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相錯

 

傍晚最後的陽光一縷一縷的從山腰土房子上抽離，屋頂交疊的乾草也是搖曳起來，嘶嘶的喚醒了屋中的人。他吃力的抬起眼眸，簡陋的屋頂突兀的顯現出來，腦子中空白一片，對於自己怎來到這種境地，甚至自己的來曆都已經模糊一片。他茫然的望著屋頂，似乎時間都逐漸停止了，頓時點點窒息感傳來，眼前飛騰起若隱若現的黑霧。“你醒了！”清脆的欣喜聲阻止了視線的完全昏暗。在黑霧之間，他看見了屋子的破門已經被推開，遠處隻剩下一點紅光的太陽照清了他漆黑的瞳孔，同時也映出了門框內那叉腰的少年。“嘿唷，累死啦。”少年跳進屋子，背著光的臉龐終於也是能夠看清，一副有些許不符合年紀的幼態與清秀，滿滿的笑容配著一襲粗布青衣，將男孩的活潑淋漓儘致凸顯了出來。“小火！快進來！那人醒啦！”聲音落下，一團火紅的如同自太陽中迸發的狐狸訊速的溜了進來，縮在角落死死盯著他。“你…”他第一次聽見自己的聲音，痛苦生生融入進了沙啞當中“啊？怎慘，啥都記不得了，連自己都記不得叫啥了？這怎治啊！”少年眼吧吧的盯著他，隨手抱起小火，輕輕撫摸起來。少年安靜的低著頭，就如徹底消失的太陽般沉寂了下來，隨著皎月流淌。然而陽光卻是不會消失的，他猛的抬起頭，帶著溢位的笑容說“你以後跟我一塊吧，我給你起個名字，因為我是大白天野地麵找到你的，你就叫李野明，別嫌不好聽，我這名字也是自己取得。哦對冇跟你說自己呢，我叫李皓出，這可是我翻書翻出來的呢，就是山下那邊說不像個人名字，對啦，他叫李火。”看著李皓出喋喋不休的說著，李野明也是逐漸舒緩下來，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隨著交談，李野明也是逐漸瞭解了眼前的少年，他從記事起就是孤兒，但是卻被一位自稱“覓衡子”的仙人收為徒弟，這間小屋就是他師傅的觀子。他跟著這覓衡子修行，學習一點養心修身之法，據李皓出所言，他這師傅懂通天之法，會點石成金之術。然而一年前，覓衡子遞給李皓出一塊陰魚樣式的玉就離開了，自此再也未曾回來。等野明再睜開眼，已是第二天清晨，清爽空氣颳走心中的疲倦。不久皓出便從山回到觀中，那小狐狸依舊緊緊貼著他。待時間到餉午，那狐狸竟口吐火苗，燒起鍋來，野明也是一愣，望向皓出，他似乎早已司空見慣，擺擺手說：“火子是我流浪的時候撿到的，那個時候山溝麵發大水，我躲在洞麵望見他淹在水，我就把他救了。他會吐火這事蠻怪的，我師傅也說他不是世間之物來著，但是無所謂，不管他是啥，反正都是我重要的家人。”野明點點頭，伸手試圖去摸狐狸頭，卻被他躲過。狐狸迅速的躲進角落，望著眼前攀談的兩人，緩緩盤起身子睡覺“那兔子跑你那邊去啦！快點快點！”少年嗓音飄蕩在樹林中，同時一道黑影迅速掠過，猛的向前方撲去。野明直起身，恭謹的將匕首從野兔脖頸拔出，皓出靈活的從遠處鑽出，笑著衝向眼前青年“你真快啊，唰的一下就過去了，真牛！”野明挺了挺因長時間蹲伏而痠痛的腰，一邊替野兔閉上眼一邊說道“加上之前抓的，夠吃倆三個月了。”“多點多點，多多益善嘛，肉怎也不嫌多的！”望著眼巴巴的少年，野明也是無奈歎口氣，正打算答應，林子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夾雜著絲絲淒慘的人語聲。李皓出當機立斷衝向聲音源頭，野出望見便也跟了上去。眼前出現的是，一頭巨大的如座小山般的白眼大虎，死死盯著麵前被紅繩縛住的壯年。壯年跪在老虎麵前，一直呢喃著“浮萍在…在酒，催…催…催我聽吼。蕭蕭食珍，山君護…村…”老虎舔舐著森白的虎齒，慢慢的繞著他踱步，等到來到他顫抖的後背前，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蹲了下來。李皓出猛的跳出，拉起了跪著的壯年，死死的向前拖行，老虎顯然被這一幕驚到了，愣住了神，卻迅速的竄起身來，緊繃起全身肌肉擺起了架勢。而皓出顯然拉不動高出他大半個頭的壯年，隻能徒勞的向前挪步。當李野明趕到時，老虎已經跳起，猙獰的白眼珠死死盯著被籠罩在影子下的二人。他的速度再怎快也冇有可能衝過去了，一瞬間，慌張、恐懼、氣憤、悲傷猛的充斥野明的內心，強烈的窒息感噴湧而出，時間似是融化般變的緩慢，那黑色霧氣再一次的從瞳孔中湧出，瘋狂的纏繞在臉上，流淌至全身。一股興奮與燥熱取代心中情緒，於是他抬起腳瘋狂的奔向老虎，狠狠將其踹至一旁，手腳並用的爬上虎背，如同另一隻野獸般撕咬老虎血肉起來，隨著血液順著喉嚨流淌，那窒息感纔有些許減弱，手中不知何時起，握住了一隻黑色短劍，野明也不願意思考，徑直刺向虎頭，短劍毫無阻擋的冇入骨肉當中，同時也徹徹底底的切斷了最後的虎嘯。血隨著腦漿泱泱的湧出，白的紅的混在一起，浸染著虎背上的野明，隨著黑霧與窒息的消退，疲倦的他望向了不遠處的倆人，他看見那個孩子一臉茫然一臉困惑，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會讓他害怕，會吧，隻是個孩子呢，你看旁邊那個大人，都已經尖叫著跑走了。所以我纔會一個人出現在那，什都不記得？，也難怪。想到這，野明突然鬆了口氣，強撐著因為缺氧而昏昏沉沉的頭，看了一眼癱坐的孩子頭頂，高照的太陽。陽光很刺眼，但是也慢慢暗淡下去，李野明身子一倒，自虎背上翻了下來，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