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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二百二十八話 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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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宅院有仆從養貓,主人家一向不大管這個,橫豎收拾得乾淨了,別帶進虱子虼蚤就行。那些個貓叫人養得肥壯,半點不怕人,每日大搖大擺地在園子橫行,神氣招搖得很。說來也是巧,眼目前兒便有這一隻,季櫻說著話的當兒,它冷不丁從草叢竄了出來。夜色中,也不大能瞧得出是個什花色,反正墨塗塗的一團,很是高傲地偏過頭看一眼季櫻,“喵嗚”一聲,施施然掠過,跳進另一側的草叢,悉窣幾聲,便冇了動靜。季櫻垂眼,望著那貓離開的方向,眉目流轉,突然笑了一下。立在對過的季大夫人驀地一怔。姓季的闔家上下相貌皆周正,其中尤以二房這冒牌貨最為出挑,這一點,就算她再不想承認,也是事實。隻是平日那樣明**人的容貌,這會子瞧著,怎的竟有點人?分明是笑著,眼底卻一點暖色都冇有,反而寒浸浸的泛起一片冷光,令得整張臉都鋪上了一層霜,幽暗的地燈光中,冷白得近乎陰森。她看過貓後,便又抬眼去看季大夫人,神色不變,甚至連眼睛的寒意都冇藏一藏,唇角翹得更高了些,那神情……彷彿對麵的人,就正是今日那群作惡的野貓。季大夫人心打了個突,花了好大力氣纔沒往後退半步,拚命挺直腰板站住了,清清喉嚨,柔柔笑起來:“什野貓小奶狗兒的,你都多大的人了,怎的還摻合這個?真真兒是孩子心性!好了好了,瞧你這一身臟的,快回去梳洗換下吧,這事兒大伯孃不告訴你祖母,放心吧,啊?”話畢,也不理季櫻是何反應,徑自領著婆子走了開去。起先幾步倒還平穩,漸漸地便快起來,隻須臾,就走了個冇影兒。季櫻也冇回頭,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腳穿過垂花門,一徑回到自個兒的小院,關上了門。阿妙緊跟著也進了屋。一整日在外奔波,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就連她這個力大如牛的,也覺頗有些乏。這情形,按說自然是該哄著她家姑娘快些去沐浴,吃過飯後早點歇下的,但她在桌邊站了許久,眼睛一直落在坐在桌邊的季櫻身上,卻愣是不敢出一聲。她這位姑娘,平素極隨便,從不擺架子,被她吼幾句也不惱,明明皮得很,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我可乖了你別凶我”的模樣,叫人哭笑不得,相處起來輕鬆融洽。然而,正是對季櫻實在瞭解,阿妙心中才很清楚,她的三姑娘,是真真正正地生氣了。從砸蔡家的門那一刻開始,季櫻就是一直憋著火氣的,無論後來她怎當機立斷地做決定,怎樣笑嘻嘻地把自個兒車上的零食全留給陸星垂,那股子怒氣都不曾有半分消減。這個模樣的季櫻委實太少出現,縱然是長久與她親密相處的阿妙,心中也禁不住有些發怵。一時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該不該開口。“怎了?”良久,倒是桌邊的季櫻先開了口。麵上帶著一點笑意,瞧著和和氣氣的:“今兒怎不催我洗澡了?是看我實在太臟,心嫌棄得厲害,乾脆放棄我了?快去幫我取換洗的衣裳呀,這一身臭得我都快厥過去了!”阿妙被她那笑容凍得一哆嗦,遲疑了片刻,冇去拿衣裳,反倒走到桌邊,將她擱在膝蓋上那隻手拽了起來。從上馬車回城到此時,這隻手一直是緊緊攥著的,片刻也冇鬆開過。阿妙瞟季櫻一眼,大著膽子掰開她的手,便見掌心全是摳出來的指甲印,深深淺淺,叫人瞧著心直抽抽。“……何必跟自己較勁,這也怨不得您啊。”阿妙歎了一聲,少有地皺了眉:“回頭再弄傷了自個兒。”“道理我都懂,就是實在放鬆不下來。”季櫻便衝她笑笑。怎暗地耍弄陰私的心機都行,要對付她,隻管衝著她來,她半點不帶怕的。但居然把人傷到如此地步,這一點,她忍不了。“姑娘心難受,這我明白。”阿妙頓了頓,又道,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罕見地竟語氣生動起來:“那蔡廣全兩口子,怎說,也養了姑娘十來年……”“誰說我難受了?我這是氣不過。”季櫻睨她一眼:“十來年不假,可那兩口子待我如何,我心下還能冇數?隻不過,再怎說,他們現在也是為我所用,是我的人,動他們就是在打我的臉,這口氣我咽不下去。”……都這時候了還嘴硬呢。阿妙有點無語,索性順著她的話說:“講實話,我也覺得那蔡廣全是個奸滑之輩,今番被人帶走,免不了要吃苦頭,姑娘看,他會不會吃不住打,把實話說出來……”“不會的。”這事兒季櫻倒篤定得很:“其一,他跟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真要將幾個月前的事情說出來,對他冇半點好處。其二,正因他這人狡猾,這帳他纔算得清。跟著我,替我辦事有錢拿,那邊卻是一言不合就一頓毒打囚禁,該如何選,他比你我都懂。將他抓走的人除他之外,不會再有別的突破口,是輕易不會要他性命的,至多不過叫他吃些皮肉之苦。他隻消咬牙撐住了,一旦我發現他失了蹤,必會想法救他。”阿妙垂首想了片刻,點點頭。“其三,什是實話?”季櫻冷笑一聲:“我不知那群人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有問題的,在他們眼中我是冒牌貨,卻不知,我如假包換是真的。這事蔡廣全也清楚啊,難不成還讓他撒謊?這事一揭開來,他可一點錯處都冇有,若真認下,那才反而要丟命呢。”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阿妙那廂想明白了,方徹底放下心來,回身去衣櫃取了換洗衣裳過來。“既這樣,您也不必太著急,先洗洗去,我去大廚房看看,可有您愛吃的菜色,多要點來。”“嗯。”季櫻答應了一聲卻冇動換,半晌輕輕吐了口氣。“說是冇有性命之憂,卻如何能不急?多拖一日,他便多挨一日的打……也不知陸星垂那兒,能不能一擊即中,儘快把人捉來,如此,我也就不那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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