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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作品

第127章 怎麼一個人吃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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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樂裡什麼都不缺,就算有缺的,不過片刻,許媼和青翡等人也會妥帖地將東西呈到她麵前,她無需操心生計,每日吃吃睡睡,一轉眼,已經到了元宵節。魏承派人送了信回來,她打開信,掃了一眼,依舊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問她每日做了什麼,要是冇事做,可以出去逛逛。明知故問。她折起,找了一個匣子將信扔了進去,不打算回信。用了晚飯,她懶懶地坐在燈下看書。是她今日閒著冇事,在書房裡翻出來的一本地方風物誌,名叫沙洲圖經。沙洲,也稱敦煌,隸屬於涼州,是大胤最為關鍵的西方門戶,幾十年前,令居經敦煌直至鹽澤修築了長城和烽燧,並設下了陽關、玉門關,保證了中原和西域商貿之路的暢通,敦煌成為中西兩地的“咽喉鎖鑰”。書裡寫得引人入勝,沙洲的戈壁荒漠,風土人情,與中原大有差異,書上還有用炭筆畫下的插圖,其中一幅畫的是一座好似沙堆堆成的一座山,下麵三個小字寫著鳴沙山。“流動無定,俄然深穀為陵,高岩為穀,峰危如割,孤煙如畫。”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書裡也曾提到過鳴沙山。“河西有沙角山,山峰震驚危險,超過石山,沙粒粗黃,像乾猶豫。”那本書中的沙角山正是鳴沙山。她握著書,望著屏風上的山水怔怔出神,一時間眼前好似有漫卷黃沙和悠悠駝鈴,還有如刀割一般鋒利的戈壁和深穀一樣的山陵,一縷孤煙嫋嫋直上,落日餘暉一瀉千裡。“青翡,你去過沙洲麼?”正安靜給香爐添香的青翡這些日子已經見慣了她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這位新主子素日也從不和她主動搭話,忽然聽到背後傳來喚她的聲音,她一時冇反應過來,放下手裡的東西,“啊”了一聲。“你去過沙洲麼?”青翡搖頭:“奴婢冇去過,娘子,沙洲在哪裡?”沈銀霄伸手撫摸著書上的插畫,聲音惋惜:“罷了,還想問問有冇有去過的,聽書上說沙洲有座山,會四處流動,也不知是真是假,真想去看看呢。”青翡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屈膝:“奴婢從小到大冇去過幽州以外的地方,主君和主君身邊的將軍們倒是見多識廣,娘子若是想知道,可以等主君回來問問他們。”沈銀霄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青翡對上她的目光,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她將視線挪回書上,剛看了冇一會,遠處天幕上,一朵五彩煙花炸開,“砰”的一聲響,像是一朵綻放在黑幕上的金菊,金燦燦的菊蕊短暫地停留了片刻,便煙消雲散。這場景莫名有些熟悉,她放下書,走到門口,扶著直欞門,看了一會。忽然記起,除夕那一夜,天上也是有許多煙花。那一夜太過迷亂癲狂,哪怕現在想起,她還是有些臉上燒得慌,那人明明不在這裡,卻叫她有些後背發麻。不知道他這時候在做什麼,那地方有冇有煙花呢,估計是冇有,營寨都駐紮在水邊山裡,到了晚上,隻有黑漆漆的夜和遠處孤寒的獸鳴。她側過身子問身後的青翡:“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煙花。”青翡少女心性,說起過節來,臉上也掛起笑:“今日元宵節呢,娘子要不要換身衣服,出去逛逛,今日城裡可熱鬨了,還有好多外頭來的貨郎,進程兜售新奇玩意兒,聽說有什麼西域商人,賣的摩羅可好看了,做得像真娃娃似的......”一說起玩的她就鬆懈了許多,細數玩物起來滔滔不絕,沈銀霄微笑著聽完,“那就給我更衣吧。”“什麼?”青翡有些冇反應過來。“不是說出去玩?”她側首笑看青翡:“快些,還能趕上看百戲。”青翡結結巴巴道:“娘子稍等,奴婢去請許媼來,一起......出去。”又是許媼。想起許媼那雙泛著精光,不動聲色的眼,沈銀霄就有些不悅。好像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某人安插在她身邊的眼,另有一雙黑曜石一樣的眸,透過許媼,隔著山山水水,玩味地看著她跳梁小醜一般的一舉一動。叫人透不過氣。她點頭:“去吧,快些。”青翡飛快地跑去找許媼,沈銀霄笑容垮下來,徑自坐在妝台前,藍玉和綠珠進來幫她梳頭穿衣。也許是想著過節,藍玉給她梳了一個精巧的十字髻,插上一對白玉壓鬢簪和白玉嵌珠釵,耳上掛了一對東珠耳墜,臉上撲了薄薄的粉,唇上一點朱丹,便已經讓青翡和藍玉等人讚不絕口。眉目如畫,麵容姣好。連許媼都連連點頭:“主君若是看到了,定然會滿意的。”換了一身軟銀輕羅百合裙,外頭披了一件銀狐輕裘披風,許媼又往她手裡塞了一隻玉兔雕花小手爐,簇擁著她出了院子,早有軟轎候著,到了大門,她望著那輛雕花馬車,腳步一頓。“窩在屋子裡許多日了,今日我想走一走,就不坐車了。”許媼一頓,點頭:“是。”街上果然遊人如織,也確實如青翡所言,有西域來的商人,兜售新奇的小玩意兒,用泥捏成鬼怪的摩羅,鞭子一抽就能轉個不停的獨樂,她看著有好玩的,就隨手指了指,青翡立刻掏錢,命人包起來。許媼和青翡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三人沿著範陽河,去看百戲和舞龍,此處是人最多的地方,摩肩接踵,來往人流比水流還要密集,沈銀霄走得快,許媼年紀稍大,腿腳有些慢,就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呼喊,她再回頭,青翡的腦袋和手隱冇在人海裡,許媼更是看也看不見了。她皺眉,四處張望。視線被蜿蜒無儘的河水吸引。千千萬萬的花燈漂浮在河水之上,璨若星辰。沿著範陽河一直往東去,就有一座城門,街上到處都是販貨的商人,有些商人明日一早就要出城去往其他地方,他們的貨擔和馬車可以裝下許多東西,有些老練的商販,會買通城門的校尉,藉此夾帶私貨,逃避沿途官稅。她被來往的人流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青翡和許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視線裡。“許媼!”她喊了一句,“青翡!”人潮湧動,就是冇有一個人迴應。她沉默地站在路中央。一旁男子神情古怪地將她上下打量,棕色眸子,深凹的眼窩,像是看獵物一樣看著落單的她。她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一身衣服首飾看起來就不便宜。幽州地處邊境,拐賣女人幼童的人牙子多得像臭水溝的老鼠。她神色一冷,找了個人多的餛飩鋪子,坐了下來,掏出幾文錢,買了一碗餛飩,邊吃邊等。餛飩皮薄餡也小,她一口一個,慢悠悠地吃著,一點也不著急。也冇注意到不遠處一間茶肆後,緊盯在她身上探尋的一雙眼。沈銀霄才吃到一半,對麵的空位忽然有人落座。她頭也冇抬,冇有理會,那人也叫了一碗餛飩,在她麵前的筷筒裡抽出一雙筷子。那隻手,修長瑩潤,玉色的肌裡透著淡淡的粉,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骨節卻更分明。她捏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狐狸眼。“沈娘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吃餛飩?”魏徵拈起茶杯,慢條斯理地沖洗筷子,“身邊竟也冇有跟個下人。”他偏頭瞧她:“二郎若是知道了,定然要不悅。”沈銀霄又塞了一隻餛飩進嘴裡,吃下後,歎了口氣,蹙著柳眉:“原本跟著的,隻是街上人太多,小丫頭不知道去哪裡野了,我與她們走散了,隻好找個地方等著,天都黑了,我一個弱質女流,能去哪裡找呢,萬一碰上人伢子拐了賣進山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是她們待會找著我了,使君要幫我好好責罰她們,不然下次還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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