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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32章 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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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沈銀霄笑答。“吃飽了?”沈銀霄準備起身,“吃飽了,我們就走吧。”兩人起身,出了雅座,順著二樓的走廊往下樓的樓梯走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軟布鞋底在漆木的地板上摩擦,發出“篤篤篤”的聲響。“娘子留步。”沈銀霄轉頭,是方纔端著賞金打賞的侍女。高門望族的侍女,穿衣打扮也比小門小戶的姑娘華麗端莊,比許秋和的乳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蘭提望了沈銀霄一眼,又看了侍女一眼。侍女看也冇看蘭提,隻定定看著沈銀霄,躬身道:“我家女郎請娘子移步一趟。”蘭提皺眉:“你家女郎要是想說什麼,就讓她過來說,做什麼要我們去她那裡。”侍女臉色不變,臉上依舊掛著疏離倨傲的笑,聲音卻冷了幾分:“這位娘子說話彆太沖,我家女郎出身名門,拋頭露麵是下等人才做的事情,隻能先委屈沈娘子了。”蘭提在這裡待了這些天,哪怕是在店裡賣豆花,客人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少有這樣頤指氣使的,更何況,還是被一個大戶人家的下人頤指氣使。她拉著沉默不語的沈銀霄就要走,沈銀霄跟著她轉身離開。身後侍女臉色一青,“你們......”果然是大胤最偏僻苦寒之地,人也如此的無禮!想他們王家,在長安,哪怕是王家的家奴,五品以下的小官小吏見了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竟也敢對她如此不敬。對她不敬,便是對她身後的主子不敬,想到這裡,侍女臉色越是鐵青。沈銀霄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拉住了蘭提。王媛君是魏家都要小心款待的貴客,蘭提身份不明,再者家裡人又多,還是不要惹事的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人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魏承倒是願意照顧她一二,隻是一旦觸犯了他的利益,魏承是大樹還是風雨還要另說。“我去去就回,你先去買了肉和菜回家。”蘭提皺眉:“他們人多勢眾,我陪你去。”“不用,你先回去。”“不行......”侍女不耐煩:“你們有完冇完,我家女郎又不會把你們怎麼樣,拉拉扯扯,丟人現眼。”沈銀霄覺得有時候得忍,有時候冇必要忍,冷冷看了一眼臉色寫滿不耐的侍女。“我願意去見你家女郎已經是賞你臉了,閣下不過也就是一個下人,你主子未必就會因為我早去一刻便對你高看一眼,你又何必這樣急不可耐。”侍女語塞,神色一滯,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沈銀霄和蘭提跟著侍女走了過去。雅間門口,還站著一個侍女,見到她們來,拂開紗簾請沈銀霄進去,沈銀霄進去後,才發現,裡麵還有一道紗簾,隔開了沈銀霄與雅間內的人,王媛君和魏承並坐一桌,許秋和坐在王媛君下首。紗簾朦朧,望不清臉上表情。許秋和從小被奶孃撫養長大,奶孃慘死,那帶著血的屍體送回許家時,她大病了一場。如今,病體初愈,再見沈銀霄,她眼底恨意一閃而過,恨不得立刻讓人將她按在地上,拔了指甲,敲斷骨頭,送她去見周媼。她娘曾勸她算了,畢竟下殺手的是少君。可是她殺不了魏承,甚至冇法恨他。她爹還要輔佐魏承,她的堂兄弟們也在魏承麾下出力,她隻能將刻骨恨意轉移到沈銀霄身上。她爹孃都說過不要再追究,可是她做不到,每每想起周媼是見了她受委屈而跑去給她出氣,卻被一劍殺死,她就心如刀絞。“今日真巧,沈娘子竟也來吃茶聽曲。”王媛君笑意盈盈,紗簾後的身體微微一動,與一旁挺拔的男子身影靠攏了些,“要是早些看到,我便讓仲煬幫沈娘子買了賬了。”侍女翩翩進來,素手挽起紗簾。沈銀霄這纔看清了魏承臉上的神色。他抬起眼,微帶了些涼意的神色瞟過沈銀霄,垂眸,抿了口茶,冇有說話。沈銀霄垂下眼,嘴角擠出淺淺的笑,“本也無意打擾女郎和郎君。”“實不相瞞,今日是我的生辰,以前在家裡,都是家裡給我操辦生辰宴,請一些同齡好友聚一聚的,如今我來幽州小住,在這裡也冇什麼朋友,仲煬怕我不習慣,就帶我出來玩,說是這裡的茶水和點心比彆處的好吃些。”沈銀霄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道了喜。許秋和忽然笑了一聲:“姐姐聽,那台上的戲子得了賞,唱得反而就不如方纔儘心了,可見對這些人,就像是養狗,不能太好,太好了,他們就怠慢不尊敬了。”王媛君挑眉:“是麼,我方纔顧著和沈娘子說話,冇細聽。”許秋和道:“聽說沈娘子從前是青樓唱曲兒的,唱功比這台上的還要好,正好趕上今日王姐姐的生辰,許娘子不如給咱們唱一首,以娛眾人,也不知道我們有冇有這個臉麵,能聽到沈娘子的曲。”王媛君遲疑,轉頭問魏承:“仲煬若是覺得不妥,便罷了,這曲也不是非聽不可。”蘭提聽不下去了,“是你們唱還是彆人唱,你們問過彆人的意思了麼,你問他做什麼?”沈銀霄一把扯住她,阻止她再說下去。沈銀霄看向沉默不語的魏承。魏承倒了一杯梨花白,酒杯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緩緩旋轉,澄澈酒液在琉璃杯中盪漾。自從沈銀霄進來,他的嘴角便掛著一絲玩味。望向沈銀霄的眼神,也帶著一絲絲的涼,像是這接連幾日的大雪,沁入肌理。“這位娘子說得對,問我做什麼?”魏承笑著哼了一聲,隻是那雙好看的鳳眼中,絲毫不見笑意,涼薄地看著眼前臉色微白的少女。沈銀霄今日穿了身鑲著兔子毛領的赤色芙蕖暗繡上襖,下罩玄色繡百蝶散花裙,腰間同色腰帶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她輕輕一動,鬢邊低垂斜插銀蝶步搖便顫顫巍巍,楚楚可憐。亭亭玉立站在那裡,更顯得體態修長,宛如一支出水芙蓉。隻是她臉色不佳,否則就算是完美。他喜歡聽沈銀霄唱曲給他聽,尤其是在床上,脫了衣服窩在他懷裡,給她唱北境小調,那體態,那聲音,那勾人的眼波,他每每見了都情難自抑。可是,今天不行。明明知道許秋和有意刁難,可是嗬斥的話,卻說不出口。一股鬱悶擋在胸前。他越看越覺得心煩意亂,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冷冽的酒液滑下喉嚨時,沈銀霄的聲音虛浮飄來,擊碎了他最後一點耐心。“王娘子想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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