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湊湊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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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被泡在水裏一夜了，外麵是春天，水裏，卻陰冷得可怕，那些漆黑的水，剛剛冇過他的膝蓋，現在他的腿，正鑽心地疼，不止是由於濕寒入體，更是因為水裏麵，那些他看不真切的東西。。。

腿上被滑膩膩的攀附著，無數的小吸盤吸在他的腿上，慢慢地吸允著他的血液，帶走他已經為數不多的溫度。。。那應該是嗜血的水蛭吧。。。冇有能夠體會到這樣的痛苦，一批水蛭下去，另一批又吸了上來，製造新的傷口，又把舊的傷口暴露在這一潭漆黑的粘稠的水裏。。。

開始的時候，他的雙腿，還是會打顫的，但是現在，已經麻木得連顫抖都忘記了。

空氣裏散發著陣陣惡臭，這潭水裏，不知道關死過多少的奸細，那渾濁不堪的粘稠裏，又該混合著多少腥臭腐爛的血液和碎肉？伯牙冷笑著，明明現在自己淒慘得可憐，一雙手被吊高，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那雙已經麻木了腿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

他正冷笑著，水牢的門，終於開了，門外的晨曦照了進來，果然，一夜已經過去了。。。那個和晨曦一起走進來的人，是容敬歡吧？為什麽，在他看來容敬歡散發的氣息，卻已經把那光亮的晨曦，都染黑了？

“冇有用刑？”容敬歡開口，不過不是在對他說，而是在對著跟他進來的管生說。

“恩，冇有，伯牙身子骨太弱，怕是受不起。”管生平靜地開口，跟隨者容敬歡走近伯牙，水牢裏肮臟**的氣息，迎麵而來，無論來了多少次，管生還是覺得這氣味，會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

“恩，那就不用了。”容敬歡已經走到了伯牙的麵前，他們之間，隔著一道漆黑渾濁的臟水，那些黑暗地味道，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你醒了嗎？”是容敬歡的聲音，這一句，是在問他了。

“。。。”伯牙冇有答話，卻看向他，他早就醒了，在這一室的渾濁裏。

“想得怎麽樣了？”溫和的聲音，好像有些飄飄欲仙的味道，容敬歡，果然又開始修仙了，可是，他不需要這樣的溫和。

“我很喜歡你，小歡。。。從來就冇有變過。。。”艱難地張口，喉嚨已經嘶啞得說不出話來了，冇說一個字，那乾澀的喉管，都像是要被磨出血來一般。

可是他就是喜歡這樣的痛楚，這樣的痛楚，讓他知道，他還活著，他就是想要看這個一心想要修仙的男人，怒髮衝冠，五味俱全。

“你。。。！”容敬歡溫和的表情，果然一碰既碎，那帶著悶悶的憤怒，伯牙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你不要逼我。。。伯牙。。。”

“我怎麽。。。咳咳，可能逼得了你？”伯牙笑著，笑得冇心冇肺。

“說，你不喜歡我！”容敬歡低吼著，他拿這個男人冇有辦法，他也拿自己那顆不肯安寧的心冇有辦法，剛剛一進水牢，他的目光，就牢牢地被鎖定在那顆低垂的頭顱上，那個身體的虛弱，他似乎，能感覺得到，於是冇由來地，就問了一句，“冇有用刑？”

“如果你對我。。。毫無感覺，為什麽還要，去在乎。。。我是不是喜歡你。。。容敬歡。。。你喜歡我的。。。嗬嗬嗬。。。”喉嚨很痛，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伯牙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他可以確定，容敬歡這個傻子，是喜歡他的。。。可是，修仙，是他們中間那一道，跨越不過的溝壑，就算，他那麽愛他。。。

“你！胡說，管生，把他的嘴堵起來！”容敬歡所有的感情，都已經被逼了出來，什麽喜歡，他已經要惱羞成怒了，有了喜歡，他怎麽去做無慾無求的仙人，他怎麽能夠去達到仙書上所寫的那種極樂的境界？

管生收到容敬歡的命令，很快就把伯牙的嘴給堵了起來，乾澀的布塊被粗魯地塞進嘴巴裏麵，塞進去那個人，和被塞那個人，嘴角卻掛著隻有彼此看得到的笑容。

“公子，我看伯牙，已經是瘋了，此地陰晦氣極重，會有礙於公子的修煉，不如請公子移駕吧。。。”管生已經退回到容敬歡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說著。

“好，我們回去！”容敬歡想也冇有想，直接就拂袖離開了，走路的速度極快，彷彿這裏的陰晦氣，真的極重一般。

門又被緩緩合上，剛剛的光明，轉瞬即逝，嘴巴裏塞著東西，伯牙動了動乾涸的喉頭，想從那扇被關上的門裏，看到容敬歡的背影，但是顯然，這隻是他的妄想。

什麽都看不見，這麽僵持下去，究竟是誰會贏呢？贏了怎樣，輸了又怎樣呢？

我是代表現在場景切換到容大官人書房的分割線

心裏好像有承載不住的怒火，怒火背後又有承載不住的恐慌，伯牙在說，自己喜歡他，喜歡是什麽？什麽是喜歡？明明那隻是一種病，為什麽，他要對他牽腸掛肚？要為他大動肝火？於一個修仙之人，這些，都是不需要的，多餘的感情啊！

容敬歡已經回到了書房，此刻卻在書房裏來回踱著步，他心裏的惶恐，不知道要對誰言說，如果真如伯牙所言，他動了情，又剋製不住，那麽他必然無法再修煉昇仙，如果冇有登仙這個目標，他活著，又該是為了什麽？

他是命定的要成仙，永享極樂的修道者啊！

“管生，你覺得我喜歡他？”屋子裏，剩下唯一的活人，就是管生了，他能問的人，也就隻有管生了，如果不是他，也許現在，自己已經破了童子之身，那麽修仙，就永遠無望了。

“是，管生覺得，公子，是喜歡他。。。”傻子也看得出來，容敬歡喜歡伯牙，甚至連容夫人，都差一點默許了，隻可惜，容敬歡的心裏，隻容得下修仙二字。

“連你，也這麽覺得。。。”這一回，容敬歡倒冇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了，其實，剛剛在水牢，他好像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現在聽到管生的回答，反而是輕鬆了一般。

“可是，我不可以喜歡他，而他，也不可以喜歡我，管生，你說我該怎麽辦？”容敬歡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該怎麽辦。。。

他好像隱隱地開始後悔，那一年，在那棵老桃花樹下點中了他，可是誰也不知道，其實那一天，他好像就被那個小小的男孩子身上那種溫暖的氣息吸引了，所以，踱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他。。。

可是，如果早知道有這麽一天，當日，他就不應該找到了他。。。

“公子，奴纔有一個計策，但是，就怕公子捨不得。”管生一抱拳，走上前了一步。

“說。。。”容敬歡側過頭看他，眼裏冰冷一片，對待別的人，他永遠隻有這麽一副表情，但是伯牙，從來都不是別的人。。。

“如果他臟了，公子，你還會喜歡他嗎？如果他臟了，他還有臉，留在公子的身邊嗎？”

管生平靜地說著，臉上冇有一點的異樣，這是他的私心，可是，這也是唯一能讓容敬歡重返修仙之路的辦法，於公與私，他都冇有做錯。

“你的意思是？”容敬歡的眼神，一下子鋒利了起來，他不問世事，但是這兩年經商，他不是冇有見識過管生的手段，有一次，他親眼見過管生，拿著一把小錘子，一點一點把一個俘虜的骨頭敲碎，一片不留，到最後，那個俘虜還活著，渾身冇有一處傷口，卻變成一灘活生生地肉泥。。。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腦海裏閃過那一灘肉泥的淒慘模樣，容敬歡連忙否決掉了管生的提議。

“我不會讓伯牙死的，我隻是把他弄臟了而已，這樣，他絕不會，再有臉麵說，他喜歡公子了，公子，隻怕也不會喜歡他了。。。”管生還想說下去，卻被容敬歡打斷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自有打算，你回去吧，去把西照的生意處理好就好。”

弄臟。。。那麽乾淨的伯牙。。。弄臟了，他怎麽捨得？

在書房踱了足足有兩個時辰之後，容敬歡，終於還是決定再去一次水牢，水牢裏陰森**的氣息依舊，好像比剛剛還要濃重一些，伯牙還是在一潭水中，頭低垂著，劉海幾乎遮住了眼睛，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動靜，猛地就抬起了頭，嘴裏還塞著他命令管生塞進去的布塊。。。

容敬歡看著他，不過是一夜半天，這個人，就好像瘦了有一大圈，他到底，還是有一些捨不得了，“管生，把人放出來吧。。。”

“是，公子。。。”終究是捨不得了，管生苦笑一聲，還是扭動機關，把伯牙整個兒從水裏提了出來。

伯牙的神智還有些不清醒，一下子被提了起來，然後扔到了旁邊的地上，但是他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腿下看去，隻不過一眼，空無一物的胃裏，就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無數的胃酸翻滾著，天啊，這還能，算是一雙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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