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爺的秘密
-
本來主子說話的時候，下人未經允許是不能插嘴的。不過，徐薇妍已經存了徹底趕走彆枝的心，之所以按捺著冇有發作，就是想看看她葫蘆裡麵到底賣的什麼藥。彆枝對主子的想法全然不知，她隻是暗喜大少奶奶上鉤了！彆枝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了顏予誠一眼，這才細聲細氣道：“奴婢怎敢對三爺不敬！奴婢聽二位主子剛纔提及歸寧的事情，覺得大少奶奶與其麻煩三爺，倒不如去請太太，讓太太陪著大少奶奶歸寧。”顏予誠：“……”徐薇妍：“？？？”徐薇妍雖然冇期待這丫鬟狗嘴裡麵能吐出什麼象牙來，但還真彆說，這個主意細細思量一下，竟也有幾分道理——首先，徐薇妍新婚即新寡，陪她回門的人，隻要是個男人，必然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於徐薇妍清譽有礙。要想完全杜絕流言，就隻能找個女人陪她歸寧。最合適的人選自然就是顏府身份最高的女眷，徐薇妍的婆婆大太太了。顏予誠卻直接否定了這個提議：“餿主意。大伯母主一府中饋，哪裡抽得出身？”身為宗婦，闔族大小庶務皆需由大太太來定奪，忙起來甚至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又怎麼可能專門空出一整天陪兒媳婦歸寧呢？更重要的是，徐家不過是一商戶，又怎麼值得大太太大動乾戈？不過這一層原因，顏予誠就不會對徐薇妍說了。彆枝不料三爺當著大少奶奶的麵說自己出了個餿主意，臊紅了臉，小聲道：“奴婢冇有見識，原是渾說的。”徐薇妍道：“我倒覺得彆枝說的有幾分道理。”“彆枝？”顏予誠連忙打岔，轉移話題，“我記得這個丫鬟不是叫‘帶蟬’麼？”彆枝眼睛一亮，她剛纔就是在找機會跟三爺告狀，隻不過還冇來得及說出口而已。徐薇妍輕飄飄看了彆枝一眼，然後對顏予誠道：“哦，我不喜歡那個名兒，就改了。”竟是連解釋都不屑。顏予誠也無所謂地笑了笑：“這是大哥的丫鬟，自然嫂子由說了算。”彆枝愣住了，她不敢想象，三爺竟然就這樣輕飄飄把這件事情放了過去，這可是大少爺親口賜給她的名字啊！！！顏予誠當然早就發現了嫂子跟這個婢女之間不對勁的地方，他不關心一個丫鬟，他隻是在權衡，要怎麼做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顏予誠想了片刻，開口道：“嫂子，她以前是大哥的丫鬟，我跟大哥常來常往，故而熟悉些。我那邊正好缺個順手的侍女，嫂子這裡也不缺一個兩個使喚的人，不如嫂子就把她給了我吧？”徐薇妍一愣，迅速想歪了。她並不知道她那個死鬼相公收用過彆枝冇有，像彆枝這樣的大丫鬟，除非主子有彆的安排，不然一般都是等男主子成親之後，做通房用的。當然也有那種饞嘴的男主子，婚前就已經把人收用了，隻是不知道顏允謙是哪種人。彆說這話不好問，即便是好問，當著小叔子的麵，徐薇妍也說不出口，她期期艾艾地把自己憋成了一個桃兒。從徐薇妍的猶豫中，顏予誠彷彿也明白了她在顧慮什麼，少年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臉也慢慢地紅了。兩人都紅成了大蘿蔔，互相訕笑著移開視線，默契地沉默著，隻留下彆枝一個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還是徐薇妍打破了尷尬的氛圍：“小叔想要什麼樣的侍女找不到，何苦非要你大哥的這個呢？”顏予誠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徐薇妍，話中似乎有話：“若我隻覺得哥哥的人比較好呢？”徐薇妍一凜！暗暗告誡自己不能亂，定了定神，一開口仍然是拒絕的話：“家中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三弟若是真的這麼想要這個丫鬟，不如去找母親問問？”顏予誠輕笑著逼近了徐薇妍：“嫂嫂這是抬出大伯母來壓我麼？嫂嫂就不心疼心疼我麼？”他畢竟是一個快成年的男子，比徐薇妍高出一個頭，這樣極具壓迫性地逼近，徐薇妍頓時覺得呼吸一滯，沉下了臉：“男女有彆，還請三弟自重！”顏予誠好像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話，放聲大笑了起來：“男女有彆？哈哈哈哈哈，也是，你還不知道呢……”他不由分說抓住了徐薇妍的手，懟在了自己下腹，徐薇妍尖叫一聲，拚命想把手抽回來，隻是手被男人牢牢鉗住了，紋絲不動。彆枝在一旁愣愣看著，人已經完全嚇呆了，徐薇妍厲聲喝道：“三爺喝醉了！還不快去把三爺的人請過來，伺候三爺！”彆枝這才如夢方醒，連滾帶爬地往前跑，被顏予誠一腳踹翻在地，頭撞到了桌子上，“嘭”的一聲響，然後人就不動了。徐薇妍驚叫，想去檢視彆枝怎麼樣了，又被顏予誠拽了回來。他一張俊臉笑得猙獰，眼尾洇上了一抹病態的紅：“嫂子想把這件事鬨得儘人皆知嗎？這件事除了你，誰知道誰死。”徐薇妍心跳如擂鼓，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來，在心中大喊：怪不得！怪不得顏家那麼放心讓他在內帷行走，甚至還讓他代替顏允謙娶妻，原來是因為這個……電光火石之間，徐薇妍又把這件事跟顏予誠對長房奇怪的態度聯絡到了一起——他現在這副樣子不會是顏允謙造成的吧？難道顏允謙的“死”跟顏予誠也有關係麼？徐薇妍頭皮發麻，不敢再往深了想，現在她隻想離這個危險分子遠一點！越遠越好！掙紮無果，徐薇妍用儘全身的力氣跺了顏予誠一腳，趁他注意力被分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掄起桌上插花的瓷瓶，衝著顏予誠的頭就砸了下去！一聲巨響。顏予誠難以置信地看了徐薇妍一眼，然後雙眼一翻，昏了過去。徐薇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先去試了試彆枝的鼻息，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總算人還活著。徐薇妍去叫來了人，把昏迷的小叔子抬了出去，妥善安置了彆枝，自己則去向婆婆解釋這一切去了。————大太太聽完徐薇妍的話，歎了一口氣，細細檢視兒媳婦受傷的手腕，半晌才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你三弟年紀小，行事難免有失分寸，等他醒了，我讓他來給你賠罪。”徐薇妍連連搖頭：“三弟雖然不小心傷了我，我卻也傷了他。隻盼二叔二嬸不要怪我一時情急，下手冇了輕重。”大太太哼了一聲：“怪罪你？嗬，光天化日之下，顏三不僅弄傷了嫂子，還弄死了一個丫鬟，簡直無法無天！我們不追究他的過錯已經是仁至義儘，他小二房哪裡來的臉麵記恨你？”弄死了個丫鬟？彆枝明明好好的，怎麼就……？徐薇妍詫異地抬頭看向大太太。大太太的麵容平靜無波，眼睛卻像一灘深水，意味深長地回望兒媳，問：“怎麼了？”徐薇妍明知自己不該多管閒事，但她糾結片刻，還是問了出口：“母親，我院裡的那個丫鬟……”大太太麵露失望之色，淡淡道：“她身為謙哥兒房裡的大丫鬟，為主子殉節，也算是個忠仆。我已經讓人給她老子娘封了五十兩銀子的奠儀，也算是主仆一場，有始有終。”徐薇妍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太清楚了，彆枝絕對不是殉主了。顏允謙都死了這麼長時間了，要殉早就殉了，用得著等到現在？她就是被滅口了！為了遮掩顏予誠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