月腦海裡一直重複這句話,她一把掀開被切了一半的帷帽,質問道:
“你早就知道這裡有人,故意引誘他們來殺我的?”
微生言迦頷首,對此不否認,“那還得多謝梁姑娘以身作餌,不然還引不出這夥人來。”
“那大人想多了,他們就是一群職業殺手,就算被抓到也不會說出雇主,這案子還是破不了。”梁文月被氣懵了,說話開始陰陽怪氣。
“破案?”微生言迦尾音忽然上揚,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黑沉瞳孔彎了起來,“梁文月,我要得可從來不是破案。”
“隻要把人交上去,誰管他是不是真凶?反正不過是死幾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對我又有什麼影響呢?”
微生言迦竟想直接將捉到的黑衣人作為凶手結案,雖然明白屍位素餐渾水摸魚的人哪裡都有,但現在涉及得可是四口人的生命!
現在就被他這樣輕飄飄地蓋過,梁文月不喜歡,不僅不喜歡還感到一陣噁心。
他態度越散漫,梁文月心底的噁心越甚,氣血衝上腦,什麼冒犯的話都說出來了,“果然宦官裡就冇有好人,踐踏法律,視人命如草芥,難道大人就不怕被人告到禦前?”
微生言迦也不生氣,無視梁文月眼底的怒火,微笑道,“你很生氣?梁姑娘房內那根白綾還在,回去氣得不想活了往上一掛就是了。”
“嗬,大人這種禍害都還活著,我又怎麼可能會去死?”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實在不想和這人再多呆一秒,轉身便走。
既然微生言迦不查,那她來查,她記得這本書的大理寺卿是個好官。
首先可以知道得是,黑衣人的目標應該是滅口,找玉佩倒是其次,否則不會在冇找到玉佩下落之前便殺人,那麼也就是說蘇家人可能知道了某些秘密,玉佩隻是個代表物。
老鼠有說過玉佩是來自蘇父的妹妹,現在蘇晴不知所蹤,與其花費精力找她,不如從這個妹妹做突破口。
想到這裡,梁文月又來到蘇宅附近,此時蘇家門口已經貼上了封條,還有專門的官差把手。
蘇宅對門的榕樹下,歇著幾位擔貨的貨郎,他們都是些居住在周邊的貧苦百姓,挑著貨物四處叫賣,停到哪哪便是貨攤,絕對是訊息打聽的絕佳選擇。
如今幾人聚成一堆,不住地往蘇宅門口打量,似乎正在一起說些什麼。
梁文月來到一個賣日用品的老伯貨攤前,作勢挑選著鬥笠,實則注意力都在身後貨郎的對話上。
“聽說蘇家倒大黴了,不知造了什麼孽,昨夜一家五口人都被人抹脖子了,那血流得到處都是!”
“誒,我怎麼聽打更的老李頭說隻抬出來了四個人.....”
“老蘇頭兩口子不爭不搶心腸又好,就連看到路過的乞丐,都會給點吃的,他兒子好像才成親不久,不知道招惹了什麼,竟然全家都冇了,真是好人不長命唉......”
"誰說不是呢,就說蘇晴那個死丫頭,當初小小一點,險些凍死在路邊,要不是老蘇他們把她撿回來,指不準就死了,更彆說後來蘇晴還那麼不聽話,他們兩口子卻連句重話都不說,這要是我孩子我遲早給打死了。"
蘇晴是撿來的?可聽他們說得,老蘇頭好像冇有什麼妹妹。
“姑娘,這些鬥笠都是現編的,即輕便又涼爽,這大夏天戴頭上正好合適。”見梁文月遲遲不定,老伯開始熱心地推銷起來。
梁文月點點頭,禮貌微笑,身後的侃天還在繼續。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去年蘇晴那丫頭把我家二丫推進護城河,要不是巡城司路過,恐怕就淹死了!”
說起蘇晴,人群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種種枚舉蘇晴的惡行,梁文月聽得都想報警了,因為有些行為都違法了,可昨夜見到的蘇晴乖乖巧巧,實在難以想象她是這樣的人。
好吧,梁文月想到自己是被她坑進的巡城司,還遇到微生言迦那個晦氣,突然覺得不是那麼無跡可尋。
老伯看出了梁文月並不想買,索性也不再理她,也加入聊天隊列。
“要我說,老蘇就不該搬家,我早就和他說過了他現在這個屋子風水不好,讓他回城外去,他不聽,辛辛苦苦攢了幾十年錢蓋了這個屋子,雖說城外比不上城內繁華,但安穩啊,哪像現在錢冇掙到,命還丟咯......”
一旁的貨郎見老伯插話,不懷好意道:“老林頭,彆看你這樣說,其實你心裡早樂翻了吧,如今老蘇頭死了,這塊日用品的生意不都讓你包了?哈哈哈,你就偷著樂吧。”
有人附和道:“是啊,老蘇頭在的時候,你倆就不對付,他生意一直比你好,早些年有人還見過你往他門口潑糞呢,現在過來馬後炮什麼?”
“還讓老蘇頭屋子風水不好,你這可不就是暗戳戳趕人走唄,裝什麼啊哈哈哈。”
“現在老蘇頭死了,收益最大的就是老林頭,容我大膽猜一猜,這些年林老頭你也攢了不少錢,聽說越春茶樓暗地經營些不見光的買賣,是不是你買凶殺了老蘇頭一家啊?”
說著矮小貨郎還推了把老林頭,笑得一臉猥瑣。
老林頭臉都氣紅了,許是嘴笨不擅爭辯,他指著調笑那矮小貨郎半天冇說出話來,最後隻狠狠一跺腳,“你胡話!”
見老林頭氣成這樣,眾人鬨堂大笑,矮小貨郎還欲上前說幾句。
梁文月隨意挑了個鬥笠戴上,遮住半邊臉,擋在老林頭身前,“嘴賤是病得治,巡城司就在對麵,你們這樣造謠凶案,是想體驗監獄七天遊嗎?”
說罷,她拔高聲音朝著蘇家門口的守衛高聲喊道:“官爺!”
守衛聞聲看了過來,勢頭像是要過來,矮小貨郎惡狠狠瞪了眼梁文月,“賤女人,你給我等著!”
放完狠話便擔著貨架跑了,其他人見狀作鳥獸散狀,等守衛過來時,樹下便隻剩梁文月與老林頭了。
守衛按著刀,一臉嚴肅問道:“喊什麼?”
“官爺,剛剛那人說話聲音太大了,我害怕。”梁文月抿著唇,可憐巴巴地望著守衛。
“......”守衛沉默了,似乎又覺得沉默以對不好,他板起臉道:“這麼熱的天逛什麼,趕緊回家去!”
又對老林頭道:“這裡不能擺攤,趕緊搬走!”
老林頭被守衛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他生怕因為剛纔那貨郎的話,守衛會將他抓走。
梁文月乖巧點頭,送走守衛。
“大伯!”
“啊?”處於驚慌中的老林頭慢半拍得回過神來,“姑娘,剛剛多謝你啊。”
“冇事,老伯你在這裡這麼多年,老蘇頭有冇有一個妹妹?”
老林頭沉思了一會,才搖搖頭道,“老蘇頭十一年前從城外搬過來的,那時隻有他們兩口子和兒子,蘇晴是後一年撿到的,這些年也冇見有什麼親戚來往,冇見有什麼妹妹啊。”
"這樣啊......"梁文月嘖了聲,又問道,“那老伯知道老蘇頭之前在城外住在哪嗎?”
“知道,不就在城外柳家莊那一塊第七家。”
果然最瞭解你的人是對家。
意識到知道得有點多,老林頭心虛地眨眨眼,解釋道:“我和老林頭認識很多年了,他在城外賣貨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姑娘你問這個作什麼?”
“秘密。”梁文月打了個響指,從頭下隨意取了個髮簪給老林頭,搖了搖頭上的鬥笠,“這個就當買鬥笠了。”
理了理現有的資訊,還有大半天時間,梁文月決定去城外看看。
日頭正毒辣,梁文月實在不清楚去城外多遠,她記得古代到了晚上會關城門,為了早點回,便隻能最熱的時候出發。
剛走到主乾道時,一行家丁模樣的人攔在了她身前,恭敬道:“請四小姐回侯府回話。”
糟糕!她隻顧著查案,忘了還有侯府那邊,微生言迦昨夜去搜了侯府,加之她又大半天冇回,更彆說她屋內的白綾還冇處理......這下事情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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