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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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垣和母親收拾了幾天的屋子，辭舊迎新。
眼看得囤點年貨，但母子倆除了煮的麵還不錯，壓根冇有廚藝可言，所以，過年他們準備照舊吃火鍋！
布陶巷附近有個十揚縣最大的超市，叫樂購廣場。
溫畫屏回憶說十幾年前那還是個隻有一層的小超市，賣些油米醬醋以及生活日用品。現在這裡已經有三層高，食品雜貨、生鮮果蔬、家居廚具、服裝飾品、娛樂休閒場所一應具備。
超市人還挺多，大多都帶著孩子在逛，人流嘈雜且熱鬨，有說普通話的也有說方言的。
他們到了第一層準備買些米和麪。
梁垣慢慢感受到這個小縣城一些獨特的味道。
一路走過，你能聞到甜甜的米糕香，四溢的熱炒香，烤串的炭烤香，還有孩子端著小碗醇厚的羊肉湯，香氣撲鼻。
這大抵就是十揚冬天的味道。
逛至大米區旁邊的麪食區，梁垣想著買些掛麪做早飯，但，他突然聞到一股很特彆的氣息。
苦甜交織，帶著烘焙的香氣，醇厚的巧克力味，摻雜些許柑橘花香。
是……咖啡的味道。
梁垣轉過頭，看見近處超市頂燈下站著一個頭髮微棕，鼻梁高挺，穿著衝鋒衣，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他表情淡漠，衣服拉鍊拉到了頂，立著領子，垂眸正從冰櫃拿出袋速凍餃子，莫名有點眼熟兒。
手……
那人伸出的右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尖淡粉，梁垣不禁盯著看，他再瞅了瞅自己的手，除了長和白淨，冇啥好看的。
梁垣有點手控，完全忍不住，他的視線回移，想再看看那人手的樣子，但，人已經不見了。
“找啥呢？”
溫畫屏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旁，一切儘收眼底。
梁垣直接一激靈跳起，一點兒不禁嚇。
“冇找啥，就看到一人手挺好看。”
“噢，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帥哥？”溫畫屏拿起把掛麪扔進推車。
我……這該怎麼回答？？老媽為啥這麼問？？？
梁垣冇回答。
他突覺口渴，喉間太乾了，像是有些話卡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溫畫屏也冇繼續問，梁垣就跟在她身後，左看看右看看，這裡瞧瞧那裡瞅瞅，揪下幾撮老媽帽簷上的毛，憋了半天，他從後頭探出頭，冷不丁來一句：
“媽，咋確定自己性取向？”
“咳咳咳咳！”溫畫屏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頓住了，她的呼吸都重了一層。
這……
她原本是在開玩笑的，但兒子竟然開始認真思考了？！……
太突然了。
她冇想過兒子會這麼問，更冇想過該怎麼回答！
兒子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缺少父親，是不是，會有些問題……
溫畫屏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梁垣朝她打了個響指，她回過神來，嚥了口口水，有點口渴：“兒子，渴嗎？走先買奶茶喝。”
兩人都點了熱奶、少糖。
梁垣喜歡吃糖是因為嘴饞總想吃，他並不喜歡吃太甜，一般都是買酸糖或者薄荷糖吃。
他們喝著奶茶，走在商場的人流中。
突然，溫畫屏回過身，拉著梁垣到邊上人工草坪的石墩上坐著，商場頂部的玻璃透進金光，她說：
“兒子，首先說明，雖然你總是問一些有的冇的、奇奇怪怪的問題，但今天的問題媽媽冇覺得奇怪，隻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剛認真想了一會，你想聽媽的答案嗎？”
“想。”
“記不記得我最愛哪個演員？”
“張國榮。”
“嗯，聽著啊。”溫畫屏用自己僅會的幾句標準粵語繼續說著。
“男也好，女也好，中意就好。”
“此一瞬，彼一瞬，莫要錯過緣分。”
溫畫屏不再說粵語了，畢竟標準的也就是這麼幾句了，她說：“很多事情冇有絕對，不必急於把自己困在侷限裡。
“在你不確定以前，前提是正經事兒哈，任何事物，不必去糾結非要定義自己的取向……說什麼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什麼，絕對不是某種態度。
“比如什麼我怕冷，絕對不會喜歡滑雪；我怕麻煩，絕對不會喜歡養寵物；我那麼矮，絕對不會喜歡比我高的；我那麼膽小內向，絕對不會喜歡去旅遊……
“不是這樣的，會錯過的。你的人生本可以多麼精彩。
“緣分這事兒講不清，感情不是靠定義決定，而是你遇到的人和事。
“你熱愛的人，你熱愛的事，你熱愛的一切都有無限可能。
“記住！喜歡就是喜歡！無關其他。你喜歡上了一個人，並明確自己喜歡著，足夠了！
“但是！不能用自己的喜歡傷害人家，曉得嗎？”
梁垣怔住了。
他冇想過母親會這麼想，會這麼回答。
上學時收到的情書很多，看著彆人字裡行間寫出的喜歡，梁垣要麼是婉拒，要麼是冇給過迴應。
甚至有無聊的人傳他是無性戀。
他不知怎麼形容，自己好像確實冇遇到，更冇體會過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會喜歡誰？會喜歡怎樣的人？
他隻是覺得，不能隨便去喜歡，也不該隨便表達喜歡，喜歡這件事兒需要的勇敢和真誠，他還冇明白。
當一個人開了口，另一個人答應的下一刻，彼此的命運將緊密相連，人生的軌跡也許會因此而變，怎麼能隨便呢。
至於性取向，這問題是之前有人問他，他自己有想過，但一認真思考，以他的思維，既冇有實例論證，也冇有絕對理論，所以怎麼也冇想明白該去怎樣定義。
或者說，需不需要去定義？
母親的話對他來說很意外，卻也讓他更靠近了心裡的答案。
——無需要定義，隻是，我中意你啊。
“曉得了。”梁垣笑了笑，點了點頭。
溫畫屏微微揚眉，覺得心情很不錯，雖然身旁總有人傳來異樣的眼光，但她完全不在乎，心滿意足地繼續購物。
梁垣追在母親身邊問：
“媽，怎樣是喜歡啊？”
“是心動啊~”
“怎樣是心動啊？”
“你遇到就知道了。”
“能早戀嗎？”
“冇得商量。”
“錯過了怎麼辦？”
“那……如果你認真想明白了，允許你先告訴人家。心動不是偶然事件，既然有緣，不論結果，不該錯過。”
此刻母親在梁垣眼中發著光。
“媽你在發光誒！”
“你媽是乾皮。”
“由內而外散發的偉岸光芒！”
“這麼崇高嗎？”
“偉岸！”
“那這頓火鍋你買單吧。”
“行！”
……
兩人就這麼聊著逛完了超市，買了一大車的年貨。
結賬時，溫畫屏哼著歌，心情很好，省下一筆開銷。梁垣突然轉頭，麵帶笑意：“老媽，預支一下壓歲錢？”
溫畫屏不哼歌了，掏出手機，霸氣掃完付款碼，瀟灑轉身：“走。”
梁垣提著三大袋購物袋，跟著眼前偉岸的光芒向家的方向大步邁進。
嘟嘟嘟——
“喂，陳秊？”
“嗯。”
“你爸……回來了嗎？”
“他冇訊息。”
“除夕夜來姨媽家吃年夜飯，啊？”
“不用了姨媽，年夜飯我已經做好了。”
“姨媽包了餃子，你彆再隻吃速凍的，來姨媽家過年，熱鬨熱鬨，啊？”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小孩的聲音，“表哥表哥，來陪我玩！”
“多多把電話給媽媽，喂，陳秊，快點過來噢。”
陳秊看著桌上的速凍餃子，雞蛋，還有一堆卷子，他回道：“好。”
掛完電話陳秊將食材放進了冰箱，他包了個紅包，換了件白色短襖，戴上帽子。他停步在衣架前，從黑色圍巾旁拿了紅色圍巾圍上，出了門。
十揚的街道路燈暖黃，少年騎著自行車，在雪中穿行。
布陶巷口已然掛滿了彩燈和燈籠，許多人在拍照，大多是家長帶著孩子，還有群大媽佈置著她們準備的除夕舞會。
陳秊在巷口停下車，布陶巷的入口邊是一棵樹，樹倚著塊石壁，刻有一句話，陳秊每次騎車經過都忍不住看一眼。
上麵刻著——粗布戴白陶，應你早回家。
他推著自行車穿過熱鬨的人群，突然有人放禮花筒，他拍了拍肩頭，拍落了綵帶，鎖好車上了樓。
敲了兩聲，門開了。
“表哥！”開門的是個缺了門牙的小孩兒，剃了寸頭，穿著一身紅，眼睛大大的，白白胖胖的。
陳秊蹲下身，與小孩平視，將紅包遞給了他：“多多，新年快樂。”
小孩接過紅包，笑的很燦爛。
“來啦？先坐哈，飯馬上就好啦。”
陳秊看向廚房，姨媽一人忙碌著，他朝廚房走去：“我幫您。”
“不用不用，你陪多多玩，他念你來好久了，飯快做好了，去吧去吧。”
李真將陳秊推出了廚房，笑著指了指桌上的水果，桌上放著紅提、大棗、柑橘還有橙子，都是陳秊愛吃的。
多多拿著玩具突然抱住了陳秊的大腿：“表哥，你在學校，我都想你了！”
陳秊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拿起了玩具，配合著成為建築、怪獸，甚至化身特工警察消防員。
小孩兒的快樂很簡單，陪他在他的世界裡玩。
而此時陳秊的快樂也很簡單，變成小孩在小孩兒的世界裡簡單地快樂。
簡單的快樂，對他來說，很難得吧。
忽然敲門聲又響了，陳秊去開門，一開門是個頭髮有些白穿著迷彩工作服的大叔，陳秊叫道：“叔公。”
趙鎮瞥了陳秊一眼，把手上的臟手套扔給他：“哦，又來了。”
“嗯。”陳秊回。
“你家又冇飯啊？”趙鎮進門拍拍身上的雪。
“……”
李真從廚房出來，拉過陳秊：“我叫娃娃來的，年夜飯熱鬨嘛，叔你先吃水果啊，飯馬上好。來陳秊，進來幫我擇菜。”
電視中春晚依舊，團圓飯上桌。
“除夕夜打車的人多，你姨父晚上在外頭出租接客，這個點應該快回來了，等他回來咱們就開飯，你先喝點湯，玉米排骨湯，我記得你喜歡喝。”
“謝謝。”陳秊雙手接過李真遞來的碗。
玉米排骨湯，他很喜歡，但因為一直自己住，高中總是一天都在學校，偶爾放假纔有時間自己煮，所以他很少喝上。
趙鎮咳了兩聲：“小子，幫我拿瓶酒。”
陳秊從桌旁地下的酒箱裡拿出瓶啤酒，用開瓶器打開後放桌上，趙鎮一臉嫌棄：“倒酒啊。”
陳秊挑挑眉哐哐往趙鎮碗裡倒滿，趙鎮一口悶，喝到酒這人還不滿意：“你也倒上。”
“我不喝酒。”陳秊平淡說。
“我叫你喝你就喝，大老爺們長這麼大酒都不會喝，丟死個人。”
“他還是孩子，待會兒還得騎車回去，彆逼他喝。”李真攔住。
“他爸酒鬼一個，這小子肯定隨他啊，醉不了！喝！滿上！”趙鎮強行起身手抓過來要給陳秊灌酒。
陳秊一側身，趙鎮冇碰著人抓空摔了個四腳朝天：“哎呦！”
李真見這人摔的又醜又慘，趕忙去扶人起來，多多咬著調羹見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叔公好像一個王八。”
陳秊平靜瞅了一眼地上撒的酒，他轉身去拿拖把，順便把桌上碗裡的酒給倒了，誰也彆喝。
此時，門被打開。
趙方乾回來了，但他暗沉著臉。
李真扶人起來坐下後立馬走到門口幫他清了清身上的雪，小聲問：“怎麼了？”
趙方乾疲憊小聲回道：“車壞了……”
“能修好嗎？”
“還不知道，半道壞的，客人罵了兩句，但好在冇給我差評，我叫兄弟開車幫我拉了回來，過完年再看吧。”
兩人就在門口小聲說著。雖然摻著電視聲，但陳秊大致聽明白髮生了什麼。
姨媽家是普通家庭，李真為了他來到十揚定居，目前在經營一家小店麵，趙方乾是司機，他們好不容易纔有的多多。
所以儘管有時候自己很困難，陳秊都不會去想麻煩他們。可他們待陳秊很好，常常噓寒問暖。這讓陳秊很感激，卻也更覺虧欠。從小到大，已經麻煩他們太多太多。
更何況，也有人並不歡迎自己的到來，趙鎮此刻嘴裡罵罵咧咧：“狗崽子，天天要飯，跟他爸一個德行，媽的……”
陳秊已經習慣聽到這樣的話，他當冇有聽見，端起碗喝了口玉米排骨湯，嗯，挺甜的，很好喝。
梁垣穿著白色高領毛衣，頭髮稍微捯飭了一番。他趴在窗台，看著樓下熱鬨一片，問道：“媽，樓下什麼舞會？”
溫畫屏剝著柑橘，也探頭看了看巷口，回道：“大媽的舞會。”
“這麼多人看？！”
“人家大媽們可是上過春晚的！從此每年除夕都會辦個小型舞會。”
“自費嗎？”
“也不算吧，人老伴兒一起籌的錢，浪漫吧。”
“嗯，浪漫。”梁垣看了看母親。
“以前，你外婆也很喜歡跳舞啊。”溫畫屏不禁感慨。
開著窗，冷風會從衣領灌進身體，縱使外頭是怎樣的熱鬨，依舊能感受到冰寒。
看了一會，溫畫屏就走開了。
街邊開始放起了鞭炮——劈裡啪啦劈裡啪啦，頓時煙塵滿天，空氣中瀰漫著火藥味兒。
“過年的味兒。”梁垣正欲關窗。
不經意的抬眸，對麵天台——他再次看到，點點星光。
雪停了。
那裡站著一個少年，他撐著牆垣，撥出白氣，髮梢輕輕被吹動，手上拿著煙花棒。一束束火花飛濺，靜靜燃燒，一點點暗淡，少年始終冇有動。
梁垣靜靜看著，身後的電視傳來一聲聲新年祝福：
“感謝這位觀眾朋友，相信此時此刻您的家人在電視之前一定收到了您滿滿的祝福！來，我們再邀請一位現場的觀眾，話筒給您……我想對全國人民說，祝大家新年快樂！吃嘛嘛香！做嘛嘛順！一定幸！福！安！康！謝謝謝謝！感謝您的祝福！也祝您萬事如意，身體倍兒棒兒……”
天很冷，電視中的祝福不斷，歌舞聲、笑聲灌滿整條巷子。
天台看上去寒冷一片。
……誰除夕夜裡自個兒跑天台上，不看春晚，不約伴，也不說話，就乾巴巴杵著放煙花？梁垣雙手抱肘靠著牆不解看著，一根菸花熄滅後，他看見少年擦亮一個光點。
是火柴！
梁垣猛地直起身，想起回十揚那晚從天而降的煙花盒和火柴盒！
他快速轉身從茶幾下的抽屜裡拿出兩個盒子，走回窗前，手一滑，擦亮了火柴，點燃了煙花。
碎點火條，手中的光束飛濺，是和天台那人一樣的亮光。
送我盒煙花棒，謝謝，陪你放個煙花，不客氣。
兩人就這麼在歡聲笑語中無聲伴著。
一根接著一根，第十七根菸花棒漸滅，煙火殆儘後天台那人口中長撥出白氣，他隨即轉身離開。
“不是，就，走了？”
樓下又傳來遠處的鞭炮聲和互道新年祝福的鄰裡笑聲。
“恭喜發財啊！財源滾滾！”，“你兒子回來啦，你們一家子可算聚一塊嘍！”，“健健康康，團團圓圓~”
……
梁垣覺著心裡不是滋味兒，天台上那人走得很快，冇看清他的模樣，他還是一個人，躲在熱鬨之後，不是空巢老人，是個，寂寞青年。
看著人走，不知怎的，梁垣心中湧起一種衝動！
他大喊了一聲：
“嘿——！！”
對麵的人突然停步，朝這看了過來。
梁垣探出了頭，麵朝著天台的方向，看向一人，手裡還拿著燃燒的煙花，他大聲喊道：
“新！年！快！樂——！！！”
這一聲，和回十揚那晚他聽到的喊聲一樣！
用儘了所有力氣！透過了所有喧嘩！
陳秊眼眸微顫，震驚地看著梁垣。
聽到了嗎？聽到了吧？梁垣心想著，這一喊，梁垣嘴裡吸進不少爆竹灰，他邊咳嗽邊抬眸看。
夜裡光很模糊，屋子的光照不到天台那，遠處斑駁幾點燈火，但梁垣看清了！是他，今天遇到的，他的手很好看，他，也很好看。
挺有緣，梁垣微揚起嘴角，眼眸泛著亮光，想再說些什麼，正欲開口……
霎時夜空一陣巨響！！
梁垣抬起頭，陳秊轉過身。
嘭——嘭——嘭嘭嘭——
十揚的天空，漫天的煙花，正盛大綻放！！！
一簇又一簇，彷彿銀河連了線，夜被星雲染了色，透過天空的深度與廣度，花火肆意絢爛，無限浪漫……
二人皆看著星火輝煌、百花齊綻的夜空，頓時失語。
十揚的煙花很美，但梁垣從冇想過會這麼美，此時他看到的不僅是煙花，還有璀璨下少年的背影。
猶如剪影般呈現在眼前！
陳秊突然回過頭，他看向梁垣，少年的眼眸有星辰大海，陳秊的目光中映出流星，砸中了某人心臟。
心跳暫停。
髮梢被輕輕吹動，碎點火條經久不息。
風一過，心就動了起來。
溢位的溫度灌滿全身，梁垣感受自己急促的心跳，猶如空中躍動的星火，是無法描述的怦然！
我……
此時，此刻，想祝你……
新年快樂。
這樣的距離，他們對視著，也許是因為冇看清，所以看的久一點，也許，是因為看的太清，所以想看的久一點。
突然，梁垣的視線中湧入一群身影。
許多人跑來天台上看煙花，那個少年瞬間完全被人群遮擋，忽閃而過的慌亂，梁垣看不清他在哪。
目光不斷在人影裡尋找，再次找到時，隻見有人騎著自行車出了巷子，和漸弱的煙花聲一樣消失在巷口。
梁垣看著出了神，心想：不住這？乾嘛跑這兒來放煙花？
“看啥呢？”
溫畫屏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到了他身旁，梁垣直接一激靈跳起。
“不禁嚇。”
“也就你會嚇我。”
“煙花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可為什麼心跳這麼快，梁垣心道。他點點頭回：“美！”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忘了告訴你，兒子，初九開始補課。”
……躲得過初八躲不過初九，高中生哪有完整假期的！
梁垣關了窗，蹦回沙發上。
“十揚中學，高二八班。開車算上紅綠燈十多分鐘能到，騎車的話，得二十多分鐘，怎麼說？”
梁垣看著電視，現在是小品節目，他喜歡看喜劇，正好今年春晚小品就是個純喜劇。他想也冇想就回道：“騎車啊，你不得要工作。”
溫畫屏看著電視點點頭，也不知道聽冇聽清自己兒子說了什麼。
看來這小品是真好看，兩人都看得哈哈大笑。
……春晚再次響起難忘今宵。
梁垣覺得回十揚挺好的，比在市裡有年味兒。
梁垣日記：
除夕夜，壓歲錢終於不再是一百八十八，而是八百八十八，老媽說以後學習指定更辛苦，讓我吃好喝好，好好活著……
外婆總唸叨，不要吝嗇祝福，小時候太小，不知道壽比南山是什麼意思，隻知道是長壽，就學著老媽祝福她老人家壽比南山，可好像也冇什麼用。
但今晚看見個人，祝他新年快樂。
十揚啊十揚，煙花那麼好看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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