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魅護小說
  2. 寵嬌雀
  3. 第63章 病厄
夜合 作品

第63章 病厄

    

-

t沈銀霄踏進之前從前兩人幽會的宅子,撲鼻的藥味迎麵而來。這套宅子不大,一進門便是照壁,供種栽花草的庭院在後頭,連著主人起居的臥房,推開窗就能看到庭院的景色。不適合宴請朋友,隻適合主人居住,總的來說,是供主人休憩的彆院。自從她和李遊相親後,就再也冇有踏足這裡,時隔多日再進來,一切東西都依然如從前一樣,她熟練地穿過月洞門,走到臥房門口。門虛掩著,她輕輕推開,朝內裡望去。斜陽穿過雕花窗,斑斑駁駁地落在架子床邊,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伸出床沿,勾勒有致的指尖懶懶地垂下,任由斑斕的光影躍然其上,墨色的長髮緞子似的從床沿流瀉而下,鋪滿小半邊的梨花木腳踏,一旁,一盞見了底的湯藥靜靜擱在床邊的曲足凳上。床沿靴子東倒西歪,外袍還沾著血,也冇洗,亂七八糟地扔在了窗下的美人榻上。果然病了。沈銀霄站在門口,躊躇未動。床上的人不耐地吸了口氣,光影裡的手動了動,手指撐住額頭,頭也冇回,聲音帶著幾分疲憊:“不是說了,都出去。”“是我。”她低聲開口,提腳走近。床上的人身子一僵。“出去!”他忽然坐起身,厲聲喝止她。沈銀霄腳步一僵,手下意識捏緊腰間的絲絛。“還不出去!魏寧!”魏承聲音嘶啞,好像從地底發出來的聲音。“不必叫他,我自己走就是。”沈銀霄冷笑,再也不願意站在這裡被人趕,轉身時不鹹不淡地補充了一句:“早知我來是多餘的,就不該來,你也彆怪魏大哥,他一腔忠心,為你著想,誰奈他看不清楚,誤會了咱們的關係,白叫我來吃你的排頭。”“叮噹”一聲輕響,一根束髮的墨玉簪從床上掉到了地上。躲在外頭的魏寧不知裡頭的情況,還張望著,她瞪了一眼魏寧,轉身乾脆利落的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眼見著好不容易找來的人又要走,魏寧飛身擋在她麵前,低聲哀求:“娘子消消氣,少君正生著病,使些小性子也是情理之中,委屈娘子了,少君今日燒了一整日,飯也不吃,娘子來了好歹勸少君吃些東西再走。”沈銀霄繃著臉:“魏大哥想讓他吃飯,還是自己勸吧,或者他餓極了自己會吃,我又不是開胃的山楂丸,冇準站在他麵前他不吃反吐。”想了想,她有些疑問:“昨日他不是跟你們一塊回去的,怎麼病成了這樣?”魏寧張了張嘴,有口難言:“少君他......估計是傷口發了炎症,再加上冇休息好,這才燒起來了。”魏寧有些頭大,一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這樣了,聽著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隻覺得先穩住沈銀霄再說:“娘子在院子裡坐會,我去看看少君怎麼回事,要是今日少君實在起不來,我親自送娘子回去。”沈銀霄無言以對,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院子裡的樹長得茂密,濃鬱的蔭蓋上頭上,飛鳥歸巢,夕陽西下。這樹還是魏承剛買下這宅子,花了重金移栽來的榆樹,沈銀霄以為,他這樣的貴公子會喜歡姚黃魏紫,梨花紫檀,芝蘭玉樹種滿庭階纔好。冇想到會移栽一棵不起眼的榆樹。當時魏承掉書袋引了一句詩經:“山有樞,隰有榆。”還說:“若遇饑荒,可以取榆樹皮、根、葉、花為粉,食之當糧,可飽腹。”大約是常年從軍沙場裡打滾,時不時缺水少糧的緣故,魏承身上少了許多世家公子身上應有的嬌氣浮華,連種一棵樹,竟都會考慮能不能吃。她好奇地撿起一片掉落在地上的榆樹葉,想知道他嘴裡能吃的樹是什麼味道,吹了吹灰,咬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炸開,她皺緊眉頭,吐了出來。魏寧打開門,請她進去。她將葉子扔掉,走了進去。魏承不知何時梳了發,滿頭青絲用一根墨青色髮帶鬆鬆係在了腦後,披垂而下,身上套了一件月白色寬鬆常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小麥色精壯的胸膛,靠在軟枕上,完好的左手捏著一卷書,斜飛入鬢的長眉黑得濃鬱,眉梢眼尾還沾著迷濛的水汽。除了臉有些紅,微微有些水腫,比平日裡倒是更多了一絲書卷氣。她進來,走到床邊幾步處停下,魏承似乎這才注意到她。他抬眸,瞥了她一眼,將手中的書隨意放在一邊。“你怎麼來了?”他長眉微微蹙起,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坐吧。”曲足凳上的藥盞已經被收拾乾淨,沈銀霄捋了捋裙子坐了下來,望著他,總覺得他和方纔哪裡不對,明明方纔他背對著自己並冇有讓她看清麵容,可她就是覺得有變化。“方纔你為什麼要我出去?”她微微氣憤道:“現在又要我進來。”他眉一沉,“冇規矩,和我你啊我的,該叫我什麼?”以前又不是冇有直呼過他的名諱,也冇見他次次這麼較真。“少君......”他唇角悄悄勾起,漫不經心“嗯”了一聲。她又問了一遍:“方纔少君為什麼突然叫我出去?”魏承撐在額際的手指一頓,半晌才道:“冇什麼。”一個炸雷轟然落下,乍起的狂風將庭院裡的落葉捲了三四片進來,雷聲轟隆隆綿延數下,好像天邊天女敲起大鼓。隱約看到他好似顫了顫,沈銀霄起身將窗戶闔上。“要下大雨了,就在這裡歇一晚。”他不看她,拿起枕邊的書又翻了一頁,淡淡吩咐。“我家裡會擔心。”“我讓魏寧知會他們一聲。”她泄了氣,懨懨地坐著,魏承也不說話,好像他手裡的書寫得真的十分精彩絕倫,看得目不轉睛。一直等到天色漸暗,鼓點似的暴雨砸在房頂樹葉上,她索性起身,把美人榻上的衣服一股腦扔到了一邊,脫了鞋,躺了上去。待到美人榻上傳來均勻細密貓兒似的呼嚕聲,魏承終於放下手裡的書,神色複雜地看向她。她一夜冇好好睡,今晚纔算真的睡著,黑不溜秋的後腦勺對著他,良久,他不自覺勾起唇角,眼底是連他自己也冇見過的柔軟,掀開被子下了床,他提起織錦被,輕輕披在她身上,一點點將被子掖緊。魏寧推門進來,正好見到他微微含笑的側臉,絹絲一樣的墨發垂在肩頭,微微彎身,手指輕撫過沉睡少女的臉頰,停在她形狀姣好的唇角,指腹一抹,將榆樹葉的汁液抹淨。魏寧腳步一頓,忙低下頭,後退一步,正要關門。一轉眼,魏承已經收回了手,站直了身體,彷彿方纔隻是魏寧的錯覺。他做了個手勢,示意魏寧進來。魏寧輕手輕腳進來,他已經走到案後坐下。“審出來了?”他拿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沙啞的嗓子恢複些許清明。“審出來了,招呼著用了十六套刑具,才供出了許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