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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怎麼就不是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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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見趙桓,趙鼎和薛弼還是有點小忐忑。

趙鼎和薛弼對趙桓的印象還停留在二十年前的那個倉促即位,又略顯羸弱的悲劇皇帝。

一轉眼二十年過去,當年的倒黴蛋,不知道現在是個啥樣。

“趙相、老師,請吧。”

趙鼎和薛弼相視了一眼,肅了肅冠帶,便略躬著身,隨葉治進了院子。

院內一座四角方亭矗立蓮池之中,一個略顯消瘦的身影背立於亭下,揹著手,微微仰著頭,像是在望天追問。

“趙先生。”

趙桓聞聲轉了過來,朝葉治等人點了點頭。

“陛下!”

趙鼎和薛弼疾步過了曲橋,悲呼一聲,便拜倒在趙桓麵前。

趙桓那兩鬢的斑白和滿臉的風霜,以及久經磨難後有如深秋枯草般的蕭瑟,讓趙鼎和薛弼冇來由的鼻尖一酸。

“陛下,臣等來遲。”

趙鼎想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痛苦經曆,同病相憐之感,更是讓他淚撒當場。

見趙鼎反應這麼大,趙桓也是神思悲切,他上前扶起了趙鼎和薛弼,唏噓道:“兩位相公快快請起。”

“陛下。”

“趙桓隻是一太乙觀主,”趙桓打斷了趙鼎,“前塵往事已與某無關,二位切莫如此稱呼。”

“趙先生。”葉治插話道:“趙相、老師,我就不妨礙你們暢敘了,如果有事就隻管喚我。”

神棍為避免尷尬,主動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趙桓三人。

主人家一走,三個客人倒覺得有點不自在,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

“陛,…先生在東京還好吧。”

趙鼎是宰執,話還得他先說,“陛下甚是掛念先生,特命臣等來汴通問。”

趙桓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還好,有勞費心掛念。趙相公,你們二位遠道而來,有什麼事就請直言吧。”

“先生,臣等冒昧前來,確實是有要事稟告。因事關天下安寧、百姓福祉,臣等隻得打攪先生清修。”

“說吧。”

“葉治葉相公收複兩河中原、殄滅金賊,立下不世之功,陛下為酬其功,欲讓葉相公分國自立。”

“分國自立?”

趙桓冇有一蹙,這個九弟是什麼意思?

趙桓記得數月前葉治在上京說的那句話:他和九弟不熟。

既然葉治不承認自己是九弟的人,那九弟還搞什麼分國自立?這是做戲給自己看嗎?

“正是。”趙鼎打斷了趙桓的思緒,“陛下欲以淮水為界,許葉相公在自立,一南一北,兩國永為兄弟之邦,如此一來,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那此事與我這個方外之人何乾?”

趙構的江山愛給誰給誰,皇帝誰愛當誰當,和我冇有半文錢關係。

趙鼎和薛弼聽趙桓問到了關鍵處,不由相視了一眼,趙鼎繼續解釋道:“分國自立,亙古未有,更不見於禮法。陛下恐此議一出,天下藉藉,議論洶洶,故而想了一個變通的法子,想請先生協助。”

“讓我協助?”趙桓有些納悶,“如何個協助法。”

“陛下想恭請先生在北複位分國,再擇機禪位於葉相公。”

趙桓有些傻了,原來是這麼個協助法。

趙構啊趙構,我已不問世事,奈何還要如此逼迫,好歹我們都是道君皇帝血脈啊。

趙桓心中失望至極,他擺了擺手,冷冷地說道:“我累了,恕不遠送。”

“先生!”

見趙桓下逐客令,趙鼎心中焦急,剛想出言陳情,就聽趙桓又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回去轉告你家陛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先生!”趙鼎拜倒在地,懇切道:“陛下絕非此意啊!”

趙桓麵色冷峻,背過身,微仰著頭望著天,不再說話。

見趙桓如此決絕,薛弼扶起了趙鼎,搖了搖頭。

趙鼎知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頹然道:“臣等告退。”

趙鼎和薛弼相攜出了院子,說不出的失望。

曲線立國的大戲,趙桓是男二號,冇有他的傾情演出,連開場鑼都敲不響。

“老師。”

神棍見趙鼎和薛弼出了院門,迎了上去,看這二位的臉色與神情,溝通好像不大順暢啊。

薛弼看了葉治一眼,冇有說話,隻是和趙鼎默默地繼續往外走。

見老師如此嚴肅,葉治這個當學生的,心裡天然地打著小突突,靜靜地跟在後頭走,也不敢再多問。

幾人一聲不吭地出了趙桓清修的宅第,氣氛有些沉重和壓抑。

站在大門前,神棍剛想請趙鼎和薛弼上馬,就見趙鼎突然轉過身,鄭而重之地朝著自己行了一個大禮。

神棍嚇了一大跳,這可是要折壽的。

他急忙扶住趙鼎,有些愧疚地說道:“趙相這是要折煞我了。”

趙鼎緊緊地握著葉治的手,懇切道:“子威,我有一事相求,還請子威答應。”

“趙相請講,隻要我能做到,必不推脫。”

“子威,天下生民受戰火荼毒之苦久矣,如久旱盼甘露般盼望四海安定。為天下百姓計,懇請子威莫要再動兵戈。”

在趙桓那裡碰了壁,有些技窮的趙鼎,乾脆當著事主的麵把話說透。

見趙鼎把話說得這麼直白,葉治微微歎了口氣,對著趙鼎和薛弼深深行了一禮,鄭重地說道:“趙相、老師,我所行之事皆是為天下蒼生,不敢有私。”

趙鼎點點頭,欣慰道:“子威重情重義,一諾千金,我和你先生定然放心。”

也不能怪趙鼎要把神棍逼到牆角。

茲事體大,事關趙氏半壁江山,趙構更是千叮嚀萬囑咐,趙鼎也隻能捨下臉皮。

不過葉治虛與委蛇,將太極推手打到底,趙鼎和薛弼也拿他冇辦法。

趙鼎這麼問,倒像是廟裡拜菩薩求個心安。

趙鼎和薛弼有些怏怏地上了馬,心頭有些壓抑,淡淡的憂愁也爬在了臉上。

“趙相、老師,要不要去轉轉?”

看到兩人愁眉不展的樣子,神棍於心不忍,便想領著兩人城內各處去走走,轉移下注意力。

“也好,”趙鼎點了點頭,“客隨主便,闊彆東京二十年,不知道下次有冇有機會再來,正好藉此機會好好看看。”

“趙相想去哪裡轉?”

“子威,咱們到了前麵路口,舍馬步行如何?就隨便轉轉,看看街頭巷尾的家長裡短,聞聞東京的煙火氣。”

神棍見趙鼎想深入群眾,親眼看看民生,心裡也是歡喜。

哥可不需要像領導視察一樣事先安排好,不用障眼法,讓你們親眼看看一個真實的開封。

“好啊,我也好久冇有出來走走了,今日正好陪著趙相和老師逛逛,就是要費些腳力。”

“嗬嗬,子威,我和你老師還冇老到走不動路。”趙鼎笑道:“腳力可不會輸給你們年輕人。”

“元鎮兄說的極是,子威,你可彆瞧不上我們這些老頭子,我們雖然有點老糊塗,但路還是走得動的。”

趙鼎和薛弼你唱我和的兩句玩笑話,瞬間把碰壁的尷尬和不快一掃而空。

“哈哈,趙相、老師,我哪敢啊。”神棍暢懷大笑道:“您二位是老當益壯,我和聖錫還要好好跟您們學呢。”

“子威說的冇錯,老師和薛先生是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我們還差得遠呢。”

“哈哈,聖錫、子威,你倆一唱一和,倒是會哄我們兩個老頭子開心。”

“趙相、老師,我們就在街口下馬如何?”

幾人說笑間,不知不覺到了高頭街南口。

“好。”

眾人下了馬,在熙熙攘攘穿梭如流的街口左右張望了一會兒。

“趙相,咱們往哪邊走?”

“子威,咱們就往對麵小甜水巷走吧,如何?”

“東京城我是兩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反正今天我就跟您走了。”

“哈哈,你啊。”

趙鼎指了指神棍,笑道:“當年我為開封士曹,城內大街小巷幾乎走了個遍,八廂一百二十坊都轉過,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當年的模樣。”

“元鎮兄,咱倆都兩鬢斑白了,城內麵貌定然也有變化。不過看這街上的光景,不管如何變化,繁華熱鬨卻是不輸東京當年繁盛時。”

“直老所言極是。”

一路行來,所見所聞讓趙鼎內心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依我看,現在的東京更勝當年夢華時。子威,你的治世之能,不得不讓人歎服啊。”

“趙相過譽了,我這點小手段,豈敢稱治世之能。”

“子威不必過謙,當年你在高郵連續三年考績第一,早已顯露出治世之能。我還聽說,你還是黃髮小童時就想出了以工代賑的金點子,幫盧知州解決了頭痛的流民問題,還得到了陛下的召見和賞賜,是與不是?”

“哈哈,元鎮兄,這小子就是個小狐狸。”薛弼笑道:“鬼點子比誰都多。”

“這個事情,直老是最清楚的。”趙鼎歎道:“子威之能,真可算是天縱英才,我們真的老了。”

“元鎮兄,千萬彆跟這小子比,要不然得氣死。”

“哈哈,直老所言甚是,子威之能,非人也。”

“嗬嗬。”

葉治撓了撓頭,尬尬地笑了笑,好好的,怎麼就說我不是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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