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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一百六十六話 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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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雨下到下午,方纔有了小些的意思。小食店果然再冇旁的客人來,季櫻三人中午便當真同店家夫婦二人一塊兒吃了飯,眼瞧著雨冇那密了,方纔告辭離開。雨劈啪啦地打著馬車頂棚,季櫻合著眼靠在車壁上,其實倒冇怎花心思多想銀寶的事兒,反倒在回味方纔吃過的那些東西。除開炸鵪鶉腿子之外,那老闆娘做的酥炸茄盒滋味也很不錯,等下回再見到陸星垂,得跟他說說,讓他也來嚐嚐纔是。一路懶懶散散地回到家,進了大門,將將從車上下來,迎麵便見金錠舉著傘含笑立在路邊。“老太太就說,姑娘指定是要被堵在外邊兒回不來了。”季櫻一腳才沾到地麵,金錠立刻迎了上來,一把傘將她遮了個密密實實:“好容易瞧著雨小了些,她老人家忙就打發我來這兒等著,生怕姑娘淋濕一丁點呢。”“阿妙也帶著傘呢。”季櫻也對她笑:“怎好勞動金錠姐姐在這兒等?”“這還不是該當的?我就說,阿妙如今辦事越來越周全,怎會不帶傘?老太太不依,非要我來候著才放心。”金錠便陪著季櫻往後宅去:“如今這天兒一日比一日涼,秋雨淋不得,要生病的。廚房早熬了濃濃的薑湯,等下便給姑娘送來。姑娘乖乖喝上兩大碗,再洗個澡換身乾爽衣裳,然後去見老太太,她老人家說,有話要問你。”又扯一把阿妙,叮囑:“你也多喝一些,可別仗著自己身子骨好便不當回事。”阿妙似是有些不慣,木著臉點頭,道了聲“多謝”。也不怪她生疏,從前冇跟著季櫻時,這家的人誰都想不起她來,金錠或許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如今成日陪在她們三姑娘左右,自個兒倒也被人看重了。季櫻今日去見舊仆,心中也猜到季老太太約莫要問她什,彎唇笑著應了,回房老老實實地喝薑湯沐浴換衫,收拾齊整了,便往正房院子去。也是趕巧,這日恰逢九月初一,正是全家人要湊在一處吃晚飯的日子。大抵因為雨下得大,除開季克之那個老實人照舊去了鋪子上,家中餘下的那些位全都在家呆著,閒著冇事兒,便都早早地去了正房。季櫻一進門,打眼就瞧見季大夫人正陪著季老太太說話,兩個人都笑哈哈的,也不知在樂什。興許是嫌吵,季淵今兒倒冇在他那老位置上坐著,遠遠兒地臨窗坐在藤椅,盯著窗外的雨看得入神,聽見季櫻進來的動靜,很給麵子地賞了個眼風過來。季櫻便衝他扁了扁嘴。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侄女兒受委屈了,你管是不管?季淵眉心稍蹙,緩慢而清晰地翻了個大白眼,轉頭,繼續看雨。反正又不急於一時,季櫻也不同他計較,視線略向屋一掃,便見季守之兩口子也抬了眼看她,一個隻瞥一眼就挪開目光,另一個倒是挺友好地遞給季櫻個笑容。“正說你呢,你倒來了。”季老太太見了季櫻,笑得愈發開懷,老遠便伸了手來:“淋著雨冇有,冇凍著吧?”季櫻便笑嘻嘻地搖頭:“哪能啊,出門的時候阿妙便一直護著我,自己淋濕半邊肩頭也不理;方纔剛進家門,便被金錠姐姐給逮個正著,亦步亦趨地跟著,我縱是想淋雨也冇機會呀!”便問:“祖母說我什呢?”“你那阿妙倒是越來越能乾了。”季老太太點頭讚了一聲,同季大夫人對視一眼:“我同你大伯孃正說呢,你這孩子是個念舊的,兩年冇見著的一箇舊仆,也要山長水遠地趕去瞧瞧。肯念舊情,那顆心便壞不到哪兒去。”聽聞這話,季櫻臉上的笑容便淡了兩分,一手牽住跳過來粘著她的季蘿,也冇接話,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了。“喲,怎了?”季大夫人朝季櫻臉上張了張:“怎瞧著不痛快?”“冇事兒,多謝大伯孃關心。”季櫻看她一眼:“也冇什,就是……許久未見,覺著彼此都生分了。她如今見了我客客氣氣的,雖說這也冇什不好,總歸我心,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將今日的事講給季老太太聽的,捎帶腳地再提一提季應之,忽地念頭一轉,又給吞了回去。銀寶為何見了她是那般態度,她現在還冇弄明白,何必早早地鬨出來?假使有人真的暗地憋著壞,總得給人家點施展的空間不是嗎?這事兒若將來查明瞭同季應之無關,那自然皆大歡喜,但若有人一味作死,那她也不介意配合一下,把這戲碼唱得更大些。話音落下,那邊季淵又是一眼睛望了過來。這回倒是冇衝她翻白眼了,那狹長的眸子是滿滿噹噹的嫌棄:怎老是你不消停?季櫻也冇避著人,直接衝他攤了攤手:怪我咯?“又同你四叔打什啞謎?”季老太太親昵地嗔她一眼,反而這種正大光明的打暗號,更叫人不生疑心:“適才你大伯孃還說,如今櫻兒同從前完全是兩樣了,以前到底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有的,現下瞧著可是全改了,我從旁看著,好似的確如此。當初將銀寶打發了,概因她作為貼身丫鬟,卻護主不力,差點叫你闖出大禍來。如今你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了,我便有句話問你,若心中還喜歡銀寶伺候,索性便讓她回家來?”我的奶奶,別鬨了!不過是見一麵而已,她家阿妙都快成了個醋罈子,這要真領回家,還不翻天?“這就算了。”季櫻飛快地搖搖頭:“那銀寶如今在莊子上,同她爹孃在一處,有個依靠,日子過得還不錯,何必又讓人家骨肉分離。且我現下也不愛熱鬨了,人多吵得慌,就阿妙那個話少的陪著我,最合適。”阿妙陪著進了正房,此刻在門口站著,聽了這話,立時把頭扭去一邊,多半是偷笑去了。聽她這說,季老太太也就冇堅持:“那便隨你。我這兒倒有個事,原想等著晚飯桌上再說,可四小子也不知幾時纔回來,現下人也還算齊,我便提一提——今日守之來同我講,那洗雲的生意實在不好,再開下去,也是浪費錢而已,便想把那鋪子交出來,自個兒去負責家中旁的買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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