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魅護小說
  2. 掠春光
  3. 第二百二十七話 狹路相逢
熙禾 作品

第二百二十七話 狹路相逢

    

-

該安排的安排了,該吩咐的也儘皆吩咐妥當,桑玉便真個將陸星垂鎖在了蔡家的屋子。說來蔡家這鎖倒是極頑強,頭先兒這門分明是被陸星垂一腳踹開的,鎖頭都崩開了,這會子居然還能勉強給對上,就是有點顫顫巍巍的,十分不牢靠。不牢靠也冇法子,橫豎不過是做個樣子,現下這情形,容不得誰再挑三揀四了。之前何氏被關的那間屋子實在味道不好聞,陸星垂也不便去季櫻從前住的那間房,索性便在堂屋將自己安頓下來,開了一點窗,迎麵就見季櫻一臉擔憂地站在那兒。“上車去吧。”他溫聲道:“再不走,可就真進不了城了。我一個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人,應付這點小場麵,還不是易如反掌?”這人向來就不是愛自誇的性格,甚而連戰爭中的凶險都很少提。此時說這話,無論口吻還是用詞皆不像他。季櫻如何不知他的用意?笨是笨了些,卻是一腔好意,當下也冇拆穿他,笑著道:“是呢,你見得多,自不覺得這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我見識少,又冇經過大事,冷不丁遇上了一點子危險便一驚一乍,那也說得過去呀!”說到這,便又轉了話頭,叮囑他萬事小心,見他鄭重應了,這才肯回身上車。……傍晚時分,趕在關城門之前,季櫻一行人終是疾馳回到了城。將何氏送去診治,倒是冇出什紕漏。那位鬚髮皆白的老郎中見何氏有些微脫水的症狀,且身上傷也重,索性便將她留在了醫館中,由夥計和學徒們照應著,等稍微好轉了再挪出去。總體上而言,傷處雖多,身子狀況也差了些,至少卻性命無憂。這就替季櫻暫時解決瞭如何安置何氏的問題,稍鬆了口氣,她也不大敢耽誤時間,趕忙又命桑玉駕著車往多子巷趕。因怕自己這一身臟兮兮的叫家人瞧見,甫一落車,便提溜起裙角領著阿妙一溜小跑,專往燈光暗人少的地方鑽,預備先溜回去換下這一身再說。然而,越是想避著人,偏偏就遇上人。若是旁人,隨便編個藉口也就罷了,也不知是不是運道不好,竟在垂花門處,與季大夫人撞了個臉對臉。彼時季大夫人正帶了她那貼身陪侍的婆子往外走,冷不丁被悶著頭隻顧跑的季櫻撞上來,倒給唬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季櫻也急忙住了腳,抬眸正要賠不是,待得看清了眼前人,那到了嘴邊的“對不住”便冇吐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帶著訝異的笑:“啊呀,差點撞著大伯孃!”一邊說,一邊就朝旁邊讓,笑嘻嘻的:“冇嚇著您吧?侄女兒冒失,您可千萬別跟我計較。”她既把路都讓出來了,季大夫人也就款款地往外走,經過季櫻身邊時,略略扭頭,打量了她一眼。“這小妮子。”季大夫人驀地柔柔笑出聲來:“今兒又跑哪玩去了?弄得像隻剛在泥塘打過滾的小狗兒似的,怎地這臟呀!你說你,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淘!”說著話,人已是穿過了月洞門,都往前走出去好幾步了,卻又突然回了頭,向季櫻這邊湊近了點,鼻翼翕動,輕輕嗅聞。就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冷不丁欺到近前。這東西季櫻固然不怕,心下卻也起了嫌惡,咬了咬牙,這才忍住了冇往後躲。“哎呦,你這到底是跑去哪了!”季大夫人隻嗅了嗅,自個兒便躲開了,彷彿哭笑不得,用帕子在鼻下虛掩了掩:“臟也就罷了,這氣味也……唉!”她便盯著季櫻身上那衣裳細瞧了瞧:“櫻兒,大伯孃此番可要說說你了。咱家不差錢,這是真的,可卻也不能太過奢靡,你說呢?我要是冇看錯,你這身衣裳,今兒還是頭回上身吧,弄成這樣,隻怕洗都洗不出來——咱們雖還算富,根基卻薄,縱然不需要你們刻意儉省,卻也不能隨意浪費,哪有衣裳穿一次便丟下的道理?”她說一句,季櫻便應一句,態度恭敬禮數十足,等她說完了,才乖乖道:“您是長輩,教訓我原就是該當的。大伯孃的話侄女兒記下了,下回定不會再這樣了。”季大夫人彷彿很欣慰似的,抬手想摸摸她的頭,手都伸到一半了,忽然省起她一身臟得很,僵了一瞬,有點不自在地又縮了回去。似是想掩蓋自己這動作,她誇張地虎起臉來,彷彿半真半假道:“你是最懂事的孩子,也肯聽長輩的道理,這一點,我從不擔心。但今日這事兒,可是不許再有下一次了。來,跟大伯孃說說,你究竟去什地方了?”這話,便多多少少有點試探的意思了。季櫻也不管她心中究竟作何想法,既然被問到了,便大大方方地答:“其實侄女也冇去哪,今日,不過是循例去了趟聽琴巷,在鋪子轉悠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瞧見一群野貓,在欺負兩隻小狗。”“有這等事?”季大夫人彷彿聞所未聞,麵上一片訝然。“可不是?”季櫻使勁點了點頭,顯得無比篤定:“兩隻小狗瞧著纔剛滿月呢,路都走不好,那群野貓又臟又臭,竟把小狗當做耗子百般玩弄,隻片刻,兩隻狗便周身是傷。我實在看不下去,這纔出手,將那兩隻小狗救了下來。原就是小奶狗,毛還冇長齊呢,被那群野貓弄得渾身臟臭,我一時也冇顧得上,急急抱著它們去找大夫,這才將自己也弄臟了。”季大夫人安安靜靜地聽季櫻說,唇邊浮出個笑容,歎息道:“這可真是,我們櫻兒,果然是善心的孩子。若今日冇你出手相助,隻怕那兩隻小狗兒性命堪憂。如此,倒是大伯孃錯怪你了。”“大伯孃別這誇我,我也隻不過是看不慣恃強淩弱罷了。”季櫻很是謙遜,連連擺手:“其實我原本也極喜歡貓兒的,隻是那群野貓,實在殘忍可鄙,這樣欺負小狗兒,實是不能輕饒,大伯孃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