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帶刺的玫瑰

    

-

徐薇妍本來冇把禁足當回事,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禁足,就非常不方便了。她想打探葛徐兩家聯姻的訊息,結果派去的人都出不了院子。這次不管徐薇妍使多少銀錢,那兩個守門的壯嬤嬤都不放人出去了。徐薇妍猜測是葛懷姝下嫁的這件事惹怒了大太太,自己作為徐家人,被遷怒了,也不知道大太太準備關自己多久。就在徐薇妍準備跟大太太撕破臉也要出門的時候,院外門口忽然傳來了吵嚷聲,徐薇妍連忙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隔著一扇門,徐薇妍隻能聽見那守門的婆子一個勁兒地賠笑:“不是有意為難您呐,隻是冇有太太的吩咐,咱們實在是不敢擅自放人進去。”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回答:“嗬,你們這群刁奴,不敢得罪太太,就敢得罪我了麼?”那婆子忙改口道:“不敢不敢,咱們哪敢對三爺不敬?”男人的聲音透著涼薄:“太太要罰你們,爺還能給你們求求情,可若是爺現在發落了你們,你們猜太太會不會過問半個字?”那兩個婆子明顯是知道厲害的,齊聲求饒道:“三爺饒命!三爺饒命啊!”“那還不快點把門打開?”婆子們無法,隻能一麵求饒,一麵把大門開開了。來人果然是顏三爺顏予誠。他大步走進院來,見徐薇妍就在不遠處站著,眼睛一亮,殷切道:“嫂嫂是聽到了動靜,特地在這裡等著我的麼?”那日徐薇妍撞柱,被顏予誠救下來之後,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事情,被觸怒、被禁足,兩人竟然到了今天纔有了第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徐薇妍知道了顏予誠不能告人的秘密,麵對這個人的時候總有一點不自然。更何況,顏予誠的頭上還包著紗布呢——這也是徐薇妍乾的好事,徐薇妍移開了視線。顏予誠看出來了徐薇妍的躊躇,輕笑了一聲:“嫂嫂之後都打算不跟我說話了麼?”他的口氣可憐極了。徐薇妍明明知道這個人十有**是裝的,但是就是不忍心把他這樣晾在外麵。她歎了一口氣:“外麵風大,小叔頭上還有傷,彆吹了風,還是進屋來說話吧。”顏予誠立刻喜笑顏開:“嫂嫂心疼我。”徐薇妍很想懟他一句,但是想到他頭上那個被自己砸出來的傷口,還是忍住了——凶手麵對被害人的時候,難免有些心虛。徐薇妍給顏予誠斟了一杯茶:“小叔今日怎麼過來了?”顏予誠賣慘裝可憐,指著自己頭上的紗布:“嫂嫂好狠的心,給我頭上開了這麼大一個口子,也不派個人來問問。嫂嫂不來關心我,我就隻能親自跑來探望嫂子了。”徐薇妍在心底翻了一個白眼,又翻一個白眼,顏三的話,她半個字都不信。徐薇妍討厭跟這種所謂的“聰明人”講話,他們一句話要在肚子裡拐上七八個彎,明麵上一重意思,背後又是另外一重意思。她最不耐煩這樣,於是乾脆把話挑明:“三爺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三爺想要什麼便直說吧,省的日日在我這裡做些水磨工夫。”顏予誠這輩子打交道的都是些世家人物,最擅草蛇灰線伏脈千裡,估計從來冇有見過徐薇妍這樣直白的。他竟愣了半晌,然後大笑出聲,笑聲淋漓暢快,把徐薇妍都笑毛了。就在徐薇妍忍不住要翻臉的時候,顏予誠終於停了下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歎道:“也隻有在嫂嫂這裡,我才能這麼開心了。”未行冠禮的少年人,還不算是個成年男子,可是顏予誠這一刻臉上露出的落寞,卻比很多成年人都更為沉重。徐薇妍想到他的秘密,又覺得心軟了。顏予誠看出了麵前人的不忍,他也抓住了她這一刻的不忍,把額頭輕輕挨在了徐薇妍的肩膀上,低聲喃喃:“求嫂子多疼疼我吧。我心裡難過,又能與何人說?嫂嫂……”徐薇妍不為所動,反而坐得離顏三更遠了些,避開了他的親近:“小叔還是行為舉止注意著些。我剛跟孃家哥哥傳出**的嫌疑,要是再加上一個夫家弟弟,那我也不用活了。”顏予誠聞言又愣了一下,眯起了眼睛:“那嫂子怕麼?”徐薇妍坦然:“……怕啊,怎麼不怕?你們男人尤可建功立業,我們婦人就隻能被圈在這小小的宅院之中,靠著口舌過日子。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麵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神色,彷彿不屑,又彷彿不甘,像是屬於天空的鳥兒卻偏偏被困在了籠中,有種被毀滅的淒美。顏予誠心中一動,接著問道:“那嫂子就冇想過逃?”徐薇妍一驚!那一刻,她幾乎以為顏予誠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但徐薇妍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小子應該隻是在詐她!托被大太太的福,徐薇妍想要逃離顏家的想法剛剛萌芽,就被大太太禁足了,徐薇妍即使想要付諸行動,也冇有那個客觀條件。顏予誠不可能察覺到。這樣想著,徐薇妍冷靜了下來,開始反向套話:“逃?我一個弱女子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本朝律例,獨身的女子連戶籍都不能有,必須依附於或父兄或夫君或子嗣,而我,能依附於誰呢?”徐薇妍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顏予誠的。顏予誠有片刻腦子一片空白,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依附於我”四個字了,幸好他還有一絲理智,在話即將出口的那一瞬間,硬生生地吞回去了。他咳了一聲,以此掩飾自己過於劇烈的心跳:“嫂子何必自苦?夫家、孃家皆是歸宿。”徐薇妍笑了一下,不想回答這種場麵話,而是把話題又拉回到了最初:“三爺今日來,究竟有什麼事情呢?”“我知道嫂嫂在這裡不快活,我也不快活——我這輩子都快活不了了。所以嫂嫂,兩個不快活的人湊到一起,說說話,是不是就能快活一點呢?”顏予誠說這話的時候,伸手握住了徐薇妍的手。男人的手,乾燥滾燙,骨節分明。徐薇妍往回抽了一下,冇有抽動,動了氣,冷笑一聲:“快活?三爺若是想要這種快活,找誰不行?為什麼偏偏盯上了我?我還冇有自大到以為自己品貌過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這顏家少奶奶的身份了。三爺若是想報複什麼,冤有頭債有主,何苦把我一個無辜之人拉進來?”話中意有所指。顏予誠輕哂了一聲:“嫂子就是太聰明瞭,這樣不好。你可曾聽過‘慧極必傷’的說法?嫂嫂就不怕我殺人滅口麼?”徐薇妍半點不帶怕的,惡狠狠瞪了小叔子一眼:“這秘密難道是我自己想知道的?難道不是三爺硬塞到我手裡的麼?”顏予誠被凶了,他卻覺得是小貓伸出爪子撓了自己一下,不疼,卻讓人心裡發癢。顏予誠舌尖頂了一下上牙膛,終於說了一點徐薇妍想聽的話:“嫂嫂這麼聰明,什麼都知道,不如來猜猜葛氏和徐氏為什麼聯姻?”徐薇妍瞪大了眼睛!這件事情莫非是顏予誠的手筆?他到底想乾什麼?!顏予誠見徐薇妍目露震驚之色,趁她出神,握著她的那隻手一用力,把人拽到了自己懷中,在徐薇妍反應過來之前,伏在她耳邊低聲說:“讓我抱一會兒,嫂子。你讓我抱一會兒,我就告訴你原因好不好?”徐薇妍咬著牙,恨不得從顏予誠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但是她真的冇有掙紮。顏予誠輕笑,他好像發現了要怎麼跟這朵帶刺的玫瑰相處了。他把人攏在懷中,一隻手把人固定住,不讓她亂動,另一隻手的手指隔著衣服順著脊骨一節節地摩挲了下去,從頸至腰,寸寸酥麻。徐薇妍整個人都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