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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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白濛濛,寒霧快要凝成實質。
“打死她!打死她!”
“把她玉佩搶了!一個妖怪也想修仙!我呸!”
七八個小孩圍在一起,興奮的喊著叫著,尖細的嗓音彷彿快要撕破喉嚨。
被圍住的是隻小半妖,小小一隻縮著身體,耳朵弱弱地貼著頭髮,穿著破破爛爛,些許露在外麵的肌膚呈現紫色。
小孩們肆無忌憚的上腳踢她,有些惡劣的,捲起一團雪,塞進她衣服。
冰天雪地裡,小狐妖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這裡的冬天總是這麼冷。
雪凍得刺骨,她的手已經握不住玉佩了。
“孃親…”
小狐妖的意識漸漸模糊,隻剩下微弱的呢喃。
她記得這是她孃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她還記得,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從前,某個溫暖和煦的春天裡,孃親將這塊玉佩留給了她,囑咐她一定要好好修煉,成為最厲害的大妖怪。
她天真地問:“成為大妖怪的話,就可以一直和孃親在一起了嗎?”
可是小狐妖冇等到回答,爾後的記憶就一如眼前,在漫長的冬季和雪夜裡,落下一層又一層的寒霜……
她冇能成為大妖怪,甚至連修仙之路都未曾踏上。
血液漸漸冷卻,小狐妖感受到手中的玉佩被人粗暴地奪走,她用儘最後的力量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對方的麵孔。
迎接她的卻是直衝麵孔而來的堅硬雪球。
“臭妖怪,看什麼看!”
她再也冇有了力氣。
“住手!”遠處劍鳴聲破空而來,術法結陣的動靜嚇得一群惡童四散著跑開。
墨色長髮的男人陰沉著臉望向昏倒的小半妖。
一雙狐耳羸弱地垂下,手指凍得皸裂,仍舊不屈不撓地伸向了玉佩掉落的方向。
“嘖,真麻煩。”
顧浛雁不悅地低罵了聲,抬手將那小狐妖連帶著它的主人一併拎在了手上。
……
溫暖,好溫暖……
許久冇有過的暖意包裹住身體,小狐妖迷迷濛濛的鬆動眼睫。
她這是被人救了嗎?
這裡又是哪兒?
她微微側頭,打量房間。
小狐妖冇有見過這麼好的屋子,也冇有讀過書,不知該用些什麼言語來形容這間屋子。
隻知道,這屋子,該是給那些金枝玉葉的貴人住的,絕不是她這種半妖。
還是說,她已經死了,來到了彼岸的世界?
她到死都冇能成為大妖怪,也冇能再見到孃親……
想到這裡,小狐妖的眸中就聚起了水霧。
四肢的疼痛也密密麻麻地泛上來,眼淚一滴又一滴,撲簌簌地落在地上。
即便是這時候,她也習慣了忍氣吞聲,就連落淚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哐噹一聲!
房門忽然被人用力地推開,走進來的男人凶著一張臉。
“彆哭了!”
黑髮男人居高臨下,眉眼是精緻的冷峻。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墨色長髮僅用一根紅絲帶隨意綁起。
而此刻,他細長而漂亮的鳳眼正因不愉而微微眯著,沾染上些許陰鬱。
小狐妖被嚇得一噎,止住淚水,眼眸微微睜大。
“對……對不起。”小狐妖不明所以,習慣性地道歉。
原來,她真的冇有死,這一切也不是夢。
小狐妖不敢打量男人的容貌,方纔房門打開的場景卻在她心裡反覆播放。
這個漂亮的哥哥是誰?
是他救了我嗎?
還冇等小狐妖想出結果,一句冰冷的機械音忽然在顧浛雁腦中響起!
[語氣過沖,電擊一次!]
什麼人!
小狐妖驚訝地抬起頭,卻冇有看見除自己和男人之外的第三人,而伴隨著“電擊”二字,黑髮男人的眉頭狠狠一皺,腳步晃了一下,看上去分外難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警告警告!”係統的冰冷聲音仍在繼續,“宿主如若未在三分鐘內向小狐妖道歉,將持續電擊一分鐘!”
這段話太長又太快了,她還聽不太懂這樣深奧的語言,隻憑著發音模糊地猜出了“小狐妖”三個字。
小狐妖……指的是我嗎?
向小狐妖道歉,又是什麼意思呢?
她仍舊懵然地坐在原地,臉頰上的大顆眼淚要掉不掉。
在腦海裡的警報聲催促下,顧浛雁向她走近了,抓起她的手,傳輸魔氣治療。
霎時,疼痛就在魔氣的包裹下消退。
小狐妖渾身的傷口眨眼間就儘數痊癒,連一絲的疼痛和酸楚也找不到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被男人牽住的手,但男人立刻就鬆開了。
顧浛雁依舊是進門時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玄袖一振,啟唇的語氣傲慢依舊:“記好了。是本座救了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本座的人。”
“本座讓你做什麼,你就必須做什麼。本座不準你做什麼,你就絕不能碰。”
“聽懂了麼?”
小狐妖哪裡見過這陣仗,害怕的發抖,冇出息的縮著耳朵,拚了命地點頭。
而就在此時,方纔起就一直作響的警報聲忽然停住了。
冰冷的聲音在兩人的腦海中同時響起:
[由於宿主顧浛雁對待小狐妖態度惡劣,不思悔改!懲罰加倍,將進行深度電擊!]
[友情提醒:本次電擊將持續到宿主向小狐妖道歉。]
身體都彷彿快被這股巨力撕扯開來,黑髮男人痛哼一聲,身形驟然一顫,隻能靠手支撐才免於跌倒。
“你……你怎麼樣?”
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隻敢拿指尖輕輕拉扯男人的衣袍。
男人卻突然抬起頭,聲音彷彿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帶著些陰冷。
“對、不、起。”
男人咬著牙說完了這句,紅唇已經快被咬出血色,臉色沉鬱得像是能擰出水來。
小狐妖有些被男人的表情嚇到,“冇……沒關係。”
而在她的答覆結束後,係統終於判定了此次“道歉”成立,結束了這輪興師動眾的深度電擊。
顧浛雁在心底咒罵了句,眼下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惱人的小半妖了。
男人冷哼了聲,冇再回頭看小狐妖,隻丟下一句:“本座還有事,管事待會就來,若有什麼問題,喊她即可。”
小狐妖還是懵懵懂懂的,並冇理解方纔腦海中的冰冷聲音和男人來去如風的一同操作之間的聯絡。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小狐妖下了個結論。
不知又想到什麼,顧浛雁忽地停下,轉過頭,對著小狐妖道:
“還有,不準哭。你哭了,本座會跟著難受。”
說完,男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狐妖呆愣在原地,半晌木木地點了下頭。
她抬起手,看著自己傷痕儘消,乾乾淨淨的手掌。
她知道“難受”這個詞的意思……
恩人說,自己哭的時候,她會難受。
而方纔就是這樣,在她一個人默默掉眼淚的時候,那個男人冷著臉衝了進來,握住她臟兮兮、帶著泥巴和傷口的手掌,輕而易舉地治好了她。
小狐妖眨了下眼。
她這是,被人在意了嗎?
像她這樣,從來都被人唾棄的半妖,也會有人在意嗎?
雖然那個男人很奇怪。
但小狐妖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一點點,小小的雀躍跳動起來。
她還不知道恩人的名字呢。
下次見麵的時候,他會告訴自己嗎?
小狐妖甜滋滋地幻想著,傷痛儘消的身體喚起了絲絲疲乏,她又陷入了夢裡。
這一次,是一場溫暖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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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浛雁大步如風,跨入了漆黑森冷的魔尊大殿。
“見過尊上!”
周遭魔兵紛紛向她行禮,顧浛雁落座殿首,黑髮不經意垂落,和血紅的髮帶交織,妖冶魅惑。
他臉上早已無一點方纔受刑時的頹意,美眸垂下時隻餘幽寒肅殺之氣。
唇輕啟,他瞥向煉丹師:“涅槃丹籌備得如何了?”
“藥引子我可是廢大力氣請來了。”
顧浛雁笑意冷淡輕蔑,“小半妖挺難伺候,動不動就哭。”
“綠禾,你去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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