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各人自掃門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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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大散關急報!”
扯完崔世華的睡覺問題,剛想幾個人一起談點正事,門外就傳來了急報。
“大散關急報?”種彥崮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拿來!”
葉治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圍了過去。
“宣撫司動手了。”種彥崮指著急報,道:“楊從儀已經開始鑿山開道,看來這次是動真格了。”
“這也正常,咱們在寶雞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而這個把月來金人冇什麼聲響,估計是向朝廷施壓。朝廷為了給金人一個交待,所以才令宣撫司動手。”
葉治三言兩語將事情判斷地**不離十。
宣撫司出兵,對葉治他們來說,比麵對金人還棘手,他們實在不願內鬥,而讓金人坐收漁利。
葉治當初在棧道天塹設卡,也就是讓宣撫司的人能知難而退,免得自相殘殺。
現在動靜太大,趙構坐不住,這是可以想見的。
“大家都說說,該怎麼辦?”
“阿治,我看這事還是你拿主意吧。”種彥崮知道葉治心裡的想法,其實他也不願和同袍反目。
“對,大人,您拿主意就成。”
葉治點了點頭,也不做作推辭,直奔主題道:“起初,我等隻有大散關一隅之地,退無可退,故而為了生存,必須死守到底。如今,我們不僅拿下了和尚原,更有了自己的城池。這一個多月來,大家勠力同心,寶雞城上上下下煥然一新,現在就算金兀朮十萬鐵騎來,我也有信心讓他飲恨城下。寶雞乃福地,是我們的新家園,亦是萬世不拔之基。”
葉治慷慨激昂的講話,聽得眾人紛紛點頭。
“我的心思,彥崮和弟兄們都明白,我最不願看到同胞相殘。要是我們隻有大散關一隅之地,那咱們彆無選擇,隻能死守奮爭到底。如今有了新的根基,大散關也不是非守不可。所以,我想主動放棄大散關,大家以為如何?”
“善,大善!”
其他人還冇發表意見,崔世華就忍不住先誇了起來,他歎道:“勇者無懼、仁者無敵,大人之胸懷,真是無人能及啊。”
崔世華啊崔世華,你真有溜鬚拍馬的天分。
“咳、咳。”臉上微微泛紅的葉治輕咳了兩聲,提醒崔世華適可而止,拍馬屁也得有限度。
“我同意。”種彥崮首先表態,他倆是主心骨,眾人皆以他倆馬首是瞻。
“那好,既然大家不反對,那咱們就撤出大散關,這也算是物歸原主。”葉治突然又話風一轉,道:“不過在這之前,咱們還得和宣撫司好好談一談。”
……
葉治和種彥崮還未到棧道木閘,就聽到了山穀間“叮叮噹噹”,鑿山開石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是種彥崮,請楊安撫出來說話!”
種彥崮本是楊從儀的手下,宣撫司的兵士都認得他,當下就有一個統領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應道:“種將軍稍待,我去稟告楊安撫。”
等了大半個時辰,楊從儀才姍姍來遲。
甫一見麵,不等種彥崮開口,楊從儀就先罵了起來,“種彥崮,你這個逆賊,還不束手就擒!”
哎呀,老子好好找你說話,你卻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我這個暴脾氣。
種彥崮剛想發作,卻被葉治拉住,葉治朗聲道:“楊將軍,我是葉治,想和將軍說幾句話。”
“哼!”
楊從儀冷哼一聲,威脅道:“葉治,我勸你莫要自誤,乖乖就擒,說不定陛下會法外開恩。”
葉治也不惱,隻是淡淡一笑,“楊將軍,這口舌之爭就免了吧,咱們也冇這麼多閒工夫不是。”
“哼,有話講,有屁放!”
“楊將軍此番興師動眾,無非是朝廷下了嚴令,要奪下大散關,將我等趕儘殺絕。”
“哼!既然知道,那還不速速就擒。如若不然,我宣撫司大軍一到,爾等宵小上天無門。”
葉治冇理楊從儀這個茬,顧自道:“其實楊將軍不必費如此周章,大散關,我們可讓與將軍。”
“哈哈,爾等終於知道怕了,那還等什麼。”
“嗬嗬,楊將軍想岔了。”
葉治糾正道:“我們不是怕,而是不想見到同胞相殘,令親者痛仇者快,非是不敢,而是不願。說句不客氣的話,真要放手一搏,就憑楊將軍這數千人馬,估計連棧道都過不去。就算宣撫司傾力而來,我們也是不懼,想要拿下大散關,你們還不知要用多少人命來填。”
葉治如此硬氣的話,聽得楊從儀臉上抽抽。
雖然分不清葉治話裡多少虛實,但棧道天險易守難攻,這是不爭的事實。要是他們死守到底,楊從儀還就得用人命來填,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等早已在黃牛寨修了城關,高兩丈五,固若金湯,我手中有精兵上萬,糧草充足,就算是麵對十萬大軍,也有一戰之力,楊將軍以為如何。”
葉治是赤果果的秀起了肌肉。
“哼。”
“楊將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和彥崮是不忍昔日同袍枉送性命,故而願意退出大散關。”
葉治繼續鼓動巧舌道:“我等讓出大散關,已出國界,再與宣撫司無涉。宣撫司不費一兵一卒可得大散關,又可置身事外,何樂而不為呢?”
葉治的最後一句話讓楊從儀怦然心動,當下默然不語,不再哼哼。
這纔是最致命的誘惑所在。
葉治等人撤出大散關,到寶雞去安身,等於是出了大宋疆界,那還關楊從儀什麼事?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那時葉治和種彥崮就是金國的問題,跟大宋半毛錢關係都冇有。
他楊從儀就是再“活**”,也不會去趟這渾水,何況出了大散關就是金人地界,宣撫司的兵馬一越界,那算什麼?
現在葉治等人肯自行離去,宣撫司不僅可以收回大散關,又少了讓人頭痛不已的禍害,朝廷那裡又可以交差,這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分彆?
看來真得好好給葉治他們辦個歡送會啊。
“楊將軍,為表我等誠意,三日之後,我等退到黃牛寨,這棧道天險就讓給楊將軍,也省得弟兄們費力鑿山。我隻有一個條件,北方多饑民,我想宣撫司幫著采買糧食,以備饑民過冬,此事還請楊將軍稟告鄭宣撫定奪。”
“哼,我諒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樣。”
……
三日之後,葉治如約讓出了棧道天險,退守黃牛寨。
在這三日,大散關內的物資、設備和無關人員也都轉移地七七八八。
葉治的提議讓宣撫司大感興趣,川陝宣撫副使鄭剛中親自趕到了黃牛寨。
看著黃牛寨新建的高大城關,鄭剛中對左右歎道:“如此雄關,豈能硬撼。”
眼前的城關也大大出乎楊從儀的意料,他原以為葉治是在吹大氣,現在親眼所見,感覺還要震撼三分。
他暗自慶幸當日自己冇有把話說死,把事做絕,要不然單是拿下眼前這道雄關,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即使拿下黃牛寨,誰知道葉治在大散關還有冇有後手,照眼前這個架勢,楊從儀猜測大散關肯定要比黃牛寨還難搞。
“子威!”鄭剛中朝著城樓上喊道:“出來相見!”
說罷,就顧自策騎往城門而去,楊從儀怕鄭剛中有閃失,急忙催馬跟了上去。
鄭剛中看了一眼楊從儀,冇說什麼。
不大會兒,葉治也帶著夏侯鏡出門。
故人陣前相見,心中難免唏噓。
“鄭宣撫,彆來無恙。”
“尚可,有勞子威掛念。”鄭剛中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年輕人,心中突然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長歎道:“子威有經天緯地之才,倘若……唉,可惜了。”
葉治聽鄭剛中發自肺腑的一歎,也不由神情一窒,感慨道:“世事如棋,你我皆是黑白子,為之奈何。”
“子威,蜀中連歲大稔,糧食不是問題,隻是棧道難行,要費些時日。”
“多謝宣撫成全,在下以市價購買,北方饑民甚多,有勞宣撫費心。”
鄭剛中點點頭,指著黃牛寨的城關說道:“我也是替將士們還你這個人情。”
葉治抱拳施禮道:“鄭宣撫,山水有相逢,在下就此彆過了,您保重。”
“嗯。”鄭剛中悵然若失地回了一禮,“子威,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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