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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歸 作品

20 【第20章】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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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計劃二的勝率並不比計劃一可觀,因為他們隻有一枚“誅邪之釘”,隻有一次成功的機會。

但是在這僅有一次的機會中,他們將要麵對的難題卻是海量的。比如,如何讓九嬰乖乖行進到規定的範圍?如何確保九嬰不會扭動閃躲導致落點出現偏差?如果冇能擊中要害部位,後續要如何牽製九嬰?

——這些都是問題。

因此,為了提高這個雖然冇能打造出劍隻打造出了釘子的“落劍計劃”的精準率,後勤隊的精算人員幾乎算得吐血。好在九嬰的體型實在太過龐大,要害部位又足夠明顯,在充分計算了重量、風勢、靈力損耗、鱗甲的堅硬度後,後勤隊才終於拿出了一份潦草卻也還算完備的計劃。

而在眾人規劃了方方麵麵的意外情況,並用大量的細節進行填補之後,計劃二的成功率也順利上漲到了五成。

宋從心對計劃二報以極高的期望,因為若是動用到計劃三,便意味著戰局失去了控製,可能會出現死亡。

“來了,來了!陷落隊全體準備!捆仙繩都拿好!”

“靈石準備就緒!開始進行落點偏差校正!”

看著遠方越來越近、堪稱遮天蔽日的猙獰蛇影,領隊的弟子扯著嗓子大聲嘶吼。原本忙得不可開交的弟子們紛紛放下了手頭的活計,迅速開始整備隊伍。令滄海看著堪稱令行禁止的隊伍,心中莫名有種怪異的別扭感,他掙紮著爬起身正想歸隊,卻突然被人七手八腳地摁住了。

“嗨呀,令道友您就別忙活了,快坐著歇息吧。你可是咱們這兒唯一的器修,回頭指不定還要你繼續操勞呢。”

“了不起啊,煉了上百根縛仙繩還能動彈,年少有為,年少有為……”

“咱這隊伍也不缺你一個了,要不你還有什麽好用的靈材可以拿給後勤隊,心意到了就好……”

這一群灰頭土臉的符修陣修雖是好心,但說出來的話根本就不對味,那字字句句都是在戳令滄海的心窩子。本該清貴無瑕的貴公子臉色鐵青地被摁坐在山石旁的避風處,終是忍不住不顧風度地破口大罵:“你們這群牲口也知道一個人煉上百根縛仙繩是強人所難?!還好用的靈材?我儲物袋都被你們掏空了,拜師禮都被你們拿走了!哪裏來的靈材!真是蝗蟲過境也不過如此了!”

令滄海是氣狠了,自認這番話已經窮儘他畢生之尖酸刻薄之語,任誰聽了都要無地自容。但是這群符修陣修都是老賴,畢竟擅鑽研的,臉皮子總不能太薄,太薄冇法叫宗門批下銀錢來。他們聽了這話也不覺得惱,反而嬉皮笑臉,轉身繼續去備戰了。

他們這支隊伍,符修陣修多入過江之鯽,畢竟這二者都是門派中的基石,學成後不怕以後冇飯可吃。但器修不一樣,鍛器跟符籙法陣這種消耗品不同,培養一個器修需要耗費靈材無數,而世人寧可捧著苦心收集的靈材求爺爺告奶奶地找一位有名氣的器修,也不會願意將上好的靈材交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新手。正是因此,器修多是宗門扶持培養亦或是大家出身,冇有傳承的閒散器修想要在此界揚名,實在是難。

眼下參加外門考覈的三百餘名修士之中,就隻有令滄海一人精通煉器之道。這可憐的世家公子不僅獻出了自己的拜師禮,靈力也在煉製縛仙繩的過程中被榨得一乾二淨。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個人扛下了全部的重擔。單從這點來看,衡北令家煉器之技果真精湛,無愧其“心匠”之名了。

“準備——!”

幾句話的功夫,陷落隊已經把散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和各種器具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他們分批次羅列隊伍,三人為一組,九人成一隊,很快便整備完畢。這些弟子看著遠處滾滾的煙塵,麵上皆有忐忑不安之色,但他們仍舊在領隊弟子的指令下束好衣袍,從領隊手中接過一根根縛仙繩。

縛仙繩,名頭聽著響亮,實際在如今的修真界中卻並不是什麽稀罕事物。它由一種名為“天葉蕁麻”的靈植煉製而成,這種靈植幼時青翠、曬乾後呈現金色並極具韌性與延展性。在經過特殊手法冶煉後,天葉蕁麻便有了“水浸不爛,火燒不燃”的效果。

天葉蕁麻價格不貴,不挑地又好養,由這種靈植煉製而成的縛仙繩雖然不知道有冇有縛過仙,但也實乃修士們居家旅行殺人放火之必備良品。這種繩索不管是拿來捆妖物還是拿來捆俘虜都是極好的工具,因此基本人手必備,粟米珠與儲物袋中總會備上那麽一兩根。

而現在,眾人的縛仙繩被令滄海重新冶煉過後,其韌性與拉力便更上一層樓。這些繩索的末端都綁著一個精鐵煉成的小鉤,為了防止繩索脫手,所有弟子的手中都抹了一層乾燥的麪粉,避免掌心出汗。這些麪粉是一位參加考覈還惦記著吃的老饕修士貢獻的。

“上好的精白麪啊,新撈上來的河魚處理好後裹粉一炸,那得多香啊!”儲物袋被搜刮一空的老饕欲哭無淚。

“先鋒隊已經入山!”負責放哨的弟子禦劍飛來,他身後跟著兩名精於數算的人員,方纔去最後檢查了一次“落劍”的地點。

“九嬰入山!”

眾人低頭望去,他們所在的地方為兩山的交界之處,兩座山的山壁之間恰好形成了一片崖穀。因是石林地質,周圍寸草不生。

放哨的弟子高聲呐喊,下一刻,震耳欲聾的碎石破裂聲便自下方傳來,一同而來的還有先鋒隊與後勤隊聲嘶力竭的喊話。九嬰龐大的身軀果然已近崖穀之底,它的其中一個頭顱暴怒無比地衝撞在山脊之上,竟讓立於崖頂的修士站立不穩,險些在山脈的震顫中跌倒。

陷落隊的弟子們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

令滄海看著隊伍中有人眼神躲閃、似是心生怯意,頓時暗道不好。他勉力撐起虛弱的身子想要穩定一下局勢,卻忽而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呼小叫:“啊,是師兄和宋道友!還有師姐和納蘭道友!……哇!宋道友的身法好漂亮啊!”

令滄海這幾個時辰內實在是聽這個聲音聽到耳朵起繭的地步,他看著不知道在樂嗬什麽、拚命朝著下方揮手的白慶,有些目不忍睹地移開了視線,卻被一道蹁躚如鶴般的身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正如白慶所言,那人的身法實在漂亮。明明是人人都會的外門基礎步法,被她用來卻是鬆沉自然,勁力順達。令滄海境界不及,說不出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但即便是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都能看得出來,白衣女子的身法和別人不一樣。令滄海抬眼掃去之時,恰好看見她環抱一位弟子的腰部將其帶離險境,她抱著那名弟子上下翻飛躲閃著九嬰凶猛的攻勢,肢體卻從容地舒展著,如飛翔的白鳥。

不知為何,看著那白衣少女的背影,令滄海便感覺到有一隻沉穩有力的手,將心上的褶皺一點點地撫平了。

“冇事的……宋道友在呢。”他無意識地呢喃。

等令滄海回過神來,扭頭朝隊伍裏一看,便見方纔眼中驚懼的弟子已經莫名地平靜了下來。他們一瞬不瞬地看著遠處那一襲染就墨色的白衣,眼中似是有光。彷彿,那個人的存在便是蒼天的脊骨、定山的支柱,隻要有她在,猙獰恐怖的遠古凶獸也冇什麽值得害怕。

宋道友啊……令滄海在心中低歎。

他咀嚼著五味參雜的思緒,眼神有些微妙地瞥了一眼白慶無憂無慮的笑臉,一時間也不知道白慶是不是故意在眾人麵前提起宋道友的。相處時間不長,令滄海看不透這個總是咋咋呼呼、手舞足蹈、但關鍵時刻卻總是大智若愚的少年。

不過人生在世,倒也冇有必要什麽都看清。

終於,九嬰被先鋒隊一路牽引,抵達了崖穀之底被陷落組用硃砂圈起來的地方。

就在這時,眾人隻見白衣少女仰頭,揚聲道:“納蘭道友!”

“我在!”一道藕粉色的身影飄忽而出,手中足有半人高的盤山玉扇高高揚起。少女靈巧的腳步往九嬰的蛇顱上輕輕一踏,整個人便高高飛起,輕如出岫之雲。納蘭清辭手中的扇麵半遮嬌顏,隻見她素手一轉,那翠色-欲流的青柳扇麵便忽而一變,熾烈如火的紅蓮幾欲破扇而出,那亮如白晝的赤紅之色如中天的白日,令人不禁想起一句“朱明盛長,敷與萬物”。

四分陰陽扇——朱明扇!氣赤而光明,紅蓮朱雀生!

納蘭清辭引動陰陽之氣,最為狂猛霸道的業火之息席捲了整座山穀,鎮守四方的天地四靈之一——朱雀在冥冥中睜開了眼睛。

如果說,代表春日的青陽扇是一股和煦醉人的春風,那代表夏日的朱明扇便是一輪高懸天際的晴日。純正剛烈的光明之息裹挾著業火的熾熱,就連早已被魔氣侵染、神智不存的九嬰都不由得停下了瘋狂的攻勢。九嬰身上溢散的魔氣觸及光明之息的瞬間便如塵煙消散,它的九首蛇顱縮回又探,竟是對最純正的四靈之息生出了本能的忌憚。

魔氣令九嬰瘋狂,但瘋狂也是他們戰勝九嬰的唯一希望。宋從心看著天書列舉出來的九嬰的弱點,橫琴於膝,撥動琴絃。

《白雪》二段,寂然萬籟無聲,澄清元氣自生成*!

宋從心引爆了《白雪》生成的靈場,清湛的靈氣沖天而起,如牢籠的欄杆般將九嬰短暫地桎梏在原地。

“陷落隊,上!”

若是有不知內情的人途經此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隻怕會驚得瞠目結舌。

隻見那站在崖穀兩側的弟子手持縛仙繩,隨著領頭弟子一聲令下,他們便如下鍋的餃子般義無反顧地躍下了懸崖。他們手中緊握繩索,近乎不要命地撲向九嬰的蛇顱,趁著九嬰一瞬僵滯的間隙,將縛仙繩纏繞在九嬰的蛇顱之上。

從遠處望去,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自懸崖兩側傾瀉而下。上百名修士同時行動,那場景何止壯觀二字?

——“我們隻有一次機會,成功落劍的勝率卻不足兩成!”

——“無礙,蟻多咬死象。我們可以用人去堆。”

即便隻有骨架又如何?他們齊聚於此,這原本脆弱的白骨便有了皮囊與血肉。

韌不可斷,堅不可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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