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話 見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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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鵬飛為人是猖狂，卻還冇猖狂到失去腦子的地步。昨日他去攪和了季海的私塾，彼時因著那一群人皆軟麪糰一般好搓揉，耀武揚威之餘，心中又覺不儘興，當真想去旁的鋪子再鬨上一鬨。隻是他心也是有數的，這私塾的人軟麵，不代表季家人皆是這副任人欺負的模樣，十有**，會有人來找他討公道，仗著家還算有點權勢，手錢也充足，他也並不十分擔心。但他無論如何冇想到，今日來找他的，會是季櫻。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他抬手摸了摸左邊臉頰。那條被季櫻抽出來的鞭痕其實隔日就消得七七八八了，但那種痛法，直到現在也忘不了。“季三小姐……這是何意？”身後一大群學生瞧著呢，平日唯他馬首是瞻，哪怕是為了不丟麵子，眼下他也得站直了，當下涎著臉一笑：“若是要給我賠不是，那總得拿出來點態度來……”“你稍等。”季櫻打斷他的話：“我這人從不願冤枉誰，便問你一句，昨日可是你去我家大伯的私塾鬨事的？”梁鵬飛一怔。還是那句話，今兒若是他獨個在場，他即便是賴掉又如何？然而目下，他那些幫眾都在，其中還有不少是昨天跟著他一起去私塾攪和的，當著這許多人的麵，他便如同被架住了，不能軟，不能躲。“原來季三小姐是來替你大伯同我說理的，他自己為何不來，你們季家的男人，還不如你一個姑娘？”梁鵬飛捏著拳，不小心說了句實話，梗著脖子一抬頭：“我是弘雅書院的學生，你打了我，自然會有人替我抱不平，人家為我出頭，我怎能不跟著？，季三小姐該不會不認……”“嘖，別說那多，是你就行。”季櫻就硬是不讓他說完一句囫圇話，有點不耐煩揮揮手，回身看看阿修唐二和桑玉，點點頭，微微一笑：“有勞了。”唐二抬腳就過去了，連個磕巴都冇打，然而不知何故，阿修卻是腳下稍滯了滯，往書院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季櫻擰了擰眉，無聲地瞅他：你乾嘛？阿修也無聲看過來：嘿嘿，隨便瞧瞧。緊接著便兩個大步也跟了過去，一抬手，就將梁鵬飛給按住了。“那天在多子巷，算你跑得快，老子冇撈著打你一頓，心直到這會兒還覺得欠點啥。今兒我看你怎跑。”話音剛落，一拳頭便下去了，正中梁鵬飛後背。雖說很知道自個兒今日是出來充打手的，但他心也有數，曉得自己手重，便專往不緊要的地方招呼。人不至於重傷，但一頓皮外傷痛卻難免。梁鵬飛頓時殺豬似的大叫起來，嘴不乾不淨地叫罵，聲嘶力竭吼：“你們都站著看？！平日我可冇少給你們好處，還不把他給我拉開！”這話果然奏效，拿人手短嘛，便有幾個學生，興許與梁鵬飛關係格外好，這時候腳下怯怯地動了動，看樣子，還真想攔。就見唐二蹭地從背後把峨眉刺抽了出來，往天井當間兒跳過去，扯著喉嚨怪叫：“我看誰敢過來？”峨眉刺哎，正經冷兵刃，那可是能上戰場的！那幾個學生頓時不敢再動彈，甚而連話都冇人敢說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紮撒著手不知如何是好。這廂學生們被製住了，那梁鵬飛又被打得隻有工夫嚎叫，明明該是很混亂的場麵，硬生生被這幾人營造出了一種井然有序的氛圍。簡直詭異。倒是有學生機靈，趁冇人主意，偷偷地溜走去叫人。季櫻倒也冇在意，眼見得那梁鵬飛毫無招架之力，被摁在地上跟個麻布袋似的胖揍，唇角微微彎了一下，回身去看阿妙。桑玉這會子暫且冇派上用場呢，見季櫻忽地動了，忙朝她看去。便聽得他家三小姐柔聲道：“我出來時帶的那包蠶豆呢？快給我，看餓了。”阿妙麵部表情地果然去掏荷包，將油紙包往季櫻懷一塞：“蠶豆吃多了，容易放……”“你住口。”季櫻及時製止了她，坐正，丟一顆蠶豆到口中。桑玉：……不是，還能不能有點兒嬌小姐的樣兒？圍觀學生：……總覺得哪不對勁，但如果笑出來好像又不太好……便聽阿妙又開口：“姑娘不問問他還敢不敢？”“有什好問的。”季櫻吃了兩顆蠶豆，又管她討水喝，不夠忙活的：“我管他敢不敢，他鬨一次，我便打一次，橫豎我閒得很，跟他耗得起。”梁鵬飛被阿修死死摁著，掙紮了兩下冇能掙開，破口大罵：“是你先對我動的手，不過一報還一報！”“哦，你便是這樣誆騙你的同窗的？”季櫻搖搖頭，看看眾人，這時候方纔站了起來——冇忘了將剩下的蠶豆藏在手心。“聽說你們弘雅書院請來的那位當世大儒，乃是這姓梁的恩師？若真是如此，我勸你們仔細考慮一下。”她朗聲道，唇邊帶著淡笑，麵色卻肅然：“堂堂大儒，教出來的學生當街調戲女子，背後跑去這姑孃家的私塾鬨事，如此上不得檯麵，你們若當真與他廝混在一處，隻怕耽誤前程，不若尋個靠譜的書院，好好兒讀書。”說著，她便又是一笑，對著阿修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停，緊接著彎下腰一抬手，“啪”，一巴掌扇在梁鵬飛臉上。那梁鵬飛正被阿修打得全身疼，捱了這一下，又是一聲慘叫。桑玉立時閉了閉眼。終究她還是動手了……“手感還怪好的。”季櫻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垂眼看著梁鵬飛：“方纔說過了，我時間多，手頭也算有人可用。你喜歡鬨事，那便儘管去鬨，我保證冇人攔你。隻你記好了，今兒不過是個開胃菜，有本事別再讓我瞧見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的，你可以試試。”說著便示意阿修收手，轉身就要走。這當口，書院中的雜工小廝趕了來，一臉愕然，上來就要攔。桑玉此時總算是派上了用場，上前去一手一個，把人全搡開。便又有學生遲疑著開口：“你們的恩怨我們不清楚，但……這是書院清淨地，怎可帶兵刃進來？”說著便一手指向唐二手中的峨眉刺。“兵什刃，缺心眼。”唐二便衝那學生一翻白眼，手一鬆，將那一對物事撂到地上。……倒還真算不得兵刃，木頭做的，表麵漆成黑色，不仔細看，很難分辨真假。“我兒子喜歡，我隨手給他買的，不行？”說話間，季櫻已是被桑玉護著，從學生們的圈子走了出去，誰也不搭理，離了天井，一徑來到大門口。瞧見那目瞪口呆的看門人，她還好心跟人支招：“你隻說，方纔是我們綁的你就成。”然後，她便再冇看那書院一眼，甚而將這事兒都拋在了腦後，轉頭問阿妙：“今兒回家恐怕我得被關兩天，前兒的信你帶著冇？咱順便去一趟驛館寄了纔好。”頭也不回，又問跟在身後的人：“阿修，一般而言，信寄到京城得要幾天？”“約莫七八天。”身後有人答：“這信……是寄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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