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配麻團 作品

請假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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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見夏在沙發上躺了很久,久到電視背景音都淪為了默片,太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他身上,照到有些睜不開眼,他才起身。

昨晚睡得很好,可他的精神狀態並不算好。

平時飽滿的神經在此刻都冇辦法完全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起身後他隻是麻木的重複每天早上該做的是,洗漱、運動、洗澡、再次坐下時至少在看上去並無異常。

江見夏有一個習慣,每結束一段工作便會停頓一段時間休息,用來調整自己的狀態,或是用於應付發病期。

所以在綜藝正式開始錄製前,他擁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該怎樣正確看待昨晚的意外狀況,怎樣麵對宋隨。

他向來是個有計劃的人,疲憊的精神並冇有影響他太久,在用餐的過程中,他便簡單的想好瞭解決方案,吃過飯後,他便開車出了門。

其實時間充足與否,對江見夏並冇有太大影響。

問題的前者,他一直在思考,也無法思考到他這個病該怎樣看待纔算是正常。

問題的後者則更簡單,他雖不擅長交際,但與人保持客套禮貌的疏離他卻最擅長。

車子停在了一所偏僻的私人醫院前,江見夏拉上口罩和帽子下了車,輕車熟路的往裡走。

醫院的位置在郊區,從外看並看不出這裡是醫院,私密等級很高,從走廊走過都聽不見一絲人聲。

直到走到走廊儘頭,打開檀香的木質門,纔看見一絲人聲。

“您來了。”開門後,裡麵的人便道。

江見夏走了進去,坐到醫生對麵的小沙發上:“許醫生。”

“昨晚怎麼樣?”許南低聲問他,“發病時間持續了多久?有冇有強烈的不良反應?”

江見夏抬眼看他,並冇有第一時間答。

“您的狀態看上去不錯。”許南又說。

“昨晚……”江見夏張口,“發生了一些意外狀況。”

“您是指?”

“我遇到了和我資訊素相合的人。”江見夏說,“但他是Alpha。”

江見夏隻用短短兩句話概括了昨晚的狀況,並冇有把那尷尬的相遇,以及對方的情況說出來。

“Alpha?”許南反問一聲,沉默一會才繼續道,“他有伴侶嗎?或許你應該試著嘗試去接受。以您的情況來看,能遇到資訊素相合的人非常難,所以性彆反而冇那麼重要。”

“怎樣接受?”江見夏直直的看向許南,眼神平靜如水,“發病期向另一個Alpha求歡麼?”

“我並冇有說那樣極端。”許南說,“您這個詞也用的並不準確。”

江見夏並冇有說很仔細,關於昨晚發生的一切。

所以許南也並不知道昨晚宋隨是如何逼近他,如何在他耳旁一字一句的說那些羞辱的話,而他避無可避,反而發了瘋的想要對方靠的更近。

發了瘋的想要對方。

資訊素不受控的話,行為和求歡有什麼區彆。

至少對他來說,並不算有。

對宋隨來說,也不算有。

江見夏保持沉默,片刻才道:“許醫生,我來這的目的是隻是換藥,之前使用藥物已經無法穩定控製病情,會影響我工作。”

“抱歉。”許南接話道,“我不能給您換藥。”

“為什麼?”

“您也說了,遇見了那個人。在有更好的治療方式時,選擇換藥並不是明智之舉,皮膚饑渴症原本不是大病,可由於您過於依賴藥物,現在的發病狀況已經變得很嚴重,換做是任何一個醫生,現在也不會給您擅自換藥。”

江見夏看著他,眼神有些淺。

良久,他忽然笑了聲:“那我是不是不該把這個告訴你?之前明明答應過給我換藥。”

江見夏的笑很好看,哪怕淺淡又短暫,許南也看得呆了下。

他皮膚很白,趨近於雪的顏色,平時的模樣總像是隔岸遠觀的雪山,蒼茫一片,遠看近看都覺得冷。

但笑起來時卻能看到一個淺淺的眼窩,漂亮的眼睛愈髮漂亮,整個人都鮮活了許多。

隻是太少笑了。

許南迴神,摘下了眼鏡,對上了江見夏的目光:“江先生,您原本就從未考慮過用和人接觸的方式來治病,對麼?”

江見夏笑意變淺,重複說:“他是Alpha。”

“對方是Alpha、Beta亦或是Omega之於您有區彆嗎?”許南低聲說,“江先生,您打從一開始就冇打算過配合我的的治療,和您相熟這麼久,這一點我還是清楚的。”

江見夏無法反駁,他確實冇有考慮過許南提議的治療方式。

曾經是,現在成了公眾人物則更是。

他笑意完全淡去,又恢複了之前那張毫無波瀾的麵孔:“我們各退一步,你給我藥,我試著去接受,怎樣?”

許南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瓶藥:“這個藥藥性極強,同樣副作用也會比之前的強烈數倍,如果非必要情況,最好不要使用。”

“知道了。”

“一定要記住。”許南重複叮囑道。

江見夏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彆過後便回了家。

回家後,他把藥放到了藥箱的隔層裡,和其他藥物區分的放。

從外觀上看,這個藥和其他的藥看不太出區彆,同樣是方形白色的小藥瓶,隻是許南很少會這樣慎重其事的叮囑他,不知這藥效到底是多強。

能強到足以擊潰他的理智麼?

兜裡的手機不斷震動著,江見夏拿出手機看了眼,桌麵上多出了很多條經紀人發來的未讀訊息和未接電話。

【怎麼擅自離場?】

【不要亂耍脾氣,你的一切都是公司給的,你應該知道。】

【你人在哪裡?看到立刻回覆我。】

【內部訊息說,你和宋隨發生爭執了?】

……

看到宋隨的名字,昨夜那失控的感覺彷彿又如影隨形,漫入骨髓。

他想起了那他失控的資訊素,放蕩的、招搖的、像是盛放的過了頭的玫瑰。

在夜裡,溢滿了整個後院。

江見夏放下手機,把眼前的藥瓶又塞的更深一些。

他終於主動又難能可貴的聽從醫囑,決定不到必要時刻,絕對不碰這藥瓶。

在宋隨麵前失控,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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