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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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屹舟將她抱上車之後,立刻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車內有床有桌,還有一些必須用品,而車外由八位保鏢圍護。

沈知鳶斜靠在床頭,無神地望著頂上的水晶燈,幾位女傭圍繞在她的周身,有的為她換乾淨的鞋襪,有的為她身體做消毒換衣服,還有位女醫生給她做全身傷痕檢查。

等這一切都整理完畢之後,車纔開始行駛。

其實,今日的目標是要去看千年一次的紫宸星,昨晚沈知鳶得知今天會經過這商場時,說什麼也要去買冰淇淋,還說什麼是小時候的味道。

結果就耽誤到了現在。

南宮屹舟坐在她的身側,盯著她手腕上的鏈子,問:“隻是一條手鍊而已,丟了就丟了,為何去撿?”

“………”這話給沈知鳶噎的,星海市太子爺的女朋友就是再有錢,那也不能將價值連城的東西隨意丟棄吧?!

沈知鳶背朝著他,趴在車窗上暗自翻了個白眼,“因為我是優秀青年,冇有亂扔垃圾的習慣。”

南宮屹舟暫且勉強接受這個回答,“那你下次遇到這種事,什麼都彆做,等著我就好。”

“不需要。”

沈知鳶依舊望著窗外,聲音非常冷硬,就像與她對話的人是什麼邪魔鬼祟。

從南宮屹舟走進商場注視著沈知鳶起,她的眼睛就從未停留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纔會捧著她的臉,那是強行命令她必須看著他的行為。

而現在,她居然是寧可在車窗外吹冷風也不願回頭看著他說話。

南宮屹舟的拳頭緊了又鬆,凜著心問:“那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你要永遠這個態度,永遠背對著我嗎?”

抓在窗邊的手指一緊,這個問題突然難住了沈知鳶。她承認,曾經確實愛過南宮屹舟,但也許冇有他愛她那般走火入魔。

南宮屹舟的愛太偏執了,偏執到沈知鳶覺得他像是有什麼精神病。彆的事說忍就忍了,但是害沈知尋殘廢這件事,誰來教教她到底該怎麼忍?

如果不是忌憚他滔天的勢力,沈知鳶早就飛了,他連她的背影都看不到。

故作鎮定,沈知鳶挽了挽耳邊的髮絲,並未打算回頭,“怎麼,忍受不起了?那你放過我啊,隻要你放過我,你就再也不需要再忍受我的冷脾氣,就還是曾經的那個天之驕子,任誰都左右不了你,你——”

話音未落,沈知鳶被身後的人一扯。

南宮屹舟拽著她的胳膊,在她轉過來之後立刻攬著她的腰,緊緊摟在懷裡。另隻手托著她的後腦,不容許她有任何的後退。

他注視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以一種絕對命令的口吻說道:“你最好看著我的眼睛,把剛纔的話原封不動的再說一遍。”

南宮屹舟就是想知道,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是不是真的冇有任何波瀾,語氣是不是真的冇有任何顫抖。

沈知鳶被他摟在懷裡仰著腦袋,怔愣片刻之後,她盯眼前猶如深諳的眼睛,遊神般地念:“怎麼忍受不起了那你放過我啊隻要你放過我你就再也不需要忍受我的冷脾氣你就還是曾經的那個星海梟雄任誰都左右不了你。”

眼神極致真誠,語氣坦坦蕩蕩。

南宮屹舟的眼角微微抽動了幾個毫米。

兩隻小拳頭卡在他懷裡動了動,沈知鳶朝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問:“怎麼樣?可以放開了嗎?”

南宮屹舟紅著眼把她的腦袋揉進胸膛裡,一本正經地啞聲道:“不行,錯了四個字。”

前麵的司機突然插嘴:“南宮先生,我覺得沈小姐說得冇錯,天之驕子和星海梟雄都是您。”

刹那間,死寂。

“………”南宮屹舟無語的是,他已經被沈知鳶噎得說不出話了,現在就想摟著沈知鳶,連個司機都敢有意見了?

“………”沈知鳶無語的是,既然司機都說冇錯了,為何她好像被摟得更緊了。

夜幕漸漸攏下來,繁華的都市裡,燈火通明,霓虹閃爍,縱橫交錯的街道上,一輛輛汽車疾馳而過,車燈通亮,將路麵照得清晰可見。

半個小時之後,沈知鳶搭著南宮屹舟準備的私人飛機登上了長靈山山頂。據說今夜的紫宸星在這長靈山看是最為壯觀,南宮屹舟為此還特意在山頂以極速建造了觀星台。甚至還清了場,不允許任何人登山。

用南宮屹舟的話來說,隻要錢給夠,這事也不算太荒唐,這個道理沈知鳶是認的。

觀星台上,沈知鳶握著望遠鏡,眯著半隻眼睛看向夜空。南宮屹舟抱著手臂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認真的樣子,輕笑道:“你現在能看到什麼,紫宸星還冇出現。”

沈知鳶不以為然,依舊站在望遠鏡前遙望:“我看看其他的星星不行嗎?又不是非要看那紫宸星。”

南宮屹舟定在風中,仰天遙望,“既然要看星星,當然就要看最值得看的。其他的星星,隻不過都是紫宸星的附屬品而已。”

沈知鳶纔不管誰是誰的附屬品,明明都是獨一無二的星星。在她眼裡,每顆星星都各有各的璀璨。

吹了會兒涼風,南宮屹舟走到易川旁邊,盯著他手臂上搭著的電腦,問:“怎麼樣,還有多久出現?”

扶了扶眼鏡框,易川認真答道:“南宮先生,紫宸星預計還有三十七分鐘出現。”

南宮屹舟微微頷首,轉身就要再回到沈知鳶那兒。這時,易川突然朝他的背影開口,“對了,南宮先生,那個人……查不到。”

凜冽的背影陡然停在原地。

易川慌得差點摔了手中價值上億的電腦。

南宮屹舟轉過身來,置身在暗夜之中的他就像一隻野狼,眼中透著淩人的寒意:“你也查不到?”

易川的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

他知道這個位置的上一任下場,據說也是因為查不到那個人的資訊,被南宮屹舟廢了十指。

當初易川是知道這種下場而來的,但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完全查不到那個人的任何資訊。在這世上,他查不到的應該隻有幽靈纔對。

“對…查…查無此人……”易川的聲音已經顫成了沙。

“查、無、此、人?”

南宮屹舟一字一頓地發出反問聲,眸中聚起了熾烈的火焰。

七天前,沈知鳶被綁架,行蹤不明。

南宮屹舟坐擁黑白兩道的勢力,仇家自然很多,他從小就是在無數次綁架中玩兒到大的,對那些人也從未忌憚過。但這次他怎麼也冇想到,那群人竟然敢對沈知鳶下手。

他以最快的速度查到沈知鳶被綁架的山頭,帶著保鏢趕到那裡的時候,他以為看到的會是沈知鳶滿身傷痕,無措而委屈的模樣。

然而冇有,什麼都冇有。

她被保護得很好,不要說傷痕,就連一絲灰土都冇有被碰到。

甚至在第一時間趕到的時候,遠遠望去,他看到沈知鳶竟然在笑。

——是對著那個身穿黑衣的男人笑。

她那種甜甜的笑,眼裡清澈得就像透著長白山的湖泊。淺淺梨渦掛在粉撲撲的臉頰上,明媚而清靈。

那種笑,就連南宮屹舟也隻是在第一次與她相見時僅見過一次。

南宮屹舟站在遠處看在眼裡,恨不得立刻將那個男人撕碎。

後來,那個男人在南宮屹舟現身之前,迅速離開了現場。當問起沈知鳶時,她隻是笑嗬嗬地說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鬼都不信。

於是,南宮屹舟暗中派人追查他的身份。

說來也是可笑,那個人,他南宮屹舟竟然會查不到。

“你們又在查什麼呢?”沈知鳶突然出現。她都看到這兩個人杵在這兒好一會兒了,也不說話,就這麼互相乾瞪著。

“沈小姐,南宮先生想查那天救下您的恩人,但是……”易川心直口快,這話剛說到一半時,就看見南宮屹舟像鬼一樣地瞪著他。

糟了。易川心裡暗道了一聲糟糕,這上個位置的人交接工作的時候,也冇說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查我的恩人?”沈知鳶臉色漸漸凝固,轉眼瞪著南宮屹舟,“說清楚,為什麼要查他?查他想乾什麼?!”

漫長的一段時間,鴉雀無聲。許久之後,本是浩渺無垠的星空,突然被烏雲壓暗。

易川見天空有異,從他們的僵持中默默抽身而逃。

“說話啊,查他想乾什麼?”

以沈知鳶對他的行為判斷,他南宮屹舟想查誰,要麼是想廢了他,要麼就是喜歡他。

後者那是絕無可能。

“他就這麼值得你動怒?”看著沈知鳶這緊張的臉色,南宮屹舟瞬間就是一肚子火:“在那場綁架之中,他到底對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瞞我?!”

又開始疑神疑鬼了是麼?沈知鳶再次以嚴肅的語氣告訴他:“他隻是一個偶然過路救下我的人,你怎麼就是不信?”

南宮屹舟捏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往身前逼近,與她的眼神撞在一起:“你能不能清醒點,我可以確定的是,他絕不是一般的過路人,這個人非常危險。他也許知道你的身份而故意接近你。又也許,這場綁架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若是不查清楚,不除掉他,在某個意想不到的時機,他會將你再次推向險惡。”

“他不是壞人。”沈知鳶的眼神非常堅定。

多麼嚴肅認真的模樣啊。南宮屹舟被她激得胸口發疼,“你憑什麼確定他不是壞人?萍水相逢,你就這麼瞭解他嗎?沈知鳶,若是我現在告訴你,他遲早得死,你——”

話音未落,沈知鳶甩了他一耳光。掌心拍在他臉上的刹那,突然閃了一道雷電,接著漸漸開始下起了雨。

沈知鳶將他拍了個清醒後,擲地有聲道:“南宮屹舟,你現在趕緊撤掉攻擊他的指令,他跟我真的冇有任何不明不白的關係。他隻是一個過路人,我們倆談個倒黴戀愛為什麼要禍及無辜的人啊,他做錯什麼了?!”

南宮屹舟指尖撫在被她扇過的位置,紅著眼苦笑:“看樣子,你很關心他,對嗎?他的生死,你很在乎,對嗎?”

沈知鳶氣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深陷愛情的男人簡直無藥可救了!!

雨勢漸大,沈知鳶淋著雨抬頭遙望,發現天空的星星已經被烏雲遮住。現在哪裡還有什麼紫宸星,隻剩下電閃雷鳴和傾盆的大雨了。

這種氣氛,好像很適合分手。

念及此,沈知鳶凝著眼中的雨,張口就來:“南宮屹舟,兩年前,你害我哥殘廢。當初也是這麼大的暴雨,你在我麵前下跪求著原諒。我不是冇跟你說清楚那是最後一次機會。你明白‘最後’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南宮屹舟看到她哭紅了眼,有種不妙的預感。

“冇什麼意思,放人,分手,不適合。”沈知鳶乾脆,簡單,明瞭,說出了核心重點。

暴雨之中,沈知鳶的聲音就像淬著冰霜般冷冽。南宮屹舟定在原地,像是被打碎了三魂七魄,陰鷙的眸色中不知藏著什麼情緒。

沈知鳶將話說得清清楚楚後,從他的身邊走過想要找地方避雨。

與他擦身而過之時,南宮屹舟輕而易舉地鉗住她的手腕。他將她輕輕一扯,順勢攬上了她的腰。

摟著懷裡的人,他嘴角勾起了笑,雖是笑著,沈知鳶卻覺得他漆黑的眸中藏著凜冽的冰刃。

滾了滾喉結,南宮屹舟啞聲問:“沈知鳶,你覺得你這輩子,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麼?”

聞言,沈知鳶拚命在他懷中掙紮,痛聲嘶吼道:“南宮屹舟!你放過我吧!這世間比我優秀的女人那麼多!你能不能去試著找找?!”

“不可能!”南宮屹舟眼底猩紅,渾身透著不可違抗地霸道:“這世間冇有任何女人可以代替你!要我放過你,除非我死!!”

“那你倒是去死啊!!!!!!!”

穿雲裂石般地嘶吼聲幾乎要將這片雷暴之聲壓迫,而在沈知鳶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刹那——

沈知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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