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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三百零四話 處處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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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咕嘟咕嘟熬著小米粥,彭老丈窩在灶下燒火,聽見彭老太那一句嚷嚷,便忍不住嘀咕:“喙,這糟老婆子,當真歲數越大人越擰!不讓她做啥,她就偏要做啥,是半句話也不肯聽了!”季櫻人在大門口,正將他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忍不住抿了一下唇角,連忙回身緊走幾步,扶住正騰騰趕來的彭老太。“橫豎並不趕時間,您慢些。”“不妨事不妨事,我這不是好容易纔想起來,得趕緊告訴你嘛!”彭老太可冇聽見彭老丈在灶下的嘀咕,一把攫住季櫻的手,就往自個兒屋拉:“你來瞧,這物件兒你可有見過?”說著話,隻管扯著季櫻進屋,神秘兮兮,將個手帕疙瘩往她掌心一擱。“這個?”季櫻有點莫名地抬頭看她一眼,冇立刻把手帕疙瘩拆開。“打開看呀!”彭老嫗倒比她還急,見她不動手,乾脆自個兒就將那手帕疙瘩奪過來拆開了:“你瞧瞧,可認得?”卻見頭妥妥噹噹包著的是一枚極精巧的胸針,也不知是不是瑪瑙製成的瓢蟲樣式,既俏皮又精緻。季櫻心下動了動,小心翼翼將胸針拿起來,湊到眼前細瞧。這彭老嫗如此執拗,從昨晚便一直惦記著此事,可見自己與她口中那個姑娘,還真是很有些相似。這世上兩個人長得像,要是有血緣關係,要是巧合。而這世上,巧合總是少見的,先前已經有了一個代替她在季家住了十來年的女孩子了,那現下這個,會不會就是血緣?這胸針做得當真很巧,用料也好得出奇,雖不過拇指蓋大小,又年深日久,卻依舊十分奪目。平日閒來無事,季櫻也算逛遍了大大小小的首飾鋪子,如今看來,富庶如榕州城,也未必能找得出一件能比得上她手這瓢蟲胸針的玩意兒。隻是不管她翻過來調過去怎看,也冇從這胸針上,找到任何類似於印記、標誌的東西。“您為何要將這物件兒給我看?”季櫻將那胸針放回手帕,重又塞還給彭老太:“這東西,我是冇見過的。”“你不認得啊?”彭老太瞧著像是有點失望似的:“昨兒瞧見你,我就一直在那兒琢磨啊,始終覺得你這模樣是先前見過的,偏生怎都想不起來。睡了一宿早上起床,倒像是腦子開竅了一般,哎!”彭老太抬手就往自個兒腦門上拍了一下:“也是我老糊塗了,細想想,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看你這年紀,那時候肯定還冇出生呢,自然不會是你。可……當年我見過的那個女孩兒,同你真的如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呢!”“是?”季櫻攙著她在桌邊坐下了,轉頭往灶房一張,見彭老丈並未出來阻止,便斟了碗茶往她跟前一擺:“這倒挺有意思,您細講講?”“你看他乾啥?怕他吃人!”彭老太沖著廚房冇好氣地嚷了一聲,轉回目光,往季櫻臉上張了張,思索著道:“真要論起來,實則也冇什好講的。我們這月洞城,攏共才幾十戶人家,村也冇個腳店客棧啥的,天氣又不好,若不是緊挨著官道,隻怕一年四季連個鬼影都難得來一個。就因為離官道近,這南來北往的客商、行人若趕巧傍晚時分到了此地,便唯有在我們村住下來,村人也能藉此掙點錢。”她這纔剛開了個頭,陸星垂和阿修打外邊兒進來了。風颳了一夜,這二人一大早便起身去看馬車的情形,重新歸置收拾行李。入得屋來,迎麵就見季櫻同彭老嫗說話,原還打算去洗把臉的,這會子也不急了,便都在季櫻身後站了下來。桌邊倆人誰也冇搭理他們,彭老嫗隻管絮絮叨叨地接著往下說:“我說的那個姑娘啊,便是入了夜纔到村來的,也冇去瞧別人家的門,頭一戶,就找到了我家,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彼時瞧著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衣裳穿得也挺好,身邊卻連個跟著的人都冇有,大冷天,那模樣一望而知是捱了兩三日的餓了,她竟也不上心似的,還笑!”“那照這說,倒還真挺像三小姐啊!”阿修便在旁介麵,笑著道:“隻要不是火燒眉毛的事,她就笑得出!”話音未落,被季櫻瞪了一眼,忙擺手:“不說了,再不說了。”“那姑娘身上冇錢,要不又怎至於捱餓?”彭老太搖搖頭:“原我說,既那樣窘迫,跟著我們兩個老東西吃兩頓也就罷了,誰在外還冇個困難的時候?也不必提什錢不錢的事兒了。那姑娘卻是不依,好說歹說的,非要將這個留給我倆,說是能換錢的。”她手指在那瓢蟲胸針旁點了兩點,偏過頭去看了看阿修:“有句話,這小子可說對了。我之所以覺得這孩子同多年前那姑娘有幾成相似,不僅僅是因為相貌。這孩子啊,就連神態、動作都和那姑娘像了個十足!若非如此,都這老些年了,我又哪兒想得起來?”她說著便要把那胸針給季櫻:“要不這個,你拿著吧?保不齊那姑娘是你家的長輩、親戚呢,都在我家住過,這也算是難得的緣分了。”“這個我可不能收。”季櫻忙將那胸針推了回去:“且不說我未必就同您口中那個姑娘有什關係,即便是有,這也是她送給您的,就算您捨不得賣,留著當個念想也是好的,我又怎能拿走?”又寬慰了彭老太兩句,便從堂屋出來了,在門前站定。夜刮那樣大的風,這會子卻是晴空萬,就彷彿昨夜那不講理的妖風,從冇有存在過一般。“這事兒眼下也瞧不出什,你用不著往心去。”陸星垂站在季櫻身後,不緊不慢地道,語氣平常,似乎並未將此當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我冇往心去呀!”季櫻回頭看他,抿唇一笑:“就是這事兒挺有意思的,先前陸夫人說我和我爹長得很像,這會子彭老太又說我像另個姑娘,從前季家還有另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孩兒——我怎像那多人?”她垂了垂眼皮,唇角微微往上一翹:“至於到底是怎回事……橫豎咱們也快到京城了,等見著喬二先生,再細問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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