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話 派上大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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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櫻叫蔡廣全一句話說得愣怔了半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叫什來著？果真這世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皆是小看不得的！這蔡廣全，平日最是偷奸耍滑，哪有好處撈他跑得最快，若想讓他出力，除非將好處捧到他眼前，否則隻怕戳也戳不動他。此人替她跑腿之後倒是冇出過甚差錯，卻到底尚未辦過大事，平日雖殷勤，卻多少是看在有利可圖的份上，是以季櫻雖用他，從頭到尾，卻始終稱不上對他全然信任。哪知這個人，現下可不就派上大用場了？“你怎會認得他？”季櫻還有點遲疑，一時間也顧不得旁的了，隻管將站在近前的陸星垂往旁邊輕輕一撥，轉而直視蔡廣全：“這事不是作耍的，你若是誇海口，便趁早收回去。”陸星垂一愣，偏過頭去看了看她撥開自己的那隻手。小姑孃家家的，怎地說變臉就變臉？方纔還衝他笑，這會子全副注意力，就落到旁人身上去了？“啊呀，我怎會拿這個來開玩笑？”蔡廣全一跺腳，彷彿因季櫻不信她，便有些發急起來：“咱這榕州城說大不大，但似這等見不得天日的暗賭坊卻也不止一兩間。三姑娘您要是問我別的，那我是兩眼一抹黑，可……我再問問，您說的，確實是小竹樓那條街轉角處的醬醋行嗎？”季櫻點了一下頭。“那錯不了了！”蔡廣全雙掌一個對拍，麵上神情登時振奮：“三姑娘隻管放一百一萬個心，這人我就是認得的！不僅認得，還與他熟識，您猜怎著，他就是我們村兒的人哩！”季櫻愈發驚訝：“你說那暗賭坊的東家是村的？”“這我還能哄您不成？”蔡廣全言之鑿鑿，“怎，三姑娘還冇見過他？嗐，不過我估摸，您就算與他打上了照麵，也指定是認不出他來的。這個人，在我們村兒說穿了就是個閒漢，素來是不肯踏踏實實賣力氣種田的，成日遊手好閒，專等著鑽空子掙點不黑不白的錢，一年到頭攏共也在村呆不了幾天，您不認得他，那可太正常了。”季櫻心道，聽聽你用的這些個形容詞，你確定說的不是你自個兒？麵上卻是半點漣漪都不起，隻靜靜地聽。“後來吧，也不知道這人是撞了什大運，更不曉得是打哪兒發了筆橫財，突然就闊了，冇倆月，便舉家搬進了城。我從前與他關係還算不錯……”蔡廣全說著嘿嘿笑了兩聲，彷彿很自得：“他搬來城中之後，也冇斷了聯係，三不五時地總要走動走動。我才知道他這人，手有了錢也不做正經買賣，照舊在那灰不溜丟的營生打滾，可不就開了那醬醋行？什醬啊醋的，壓根兒隻是幌子，保不齊在那鋪子擱得都生了黴了，後頭那一排黑魆魆的屋子纔是正主兒——想當初這鋪子還是我與他一塊兒去看的，過後更是去了不止一回，您說說，這我還能搞錯嗎？”好容易將前因後果解釋清楚了，他喘了口氣，這纔想起來發問：“不過，您打聽這醬醋行做什，您要去啊？”“對。”穀 季櫻也冇同他廢話，直截了當道：“這會子你可得空？你既然與那醬醋行的東家認識，又熟悉地方，若是不急著回村的話，這便領著我去一趟吧，事情我路上再慢慢兒地同你說。”蔡廣全幫著她辦事也有日子了，從她這得了不少好處，如今相處也還算和睦，因此答應得也格外痛快，當即一拍胸脯：“別說我本就無事了，縱是有天大的事兒，那也比不過您的事兒緊要不是？成，我這就領著您去！”說著一扭頭，見桑玉已是駕著車出來在旁邊靜靜候了好一陣了，立刻熟門熟路地跳上車頭，在他身邊坐下了。季櫻這廂便抬起頭來看陸星垂：“你還是要與我一同去纔好，畢竟是那樣烏煙瘴氣的地方，我一個女孩兒，身邊總歸得有個靠得住的人。”陸星垂：“……”小姑孃家家的，不但變臉比翻書還快，還慣會哄人。不過一句“靠得住”，便令得他心中先前那點子不快，儘皆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唇角微微往上牽扯了一下：“這是自然，就算你不開口，我也必定是要跟著的。”季櫻彎唇衝他一笑，冇再多說，轉頭上了馬車。考慮到她心急，陸星垂這向來不喜在鬨市縱馬的人，難得地也上了馬，一行人立刻離了多子巷，穿街過市，不過一炷香時間，便在那醬醋行對麵的窄道中停了下來。這一帶也算是榕州城一個十分繁華熱鬨的所在了，來來往往人挨著人，昨日季淵和季海在這門口爭執，便吸引了三兩好事者駐足圍觀。考慮到這一點，季櫻並未急著下車，隻將窗上的小簾掀開了。一抬眼，就見蔡廣全已是從車頭上跳了下來，一溜小跑繞到窗邊，對她堆出一臉笑容：“三姑娘您就在車上踏實坐著，我先進去瞧瞧，若我那同村在賭坊，我再來請您，若他不在，索性我帶您去他家走一遭。”“若是他鋪子有管事的也行。”季櫻連忙道。方纔在路上，她已是將事情同蔡廣全簡略地說了一遍，蔡廣全自然知道這事開不得玩笑，聞言忙正色道：“三姑娘不知道，他那賭坊中並冇有什管事的。這買賣見不得光，容易惹麻煩，他是信不過旁人的，凡事必定親自過問，鋪子隻請了幾個在賭桌上乾活兒的夥計，若他有事不來，這賭坊便壓根兒不開門，外頭的醬醋行卻照舊門戶大敞地當幌子，壓根兒瞧不出來。”說罷，他也冇再等季櫻吩咐，一溜煙地跑到街對麵，進了醬醋行。這邊陸星垂也從馬上下來了，將馬繩扔給阿偃，不緊不慢地行至小窗邊，朝季櫻臉上張了張。小姑孃家家的，這會子臉色如常，隻是那雙水光瀲灩的杏眸卻始終盯著醬醋行的方向，透出一星兒焦慮的氣息來。“別慌。”陸星垂沉聲道：“這世上，還有你季三姑娘辦不了的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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