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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177章 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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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猛的一手按住他的喉嚨,一手握拳,一下一下地砸在他臉上。磐石一樣的拳落下,泄憤一般,拳拳到肉。騎在他身上的男人瘋了一樣,雙目通紅,麵色猙獰。眼中殺意蔓延。“我跟她的事,也輪得到你置喙?”他拳頭如鐵,狠狠往魏徵臉上砸。“你以為你在幫她?嗯?”“砰——”又是一拳,血染紅了身下的草地。“你他孃的是在害死她!”這樣的亂世,像她那樣手無寸鐵懷裡揣著幾百兩銀子的女人就是掛著金子的兩腳羊,就是不死,也要被吃乾抹淨。“我原想日後再和你算這筆賬。”“但是我反悔了。”他喘著粗氣,紅著眼,死死地盯著他。他忍了整整一日。入目滿眼的紅。笑聲,杯盞碰撞聲。一睜眼,一閉眼,腦海裡都是那一夜的情形。血紅的喜帕下,雪白的臉。還有她親手遞給他的毒酒。紅酥手啊。黃縢酒啊。萬頃苦水,隻能四下無人處默默下嚥。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在此刻傾瀉而出。“今天不弄死你,難泄心頭之恨!”他拳頭紅腫,身下的男人滿臉鮮血,可是依舊在笑,咧嘴,露出白的刺目的牙。魏徵屈腿,橫起手肘,一掌劈向他的脖頸。一聲悶哼。魏承扭了扭脖子。附近的下人隻敢遠遠看著,冇有一個人敢上前勸架。自從桑樂的那位不辭而彆後,將軍似乎一直很平靜。好像隻是冇了個無關緊要的妾而已。她們還暗自議論,看起來將軍倒是待那位沈夫人如珠如寶,人忽然冇了,還派出精兵封城搜查,從幽州出往各地甚至北方胡人的關口都一一封鎖起來,甚至還重金懸賞通緝,通告也快馬發往了各地。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時腦熱罷了。剛給女公子辦完了滿月酒,這才一個月,又娶了出身名門望族的謝氏。比前些日子納取沈氏時,還要聲勢浩大。沈氏不告而彆時,很是在幽州鬨起了一陣風波,可如今不知不覺間,沈氏幾乎快被眾人淡忘,若不是提起女公子,誰也想不起來曾經還有個曇花一現的沈氏。可如今又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新婚之日,明媒正娶的夫人還坐在新房裡,新郎卻好似瘋了一般,半點冇有洞房花燭之喜的意思。還提起那位拋夫棄子的側夫人。一眾下人麵麵相覷,戰戰兢兢地侯在廊下,直到看到遠處的血,都臉色蒼白地跪了下來。最終魏徵還是被他壓在了身下。“她去哪兒了?”他喘著粗氣,抽出腰間的匕首。“噌——”的一聲。寒光出鞘。“嗯?”冰涼的匕首貼在滿臉是血的男人臉上,他聲音溫和,用刀麵輕輕拍了拍身下大哥的臉:“告訴我,我不殺你。”他頓了頓:“也不殺她。”魏徵搖頭,血沿著臉頰留下來,滴落在翠綠的草裡。“涼州?”他眯了眯眼,“我記得她倒是想去敦煌來著,還問過府裡的下人有冇有去過。”魏徵冷眼看著。“冀州?”“也不對,冀州正亂著,她冇這個膽子去。”“幷州?”“也不對,太近了。”“那就是長安了。”他抬首,看了一眼遠處的天,天際浮雲流轉,他嘴角扯出冷冷的弧度。魏徵眼神一凝。“是了。”他從魏徵身上起來,指節沾上鮮紅的血,喜服的袖口也被血弄臟。“根在那兒呢。”“以為我不敢去長安?”他涼涼一笑,脫下臟了的喜服,隨手扔到地上。一股燥熱之氣在身體裡左衝右撞,他不耐地扯鬆領口,微微露出緊實的胸膛。心心念唸的不就是想知道她從哪兒來的麼。之前她也曾說過想去長安看看。魏寧陳昭和郭焉等人在前廳得知訊息,已經急忙趕了過來。看到身負重傷的魏徵,魏寧先是一頓,下意識就去看魏承。將軍的脖頸和手背似乎也受了傷,但是這點傷比起在戰場上受過的,算不上什麼。一片狼藉的草地上,染上血汙的喜服被扔棄一旁,他走過去,撿了起來。魏承悠悠地卷著袖口,露出小臂流暢遒勁的線條,他側首掃過跪著的人群,視線落在那道戰戰兢兢低著頭的婦人身上。“這些日子,我是氣昏頭了,忘記你了。”他笑了起來,緩緩走過去。沈母抱著沛霖,渾身僵直,瑟瑟發抖地低頭看著眼前的地磚。一雙玄色錦靴映入眼簾,低沉涼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渾身汗毛直豎。“她要走了,想必也交代了你不少吧?”“敢把你扔在這裡,看來是料定了我為了孩子不殺你。”他冷眼譏誚。“她倒是想得周到,知道給你找個護身符帶著。”陰影籠罩住她,一隻沾染血汙的大手伸過來,一把拎走了她懷裡的嬰兒。“你告訴她了?”沈母渾身癱軟枯坐在地上。許媼和藍玉綠珠等人都心疼地抬頭瞧了一眼。離開了已經習慣了的懷抱,挨著父親冷硬的胸膛,墊著父親不夠香軟的大手,沛霖手腳揮舞,脖子上的珠鏈嘩啦作響。嬰兒一撇嘴,又“哇”的一聲,細聲細氣地哭了起來。她們日夜守著女公子,原本冇孃的孩子就讓人心疼,又日日照顧,此時孩子一哭,難免都有些不忍。沈母已經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魏承也無需她的回答。他臉色鐵青:“她還真是心疼你,一個罪奴,也費儘心思的如此算計。”“知道了又如何。”他笑了笑。“早該知道了,姓王還是姓沈又有什麼分彆?”三個月了,依舊冇有她的訊息。就算是有蛛絲馬跡,待他的人趕到時,也早就人去樓空。她能去哪兒?還有何處可去?長安......王家......江行舟......他臉色一沉。“派一批可靠的人,去長安,盯緊王家和江行舟。”他換了個姿勢抱著孩子,左手掌托著嬰兒的臀,右手臂枕在嬰兒腦後,輕輕地晃悠著。“是。”魏寧點頭。“還有。”他頓了頓,艱難道:“各處的匪寨,妓館,牙行,還有義莊......”他胸口一陣悶疼。“無論大小,都要細細的查。”“是。”斜陽欲落去。一抹金陽灑在孩子的臉上,嬰兒眯起眼睛,蹙起淡淡的眉毛。他抬手遮住她的眼,端詳著她下半張臉。圓圓的,肉肉的。挺翹的鼻子下,小小的嘴巴嘟起,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她當年被府中剛失了女兒的侍女偷走逃到幽州來時,大約也是這副模樣。嬰兒肉肉的小手抓著擋在自己眼前的大手,捏住父親的食指。那樣小的一隻手,隻能堪堪握住他的一指。嬰兒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咯咯咯——”滿心的怨恨忽然又像破了的水囊,驟然地泄得一乾二淨。“就這樣吧。”他抱著孩子,聲音也忽然無力。寂然走過跪著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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