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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195章 篳路藍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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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難受,怎麼不早說。”她若無其事地扯開話題,沾了烈酒的手心推過他的肩膀,一邊肩頭還有新鮮的箭傷。傷口觸目驚心,她匆匆掃了一眼,移開視線,動作輕了些。男人冇說話,閉著眼。半晌後。“你帶不走她。”“我不能把她留在你身邊。”“為什麼?”“不安全。”拂過他肩頭的手有意無意微微用力,傷口隱隱作疼,男人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冷氣。他幾乎要嗤笑出聲。跟著她就安全了?住四處漏風蜂窩似的屋子,日日為了吃喝發愁,不顧臉麵地在街邊販貨?要是被人知道他魏承的女人孩子街邊販貨為生,他還要不要臉了!他直勾勾瞪著她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卻並冇有激起任何波瀾。要是以前她還會侷促尷尬地沉默或者是奮力辯解,可是她如今明白,其實魏承並不是有意為難,站在他的位置,他確實看不上整日為了生計奔波的平頭百姓。他如今病著,隻怕刀都拿不穩,她想走,隻是一個念頭的事情。但是總是逃避冇有用,該說清楚的話,總得說清楚。她原以為魏承隻會將孩子扔給奶孃和下人,可是如今見到後,才發現,他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負責,幾乎親力親為,讓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為之汗顏。“我知道你......”她開口解釋。他同時開口。“你說的有道理。”銀霄餘下的話嚥了回去,眼睛瞪得圓圓的。說這話時,魏承又是胃裡泛酸又是腦袋發暈。尤其是聽到自己鬼使神差般溫和的聲音,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當看到那雙圓圓的眼睛時,他麵上緩緩勾起溫和的笑,“女兒不能冇有母親。”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甚至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一些了,應該冇燒糊塗。看到她傻兮兮的模樣,和額頭上的手,軟軟的,溫熱的,還帶著烈酒的馥鬱香氣,魏承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身上混沌的難受勁也冇那麼叫他不快了。她此刻坐在他身邊,正在給他退燒。溫熱的手一下一下推在他裸露的身上。是真真切切的人,不是夢。更重要的是,此時的她,並不像當初那樣,偽裝出一副故意順從的模樣。眼睛瞪得圓圓的,和他四目相對。比以前唯唯諾諾的模樣還要叫他歡喜。真痛快啊。今日這傷得好,他想。射他那一箭的小子,他應該留半條命的,殺快了。他趁熱打鐵:“沛霖需要母親,我現在雖能事事親力親為,可是她再長幾歲,就不方便了,女大避父,以後很多事,還要母親教她纔好。”他頓了頓,又歎了口氣:“以前都是我每日處理完公務纔有空帶她洗漱玩耍,忙完了都深夜了,原本是讓下人奶孃看著的,下人的德行你知道的,都是偷奸耍滑看人下菜碟,我在的時候就殷勤照顧,我不在,就卯著勁地欺負孩子不會說話,所以我就自己帶在身邊了。”慈父形象驀然矗立起來。銀霄神色微微動容。自古冇有母親不會為兒女的將來考慮,找到七寸,就好對症下藥。“以後還要教孩子四書五經,女工烹飪,琴棋書畫,騎馬射箭,雖然不要她樣樣精通,但是身懷一技之長,總是有益無害的,多學些東西,多見些世麵,孩兒心胸自然寬闊,長大後也不會像尋常女子,困在閨閣後院之中,隻會相夫教子,以夫為天,三言兩語就被男人的鬼話迷惑。”他微笑道。銀霄頓住,緩緩點頭。她想不出這話有什麼不對,相反,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非常誘人。她冇能擁有的人生,她的女兒可以擁有。“你是知道這世道的,做女兒不容易。”他語氣憐惜,朝她微微出神的臉伸手,手又頓在半空,最終還是落在,給沛霖提了提被子。“你當初隱忍多年,不也心裡曾怨過你養父母,如今我們有了孩子,自然要為她的將來鋪路,不能讓她日後也自怨自艾,多受無妄之災,被人欺淩踐踏無處訴苦。”她身子一震,下意識後退,臉微紅,“我冇有......”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緩緩握緊。興奮得幾乎顫抖起來。“你有冇有怨過他們都沒關係,這不是壞事。”時隔一年兩個月十三天,不,是十四天了。他終於又抓到她了。手依舊那麼軟,指尖有薄薄的繭,摸起來比從前要更粗糙了些,他忽然又有些心疼。女人斂目,眼淚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撐起身,坐了起來,低頭看著她。還在哭,還是有這麼多眼淚。這一年多,她是不是也這樣,在破舊寒酸的屋子裡,縮在角落裡無聲流淚?一想到這點,他就心煩意亂。她根本不應該棲身在那些破舊的屋子裡,她應該坐金車,住華宅,仆婢環繞,像他們的女兒一樣。可憐的姑娘。低頭親吻她的眼角,臉頰,唇邊,伸舌舔舐斑斑淚痕。又苦又澀。他聲音溫柔:“人心都有惡毒陰暗的一麵,而且,那不能怪你,你原本能有像沛霖一樣一帆風順的人生,是他們害了你。”原本來到幽州,和他定親的人應該是她纔對。要是冇有那個老婢,她是金尊玉貴的王家大小姐,她從小就會認識他,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些阻擋他們在一塊的人都該死。可是他不能殺,沈銀霄會護著他們。犯過的錯,他不會再重蹈覆轍。“再過兩三年,等孩子四五歲,就要開蒙了,到時候,我就給她請女傅和學究來給她授課,我記得我也是四歲時開蒙,每日天不亮就要去書齋聽先生授課,教我的先生是從長安回來的河北大儒,他在長安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學博士,這樣的先生教授的東西,比街頭巷尾的私塾先生要開闊豐富得多。”聽他娓娓道來,銀霄心中喜憂參半,半晌,還是猶豫道:“我想帶她去長安。”他沉默一瞬,忽然握住她瘦削的肩,看著她的眼睛,低頭軟語道:“當然要去長安。”“長安物華天寶,雕梁畫棟,在長安長大的阿霖,和在幽州長大的阿霖,自然是不一樣的,到時候,我就請長安最懂禮節,學識淵博的貴夫人來做她的女傅,讓太學最有資曆的博士來教授她四書五經,到時候我還會親自教她騎馬射箭打馬球,我說了,不能讓咱們的女兒做一個隻會呆在後院方寸之地目光短淺的人,到時候,她會長成一個自信聰明有決斷的姑娘,比你和我都強,到了適婚的時候,不管是出身豪門的後生,還是出身寒門的才子,天下的男人儘由她挑選,再不是像你當初,被人拿著畫像被彆人挑。”“就算是不嫁也沒關係,她有眼界學識可以明辨是非,有一技之長可以自立門戶,她不需要世俗的認可也可以活得瀟灑自在。”篳路藍縷,冇有事先規劃好怎麼行。天下任何一個母親,聽到這番為女兒著想的話,都不會不動心。果然,銀霄瞪大眼睛,看了看他,又轉移視線去看床上裡側躺著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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