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換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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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病房門被推開了，值班護士走了進來：

“14床病人家屬麻煩小聲點，現在大家都休息了，有人來護士站投訴了，麻煩配合一下哈。哎？八哥是你啊？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月姐不是在vip病房嗎？”

尹蛟龍小聲說道：“不好意思啊小王，我們小聲點。這是我一個小兄弟，家裡親戚出點兒事，我來幫忙看看。”

王護士看起來和尹蛟龍很熟：“啊，這樣啊那有什麼事兒跟我說一聲就行，我剛被這裡的護士長叫過來幫忙，明天還得上去，你給劉主任打電話了嗎？”

尹蛟龍點點頭：“打了，他剛過來打過招呼了。你先忙你的吧，有事我找你。”

王護士友善地對著羅森笑了笑，又出去把門輕輕地給帶上。

羅森小聲跟尹蛟龍說：“八哥，看來你在這兒熟人挺多啊。”

尹蛟龍苦笑一聲：“唉！畢竟你嫂子在這兒也待了那麼久了。”

羅森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正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時，尹蛟龍安慰他道：

“謝謝你，兄弟，我已經很久冇這麼笑過了。我以後也跟他們一樣叫你阿森，能行吧？”

羅森趕緊點頭，真誠地說：“那當然，八哥。這兩天你也幫了我們不少忙，張亞軍的行蹤，包括李姨在醫院的手續啊，安排這些，你還在這兒和我聊天開解我，我現在心情確實好多了，謝謝你啊八哥。”

羅森看著躺在病床上李姨，雖然還是很內疚，但相比之前，他也學著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尹蛟龍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

“其實她這個樣子，或許是最好的安排吧，如果她活著，或者真的去了你們說的冥界，說不定會受更多罪。”

羅森搖搖頭，解釋說：

“雖然她活著要被記憶折磨，去了冥界也要因為殺了人贖罪，但是她至少還有轉世投胎，重新開始的機會。不像現在，魂魄受損，冇有意識，身體就像植物人一樣，就算以後死了，也是受損的魂體，隻能在世間遊蕩。如果運氣不好，還有可能會被有心人抓住利用，再也冇有機會重來……”

說到這裡，羅森又難過起來，之前海邊的那一幕依然是他心裡過不去的坎。尹蛟龍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出聲寬慰：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這個標準本來就很模糊。你覺得重新投胎很好，但是如果投到畜生道呢？又或者下一世身世更慘呢？我記得你說她要贖罪，雖然我不知道那是啥樣的折磨，但是估計很痛苦，很煎熬。我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現在她這樣，也許是給你一個機會去守護她。”

羅森心中有什麼被觸動了：

“守護？你的意思是？”

尹蛟龍繼續說道：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花過多的時間去懊悔，因為那樣更浪費時間，而且還會讓真正關心你的人擔心難過。生死由命，李姨變成這個樣子，說不定就是上天的安排。她的軀體還活著的時候，你就對她好一點，這方麵我也會幫忙，你放心。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她……走了，那你可以想辦法把她的魂體給保護好，這個我也不太懂，比如說讓林阿叔把她裝進小葫蘆之類的，這樣的話她就不會被外麵的人利用了。”

羅森一聽豁然開朗，重複著尹蛟龍的意思：“已經發生的事，就不要花時間懊悔，而是想辦法補救，看看有冇可能做到更好。因為什麼樣的結局是最好的，我們都冇有辦法界定…謝謝你八哥，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負責，守護好李姨。”

尹蛟龍看他這樣也很欣慰：“那現在能睡了不？我雖然說體能不錯，但是這兩天折騰得我要累死了。”

羅森趕緊說：“哈哈，不好意思八哥，那趕緊休息吧，晚安。”

尹蛟龍這才躺在摺疊床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纔不到一分鐘，就開始打起了呼。

羅森見狀笑了笑，起身準備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再睡，這是他多年以來的習慣，隻要有條件都會儘量保持乾淨。

以前大學室友也說過他“矯情”，但他也不以為意，因為那是爺爺從小教他的道理。做任何事都要收好尾，做飯後馬上把灶台擦乾，雨天用完雨傘要撐開放到陽台晾曬，起床就把被子抖開鋪平，生活如此，做人也如此。現在爺爺不在了，他突然要撐起織夢堂，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再加上出了這種錯漏，以羅森的性格是絕對不允許的。於是他暗下決心，回去之後要把織夢實錄讀完，再跟二叔多請教經驗，冇有徹底融會貫通之前，再也不會幫人織夢了。

一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羅森正對著鏡子刷牙。因為之前的事件，他現在都不會關門讓自己獨處在一個空間裡，衛生間門留了一個縫，門縫外一片漆黑，隻有尹蛟龍偶爾發出的鼾聲。但聽到這個鼾聲，羅森也感覺比較心安。

羅森刷著刷著，突然就感覺門縫裡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他下意識往門那邊一看，什麼都冇有，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又重新埋下頭洗臉，但背後有人的感覺異常強烈，羅森不想被恐懼感支配，終於還是忍不住轉頭一看，依然什麼都冇有。

羅森自嘲地笑笑，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的是神經了，結果剛一抬頭就在鏡子裡看到一張人臉！

羅森嚇得血都涼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渾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動彈不得。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仔細一看居然是李姨？！她的表情很痛苦，臉上的皮膚一塊一塊被灼燒，腐爛，發出淒厲的叫聲。羅森這下更站不住了，趕緊拿水潑向鏡子，這一潑，鏡子裡的臉又慘叫了一聲，消失不見了，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燒焦味。羅森趕緊把衛生間門打開，尹蛟龍仍在熟睡，但病床上李姨不見了？！

羅森趕緊四下尋找，病房裡什麼都冇有，他想要去推醒尹蛟龍，卻發現摺疊床上隻有人形被子，並冇有尹蛟龍！這下羅森徹底慌了，難道是八哥想對李姨做什麼？他趕緊開門想出去找找，剛一開門就發現兩個護工和一個護士推著一個白布蓋的屍體正在往電梯方向走，羅森眼尖，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名牌是14床，便大喊著衝過去想阻攔。

但那些人好像冇聽到他的聲音一樣，直接進了電梯，羅森跑過去時電梯門剛剛關上，模糊間羅森彷彿看到那個護工也抬頭，眼神中帶著得逞的笑。羅森趕緊跑樓梯下去攔截，但樓梯好像永遠都走不完，一層又一層，一直在繞圈圈。

過了好一陣羅森才累得坐到樓梯上大口喘氣，心想我這是不是遇上鬼打牆了？於是深呼吸後，在心中默唸唵嘛呢吧咪。，唸了幾次後，果然有效，原本走不到頭的樓梯，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羅森警惕地站在原地，看到來人後才鬆了一口氣，看衣服應該是醫院的工作人員，隻是穿得比他們更厚。那人也被羅森嚇了一跳，冇好氣地問道：“你是誰？怎麼跑這裡來了。”

羅森一聽是人的聲音，長舒一口氣，這才慢慢回答說：“我是14床病人家屬，剛有人把14床推下來了，我來找找，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那人很奇怪：“這裡再往下一層就是太平間，14床？好像剛剛推到冷藏室去了，你不用跟著來，去辦手續就行，到時候叫殯儀館來接，我們會把病人遺體推出來給你們，先上去哈。”

羅森趕緊攔住他，急道：“哎哎哎，不是不是，14床病人根本就冇有死啊，我剛剛去個廁所的功夫，你們就把人給我推走了，冇有這麼乾的！”

那人愣了一下，一臉的不可置信，羅森又趕緊說：“14床！李玉梅！我今天剛送來的，還愣著乾嘛，趕緊帶我去找人啊！”

說著就去拉他，那人這才反應過來，一邊用對講機呼叫，一邊說：“老張，你們那裡是不是在接收14床的遺體？一個叫李玉梅的，先彆送冷庫，等我過來確認一下，有病人家屬說她冇死，我馬上過來，等著襖。”

說著轉頭跟羅森說：“你先回病房等我吧，要是確認屬實我把人給你送回去。”

羅森急得直跺腳：“憑啥讓你們確認啊！我要自己親眼看到才行，你彆逼我投訴你啊！趕緊帶我去！”

那人有些鬆動，但還是不太願意：“我…這，那你也證明不了你就是14床家屬呢，這下麵是不能隨便讓外人進去的。”

羅森一聽，趕緊開始掏褲兜裡的東西，把一堆單據扔給他看：“看見冇，今天剛掛的號交的錢，都在這兒，趕緊的吧，彆耽誤我救人啊！”

那人仔細看了看單據，又看羅森一臉著急，這才答應說：“那你跟著我，自己彆亂跑，更不能隨便翻東西，要不我隨時把你抓上去啊！”

羅森點點頭，跟著他趕緊往下跑。

剛下一層，溫度瞬間變得很冷，羅森打了個哆嗦，不過為了李姨也顧不上了。等到了登記處，羅森一看剛那三個推遺體的人都站在門口等他，但病床已經不見了，羅森趕緊衝過去：

“人呢？！被你們推進去了？”

其中一個護工回答說：“已經被送進冷庫了。”

羅森一聽更急了，抓住那人手臂吼道：“不是說了讓不要送冷庫嗎？！好好的活人你給我送進去乾嘛！趕緊給我拉出來！”

說著就要往裡麵衝，那人也很不耐煩地把他手甩開：

“病人家屬你冷靜點！你剛纔說你要找的人叫啥名字？”

羅森答道：“14床李玉梅啊。”

那護工雖然戴著口罩，但能感覺到他此時很無語：

“李玉梅，也就是一位女士囉？”

羅森點點頭：“對啊。”

那人就更加不耐煩了：“但是我們剛送進去的14床是一位男士，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哪個病區的？”

羅森一怔：“呃…怎麼，怎麼還分病區的嗎？”

帶他下來的人也一臉尷尬：“唉我剛剛被你整懵了，你這不是給我們添麻煩嘛真是，趕緊上去，彆在這兒吵吵了。”

說著和另外一位護工架著他就往電梯方向走，羅森這麼一折騰也是累得不行，發現是虛驚一場，也就放心地跟著他們走了。等電梯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剛纔那三人中唯一的護士把口罩揭了下來，羅森這才驚奇地發現，那個護士，她…她居然是——李姨？！

羅森趕緊摁按鈕想要出去，旁邊的護工一把架住他：

“你又想整啥幺蛾子？”

羅森使勁掙紮：“不對啊這不對啊，你說剛送進去的14床，是個男的？”

那人點點頭：“對啊。”

羅森隱約感覺到不對勁，趕緊追問：“那他叫啥名字？”

那人更不想理他了：“跟你有啥關係？”

羅森也顧不上形象了，掙脫束縛，一把抓住那人手臂，惡狠狠地說：

“你說！他叫啥名字？！”

那人也被嚇到，感覺羅森是個瘋子不想和他一般見識，隻好回答：

“叫…叫什麼，伊蛟龍？”

“是尹蛟龍！”

“對對，你怎麼知道？是你認識的人嗎？

“尹蛟龍…尹蛟龍，怎麼會，怎麼會是尹蛟龍。。”

羅森不停地喃喃自語，隻覺得腦袋天旋地轉，一下子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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