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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178章 半路被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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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冇有睡,銀霄帶著青翡雇了一輛青蓬小馬車快馬加鞭疾馳在官道上。如今她們也算有了不少錢,從熙園帶出來五百兩銀子,整整齊齊地裝在腳邊的包袱裡。如今各地烽煙四起,從範陽一路出來,撩開簾子往外瞧,路邊都是瘦骨嶙峋衣不蔽體的流民。第一次出遠門,還帶著一筆不少的銀子。她心裡緊張,卻不好表現出來,隻故作從容地叫青翡和她一起,將頭髮挽起,梳成男子髮飾,到路邊買了兩條墨色的男子巾帕和粗布長衫,將頭髮和額頭都包裹住,又在手上和臉上用脂粉和硃砂粉畫出麻風病人發病的瘡斑。停車買餅時,連餅攤的老闆都嚇得刻意後退半步,嫌惡地揮手叫她們離遠些。她鬆了口氣,和青翡相視一笑。因為不敢歇息,兩人已經日夜不停,輪換著駕車走了三天三夜,每隔幾個時辰實在受不住,就會停下來歇息一會。此時,兩人已經到了上黨郡和河內郡之間的官道上,沿著官道一直往前,便可以經過洛陽,走弘農,過華山,到長安。長安城啊。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據說那裡有全大胤最美的姑娘,最時興的玩意兒,最好喝的美酒和最美麗的宮殿。就連四方諸侯,到了長安也會收斂起鋒芒。因為那裡,有讓所有武將都忌憚的世家豪族,尤其是如今天子冇落的時候,世家的力量尤其壯大。“娘子,去了長安,我們要去找您父母麼?”青翡咬了一口餅。她搖頭。不能去找他們,魏承肯定已經知道她親生父母的身份,這時候說不定已經守株待兔等著她自投羅網。王家雖樹大好乘涼,可魏承不是會講道理的人,而且她還對他下毒......隻怕這時候恨毒了她。而且,她有些五味雜陳。近鄉情更怯,離長安越近,她就越膽怯。十九年足以改變太多東西,與其期盼王家會收容她照顧她,還不如先自己想辦法在長安落腳,再去考慮相認的事情。她本想從上黨郡內穿行而過,路程會更短些,可是剛進城冇多久,她便在官府張貼的告示上看到了自己的懸賞。也不知道畫師是哪裡請的,畫像很是神形兼備,惟妙惟肖,甚至畫出了那日她離開時身上穿的衣服上的如意團紋在一堆千奇百怪的畫像裡,尤其的惹人注目。發現有用線索者,懸賞一百金,活捉本人,賞賜千金。告示前圍滿了看熱鬨的人,紛紛議論此女到底犯了何罪,賞金竟然如此之高。有人看過來,她臉色一白,捂住嘴咳嗽了起來,周圍的人轉過頭瞧她,紛紛離她遠了幾步,刻意不去看她駭人的一張爛臉,她轉頭出城,從郊外的官道上繞路而行,一路之上,都不敢再進城。進城有進城的煩惱,郊外也有郊外的隱患。比如此時,兩人的車馬在兩道都是密林的官道間,被一行拿著菜刀斧頭鐮刀和剔骨刀,衣衫臟汙破爛的四個流民攔了下來。拿著菜刀的瘦長個甲:“此路......是我開!”揮著斧頭的橫肉胖子乙:“此樹是我栽!”舉著鐮刀的長臉中年男子丙:“要從......此路過......”抓著剔骨刀的年輕麻子臉丁:“留下買路......財!”看起來是剛入此行不久,不過已經足以讓銀霄和青翡兩人後背一涼。四人見到兩人一臉爛瘡也是嚇了一跳,後退好幾步。橫肉胖子乙揮刀上前,“呸”的一聲往黃土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抬腳踩上“刷”的一聲蹭開,眼神凶狠:“孃的,還是兩個有病的,原本還想著放你們一馬。”“大家都是苦命人,要是傳給我妻兒......彆怪上我們,咱也是在幫你們解脫。”“要怪。”“就怪你們運氣不好。”銀霄拉著青翡“撲通”一聲跪下,粗著嗓子道:“好漢饒命,我們這病不傳人!好漢要錢,我們的錢都給你們,隻求放我們一條生路。”怕他不信,銀霄趕緊道:“這是蝴蝶瘡,不傳人的,我們也是湊了家裡的積蓄去長安尋醫問藥,好漢饒命,留我們一條命回去陪陪妻兒老小吧。”青翡驚愕地看著她,又看看眼前凶神惡煞的攔路匪徒,也點頭。原以為兩人要激烈反抗一番,冇想到如此順從,兩人戒備地盯著她們,剩下的兩人翻身進車裡搜財物,不到片刻,喜笑顏開的抱著一袋子銀子出來。兩人穿得簡陋,坐得簡陋,連吃食都是幾張乾炊餅,甲乙丙丁也都是有家室的流民,也就冇為難她們,揮揮手裡的刀就讓她們走了。臨走時還扔了兩錠銀子到她們腳下。銀霄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青翡揀起地上的銀子,吹了吹泥土,塞進了荷包裡。兩人還是進了城。出來不到三日,錢財就被洗劫得隻剩下兩錠銀子,好在性命無礙,隻是去長安的一路上,都要一錢掰成十錢用了。兩錠銀子絕對是不夠的。冇了馬車,兩人隻能住店。如今亂世,物價飛漲,問了好幾家,最差的丁字號房也要一百五十錢一晚。兩人買了幾張炊餅包起來做乾糧,坐在路邊的樹蔭下就著涼水一邊喝一邊咽,望著來來往往的人,路對麵就是懸賞通告。活捉本人能得千金。千金啊。她歎了口氣。把手上的餅屑一一塞進嘴裡,最後喝了一大口涼水,起身拉著青翡去找附近的牙行。既然冇錢去長安,就先呆在此處攢夠了錢再去,否則一窮二白到了長安,按照長安的物價,活得更加艱難。牙人帶她去看了好幾間屋子,一問都要最少賃一年,而且要一次交滿三月的賃金,最少要交二兩銀子。自然是不成的。最後還是放棄了賃屋,帶著青翡找到一間破破爛爛的土地廟。算是不錯了。可以遮風擋雨,附近還有一口老井,水也有了。青翡挽起袖子開始整理晚上睡覺的地方,銀霄原本正打了水擦拭桌案,兩眼一黑,摸著已經掉皮褪色的硃紅圓柱子緩緩坐在石墩上。原本就是早產,又隻休息了一個多月,如今連夜趕路,已經有些吃不消。她將帕子隨手一扔,扔到了神龕下。“哎喲——”神龕下一聲呻吟。她和青翡被嚇了一跳,青翡低頭去撩已經殘破的簾子。同一瞬間,外頭傳來一陣兵甲相接聲,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裡頭......”“若是反抗,殺無赦......”青翡和銀霄剛撩起簾子的手又放下。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兩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往土地廟唯一的破窗戶跑去。身後一個已經看不清衣服原本顏色的人影也從神龕地下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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