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是沈惜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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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隻是自己吃,這菜有冇有名字無所謂,可開店卻不同。“椒麻雞。”這是那畫麵上顯示的名字。周宜微將筷子遞給杏雨,“等了這麼久,快試試吧。”周宜微這院子向來冇什麼人光顧,外人麵前該有的規矩,在這裡都不必有,更何況周宜微也並不隻把杏雨當做婢女看待。她是自己從年幼時便相識陪伴她的閨閣好友,是家人。周宜微都已經開口了,杏雨自然不會磨蹭推拒,再者,她也確實眼饞好久了。一筷子夾起,紅油順著雞肉往下滴落,杏雨拿了小碗接著,入口的一瞬間,香辣味登時便蔓延在口腔之中,其中還帶著讓人上癮的麻,調配過程中看起來極其混亂的調味料,吃起來卻是相得益彰,不多也不少。而雞腿肉的口感也比其他部位要嫩,在冰水中浸泡過後,又變得更加緊緻。杏雨當即便瞪大了眼,止不住地向周宜微瘋狂點頭,待到口裡的咀嚼完下了肚,才道:“好好吃!”周宜微也夾了一筷子送入口中,早在聞見那調味料的時候,她就知道這菜不會失敗,如今進了嘴,確實足夠驚豔。周宜微將倒了奶茶的杯子往杏雨那推了推:“喝點水,這辣味吃多了胃裡也難受。”杏雨已經對自家夫人手藝的讚美之情無以複加了,半杯下了肚,急匆匆地就站起來:“我這就去將奶茶盛好,隻有咱們院子裡頭的人有!叫外頭那群嘰嘰歪歪的人羨慕死!”周宜微笑笑,隨她去了。這幾日來府內的風言風語不少,杏雨幾次聽見了都恨不得上前去與那些家仆爭論,自家夫人平日可不曾虧待過他們,結果這一出了事,卻都將夫人當樂子看待。不過每每衝動之時,周宜微總會先攔住她。畢竟這是宗氏的府邸,而非她周家。如今借這奶茶,就算是讓杏雨小小的出了口惡氣吧。隻可惜杏雨剛用木盤端了幾杯出來,還未出房門,不速之客便先一步迎了上來。“周姐姐。”沈惜枝站在門外,有幾分忐忑地看著坐在桌邊的周宜微。沈惜枝在周宜微的院子裡,可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角色。無名無分便因著寵愛被宗堯帶回了家,這是在打周宜微的臉,將她作為主母的麵子放在地下踩。杏雨對這種人自是冇什麼好臉色:“沈姑娘來得不巧,我家夫人正在用膳,暫不見客。”周宜微擺了擺手,讓杏雨稍安勿躁,轉而抬眸看向站在門邊的沈惜枝。這一次,她仍是一個人來的。上次與沈惜枝打了照麵,因著剛剛重生的緣故,失去生命的痛與喪子之痛讓周宜微難以用平和的眼光看待她。可一日過去,也已經足夠讓周宜微冷靜下來了。接連兩次,沈惜枝的言行舉止都與周宜微記憶中那人的模樣截然不同。上輩子沈惜枝入府以後,宗堯便將她安置在了離主院最近最近的地方,仆從婢女也是大把大把的安排,幾乎是將沈惜枝當做什麼易碎的琉璃瓦一樣對待,絕不可能在宗府看見沈惜枝一人行走。沈惜枝又向來在意自己的容貌,任何一點細微的舉動,都好似是早已練習過千百遍那樣完美,讓人挑不出錯漏。周宜微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直視著因杏雨的話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沈惜枝:“沈姑娘,上一次我便已經將你憂心之事告知了你,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並冇有好到可以拜訪閒談的地步。”沈惜枝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我有要事,想要告知夫人。”周宜微麵色未變,看不出想法,杏雨卻是冷哼一聲。要事?沈惜枝這種無名無分便跟著男子回家的人能有什麼要事?平日裡姐姐姐姐地叫,有事了倒是知道喊句夫人,忒不要臉!“杏雨。”得了自家夫人的話,杏雨瞬間便一改麵色,像是隨時等著夫人的命令就將那狐媚子打出去一般。“再去添副碗筷來。”杏雨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夫人,但終究還是按著周宜微的話去做了,而沈惜枝卻是猛然鬆了口氣,有幾分謹慎地跨過門檻,走到桌前。可待沈惜枝看清這桌上的東西後,卻愣住了,隨即而來的是一種難以掩飾的欣喜。周宜微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惜枝,從那木盤上取了一杯奶茶推給她,用眼神示意她有事就說。看起來像是急匆匆趕來的沈惜枝,這時又像是熄了火一般,左右打量了一圈下來,道:“這件事,我隻能與夫人一人說。”剛巧杏雨取了碗筷從小廚房出來,將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登時便死死盯著沈惜枝,像是生怕她做出什麼不利於周宜微之舉。周宜微沉默了片刻,隨即安撫性地對杏雨揚起一抹笑意:“剛纔不是急著去給院中下人分發飲品嗎,去吧。”杏雨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但此刻還有外人在場,杏雨也還是聽話地將碗筷放在沈惜枝麵前就端起木盤走出去帶上了門。門被合上,屋內便隻剩下了菜肴的香氣與滿室寂靜。沈惜枝有些焦躁的下意識端起剛纔周宜微遞給她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的清香與牛乳的甜湧入喉中,沈惜枝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下定決心道:“我不是沈惜枝。”一口氣說出這句話,沈惜枝像是陡然卸下了重擔一般,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而周宜微聽了這話,麵上也仍未有什麼驚奇意外之色。都能有出現在她腦海裡的那種超脫世俗般的畫麵,想想這幾日以來沈惜枝身上的異樣,再結合上她如今的這句話,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若是上輩子的周宜微,隻怕是會以為沈惜枝瘋了。沈惜枝見了周宜微這副毫無反應的模樣,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又有幾分心急道:“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的對嗎?你能做出這些,就能夠明白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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