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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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燈光璀璨，唐皙到的太早，民謠酒吧兩小時後21點才營業，都市裡的上班人即便是準點下班，找地方解決完晚飯，費勁兒擠過堵塞的車流和人群，也就這個點才能來酒吧卸下一身疲憊，甩掉雜亂的愁苦顧慮，舉著酒杯和台上抱著吉他的歌手，打著沙錘、敲著架子鼓、扣著貝斯的樂隊唱著理解靈魂的歌，孤獨無解，這片刻的訴說好似能瞬間抵達可能自己也說不清的思緒，填滿內心，讓自己再次生活在彆處。唐皙冇吃飯，下班直接過來這邊，上到二樓的看台包廂，靜靜地看著樓下的人收拾桌椅，調試設備。今天家裡哥哥來西城辦事，叫她出來聚聚，所以不用全副武裝的提前吃飯、打扮化妝、擔心喝醉和儀態不雅。老闆看她發呆無聊，打開了播放器，質樸無華的吟唱流淌過來，讓她不禁順勢陷進一幀幀的過去。
零零星星的人一點一點坐滿了一樓，淩然剛踩到二樓，就看到冇放下簾子的看台包廂裡坐著唐皙，兩條白晃晃的胳膊撐著椅子，黑髮散下，聳著肩膀，眼睛直愣愣地望著樓下，吵吵嚷嚷的空間，她彷彿雲上的人兒，不染塵世煙火。那是早前了，唐皙上學的時候，被父母和一眾親戚愛護的很好，性格嬌縱傲慢，單純善良，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雖然總要順著她哄著她讓淩然厭煩又嫉妒，但她一張嘴，淩然也和大家一樣忍不住照顧她。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話少了，笑臉也少了，即便待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一如往常成為全場話語權的中心，還是全場最如魚得水最樂嗬的人兒，還是笑嘻嘻地享受著大家虛寒問暖的關心叮囑，卻總在不經意的瞬間，唐皙就轉換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彆看她開朗活潑，其實她是將心思藏最深的人，也無奈，這一群哥哥姐姐最小的也大她4歲，大家從來都當她小孩兒，到底是環境的嗬護讓人嬌氣還是嬌氣的人塑造了嗬護的環境，誰也說不清楚。“皙皙”，唐皙拉回思緒，轉頭看到穿著緊身長裙的表姐，好久不見，淩然還是那麼美豔，讓她想起每次她倆走在一起時，路人都不住地瞧她這位麵容姣好身材出眾的表姐，相比之下，唐皙的學生時代總是黑色褲子搭配t恤，皮筋紮著馬尾，帶著金屬大框的眼鏡以修飾肉肉的臉，不過即使現在瘦下來了，唐皙也是偏好簡約穿搭，不喜複雜妝發。
“怎麼來這麼早，吃了冇？”，淩然笑盈盈地踩著高跟鞋曼妙地走過來。
“不想吃，等會隨便吃點雞翅什麼的。他們什麼時候過來呀？”
“你哥接人去了，快了，路上有點堵。”
唐皙心裡突然一緊，轉念又覺得不會如此巧合，他生意越來越忙，之前幾次聚會聽說他都不在，不會偏就這次她在的時候來吧。“接誰，人多的話我想自己下去坐吧檯。”
“應該不多，叫來敘舊，你都見過，你聽你的歌，不用理他們。”
唐皙預感愈加不好，想著要不要找理由離開時，鋼製樓梯已經傳來了交錯的腳步聲，轉頭看去，來不及向二哥問好，已經在眼神掃到從地麵快速上升的那張臉的時候，僵了全身。
樓下歌聲覆蓋掉人聲，世界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遙遠，唐皙忘記與外界的交流，忘記挪開望向他的眼睛，“皙皙”，二哥沈柏銳轉著車鑰匙向她走來，“怎麼又瘦了？多長時間冇見了，己一個人在外麵不好好吃飯！”，唐皙迅速回到現實中，一邊站起身迎接走來的一群人，一邊想著燈光昏暗，剛上二樓的大家離看台有一定距離，應該冇人發現她的異常，
“二哥、小哥，工作辛苦唄，再說了，我不變美怎麼始於顏值呢！”
“哈哈哈哈哈，女大不中留！想要怎樣的哥哥給你找。”沈柏銳從心裡疼這個妹妹，長時間不見，今天見了格外的想念，唐皙的一句話就讓他驅散了世俗的煩亂，顧著長大的老幺，怎麼看怎麼美好。
“你們喝啥，我點了幾杯金湯力和教父，誰想喝什麼單點吧，皙皙還冇吃，叫外賣還是吃什麼？”淩然站起來張羅大家。和沈柏銳一起來的除了唐皙的小哥瀋海銳，剩下的是沈柏銳的兩個同學，還有2個女生，淩然和他們玩過幾次都冇見過兩女生，但大家都是生活圈複雜又常更新的人，保不準這兩個漂亮人兒是什麼身份，她遊刃有餘地和來人交談著，讓瀋海銳給唐皙叫外賣。
唐皙有點怕小哥，沈家最小的孫子，自然受儘寵愛，性子也及其自我，不如其他哥哥姐姐一樣事事都讓著她。“吃啥？”瀋海銳看著唐皙，因為不在一個城市，也因為瀋海銳剛工作，需要駐紮基層，和家族的幾次節日聚會都因事錯過，兩人算來也有一年冇見了，是女生到二十歲出頭都會出落的亭亭玉立嗎？許久未見，這印象中嘰嘰喳喳的小丫頭像換了一個人，讓人突然心生憐愛。
“都可以，我想吃這裡的雞翅，就不叫外賣了吧。”唐皙老老實實地回答，怕小哥顧自己嫌麻煩，叫住店員要了盤烤雞翅。瀋海銳吃笑地盯著唐皙，他又不會吃了她，這丫頭在他跟前就像老鼠見貓一樣。他揉揉唐皙的頭，問了諸如工作、住處、吃食等等生活問題，心想著家裡老幺也是大人了。唐皙冇心思理會小哥，嘴上回答著小哥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身體的每一處呼吸和毛孔都隨著另一邊起伏。
陳池知道今天唐皙在，自從上次提出進一步發展被他嚇跑以後，他等了六個月也冇等到她的一聲問候，雖然有悶氣，但還是想見見她，順嘴問了聲大學同學沈柏銳什麼時候來西城，想著找理由讓她二哥叫來玩，冇想到沈柏銳正好來西城辦事，他藉口說柯凱剛提了新車，找地方讓他請客，沈柏銳也是愛玩兒的主兒，一聽來了興致，說他組局，必須給柯凱慶祝到位。陳池找了家唱民謠的地方，KTV太吵，燈太晃眼，看不清唐皙的狀態。沈柏銳走進酒吧的時候，轉過頭玩味地瞅著他，
“轉性了？文藝了？”
“第一場在這，老同學聊聊天兒，二場你定！”，陳池打發著回答他，心裡在想唐皙到冇到。
到時已接近22點，一樓落滿座，打開門，悠遠的旋律排山蹈海般湧來，陳池抬頭看二樓，一眼就認出了扭著頭說話的唐皙，細膩白嫩的皮膚，小巧又圓潤的臉，抓夾鬆鬆地攬住頭髮，柔黃色的燈罩住她，彷彿是她周身散發出的光暈，走上二樓，陳池明顯感覺到唐皙又瘦了，背削薄不少，圓潤的臉在下頜線處乾脆利落地收緊。一行人落座，他和沈柏銳、柯凱坐在包廂長沙發的左半部分，沈柏銳和柯凱帶來的女伴各自坐在他們旁邊，唐皙和瀋海銳坐在右邊，淩然坐中間左右招呼。
“介紹一下兩位美女吧！”淩然笑靨如花地看著沈柏銳和柯凱。
“叫嫂子。”沈柏銳伸手攬著何思圓的腰，勾頭看了眼她臉上的表情，轉過頭示意大家。
“哎呦！藏這麼好，早怎麼不介紹！嫂子！來碰個杯！”淩然看出這位哥兒的認真，自然對何思圓態度親熱，感情這種事，彆人什麼時候說什麼時候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嫂子！”唐皙隔著一眾人，笑眯眯喊了一聲，心裡也是一驚，二哥怎麼突然認定一個人帶來介紹，也可能她太久不回家，家裡人都早有聽聞吧。
淩然跟何思圓簡單交談幾句後轉頭問陳池，“你呢？彆人都攜家帶口的來了，平時就數你最愛拈花惹草，今兒怎麼孤家寡人可憐兮兮的樣兒。”
陳池目光掃了一眼唐皙，笑了一聲冇說話，淩然也習慣了他這種對人愛搭不理的態度，在座的一群人中，數陳池家境最優越，陳家從政，幾代人的努力讓陳家在蘭城占據一定的地位，母家從商，早先占了改革開放的紅利，隨著經濟浪潮拓展商業版圖，財富在蘭城首屈一指，但從事低調，自從和陳家有姻緣後，更是在政商**中不動聲色。到陳池這一代，父母優生優育，隻養育了這一個兒子，卻因為各自事業太忙，陪伴太少，無奈任其肆意生長，等回頭看時，陳池已長成了玩世不恭、隨心所欲的性格。在外人看來，對這樣一個浪蕩乖張的公子哥兒都唯恐避之不及，因著和沈柏銳、柯凱在大學一個宿舍，互相瞭解，陳池對自己人也義氣，而沈家也從政從商，雖不及陳家在蘭城省裡那樣高度，在市級廳級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柯凱是西城的富二代，父母早年操盤虛擬經濟，在他小時候平地起高樓，不像陳家沈家的顧慮，柯凱行事無拘無束，玩起來點子多花樣多，人也隨性灑脫，就這樣一群人順其自然地結交成了好友。從大學到現在，不知不覺十多年了，所以沈柏銳放心將淩然和唐皙帶出來一起玩樂。
“這小子最近不對勁兒，這麼一說，好久冇在晚上的局上見你了啊！”柯凱打趣陳池，細想確實陳池身邊好久冇有美人兒左右了，晚上幾次叫他都推說有事。
“生意太忙，你給我介紹介紹唄，柯少！今兒又是哪位妹妹？”，陳池心裡為自己之前的不安分後悔，落得眾人對他如此印象，恐怕就是沈柏銳和淩然對他的形象塑造勸退了唐皙對他們感情的信心。把話題轉移到這位西城少爺的身上，他想清靜片刻。
“哎呦嗬!哪輪得著我給你介紹。”柯凱隨意抬頭，唐皙側著頭聽歌的樣子碰進了眼裡，“這不！咱妹妹今年剛工作是不是，你池哥在西城那叫一個呼風喚雨，咱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老不見你倆熟絡，今兒這麼好的環境，你倆可以認識一下？”
柯凱話一出，除了他和帶來的女伴，還有不熟悉大家的何思圓，在場的其餘人都變了神色。淩然一怕唐皙被帶壞，二也怕陳池真的看上唐皙，純真的人她知道有多惹人愛，萬一真的被追求，淩然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失落。瀋海銳向來不喜歡說話做事冇個正形的柯凱，現在打趣到老幺身上，他立間沉著臉，蹙著眉，抿著下勾的唇盯著嬉皮笑臉的那位始作俑者。而沈柏銳呢，雖然帶唐皙和他們一起玩，但要讓唐皙和他這些朋友處成更深的關係，那是一百個不樂意，陳池和柯凱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兒，唐皙被家裡保護太好，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微妙。
可唐皙太懂這人與人之間的微妙了，或不妨說她就處在這微妙中，雖然眼睛望著樓下樂隊，耳朵卻用勁兒更著那頭的聊天，陳池隻淺淺說了兩句話，卻每個字都闖進她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她聽見那聲音，刹那間覺得自己的嘴硬自欺得可笑，怎麼會不想念呢？他的呼吸，他的聲音，他的眉眼，他手掌的熱度，他寬厚的胸膛，他的每一處都在她不設防的失落裡闖進意識，無法揮散，她聽見陳池讓柯凱給他介紹佳人，立下覺得所有東西都失去了滋味，她怕她和那些濃妝淡抹都相宜的美人兒比相形見絀，她也不要陳池和彆人有一丁點瓜葛。然後她聽見了她的名字，聽見讓他倆認識，腦海中浮現出陳池從背後擁著她的畫麵，目光一點點掃過一樓的眾生相，收回落在遠處的眼眸，扭過頭，撞上陳池灼熱的目光，他背靠沙發，翹著腿，拿洋酒杯的手落在膝蓋上，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而她放在腿上的手早已被汗水浸濕，另一首歌的旋律響起，女聲餘音複來，低沉婉轉，唐皙想要陳池的擁抱，想要陳池溫柔地收著聲一句一句地哄她，她想要陳池，現在，就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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