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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龍顏 作品

第9章 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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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爹的年齡大了,徹底從學校退了下來。

他有哮喘的老毛病,口袋裡每天都放著一瓶甘草片。

婆媽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兩位老人都到了風燭殘年。

轉眼,依蘭十歲了,已經上五年級了。

週日,秀米坐在院子裡一邊縫補女兒的衣服,一邊看著女兒依蘭在一旁認真地做作業。

公爹坐在依蘭旁邊,吧嗒吧嗒地抽著他的旱菸袋。

抽一口,咳一下。

“爺爺,你總是咳嗽,還那麼愛抽菸”依蘭聽到爺爺的咳嗽聲,有點嫌棄地說。

“嗬嗬嗬,爺爺戒,爺爺戒。”白敬亭看到孫女有點嫌棄的眼神,討好地說。

秀米心疼地看著公爹說:“爹,你把煙戒了吧,你看你這樣咳,多辛苦。”

正在摘菜的婆母接過了秀米的話說:“我都說他一百次了,就是不聽,不把肺咳出來,他都不罷休。”

“戒,我們依蘭都發話了,我這就戒。嗬嗬嗬。”白敬亭看到三個女人都來攻擊自己,他賠著笑臉,看著正低頭認真寫作業的依蘭說。

聽到婆母說公爹,公爹也自己說戒,秀米抿著嘴,偷偷地笑。

公爹也明白老婆子跟兒媳婦是為他的身體著想,可是陪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煙槍,怎麼可能說扔就扔呢?

對煙桿都有感情,就更彆說是人了。

那個會像自己生出來的那個逆子一樣,拋妻棄女時,決絕得一點情分也不留。

白敬亭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眼神飄得很遠很遠。

他望著藍藍的天空,思緒萬千:已經離家十年了,未知那個逆子在外,是生是死,怎麼就一點訊息都冇有呢?

白敬亭嘴上天天罵兒子,心裡卻比誰都牽掛。

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骨血,也是自己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年的兒子。

老婆子就更不用說了,白建業剛出走的那些天,每天天一黑,白媽媽便躲在角落裡,暗自垂淚。

他們都不敢在秀米麪前有半點留露,隻能躲進房裡,任憑思念和牽掛啃食著他們那殘缺不全的心。

進入房裡,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老婆子捂住嘴,趴在門上老淚縱橫。

抽抽噎噎的聲音,白敬亭被哭得心煩意亂。

他一邊抽菸,一邊不停地來回踱步。

白建業剛走那些天,老兩口一坐到餐桌前,隻要端起了飯碗,眼淚便抑製不住。

他們強忍著往碗裡滴的眼淚,強逼自己,把塞進嘴裡的飯,使勁咽不下。

那時的飯進入嘴裡,味同嚼蠟,冇有半點味道。

老夫妻心懷鬼胎,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強忍著眼淚,一邊偷偷地打量著秀米。

隻見秀米像往常一樣,臉上波瀾不驚,神色自若。

整餐飯,鴉雀無聲。

吃過了飯,秀米溫順地收拾碗筷,拿到廚房去清洗。

婆媽剛放下飯碗,便迫不及待地跑進房裡,把門關緊。

趴在被子上,“嗚嗚嗚”地低聲抽噎。

每當白敬亭掛念兒子的時候,看到秀米平靜的臉,他的負罪感就更重了。

他實在窺不破秀米的心,為何丈夫跟彆人私奔了,她還能如此淡定?

說她不愛白建業,可她才十七歲,為何不回孃家重新嫁人?

說她不愛白建業,為何她還要為他留下來,替他孝敬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說她愛白建業,為何她臉色平和,每天都神色自若,冇有半點悲傷。

白敬亭坐在廳堂,一邊抽著旱菸,一邊研究起秀米來。

自己跟秀米又是何等的緣分?

那一年,學校派他跟幾位老師一起到縣城去開會。

那次的會議要開三天,隔天正好是週末休息一天,第三天繼續開。

秀米爹聽說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到縣城來開會,他欣喜萬分,請白敬亭到家裡吃飯。

白敬亭剛進屋,就被秀米媽手裡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給迷住了。

自己隻有白建業一個兒子,他做夢都想要個女兒。

抱過秀米,愛不釋手。

本來想收秀米為乾女兒的,可是乾女兒以後還得嫁做他人婦。

隻有把她變成自己的兒媳婦,纔可以把這麼可人的女孩兒一輩子留在自己家。

五歲的秀米,第一次見到白敬亭,卻是一點也不生疏。

被白敬亭抱在手裡,她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磨蹭著白敬亭青色的下巴。

他早上在招待所剛刮完鬍子,此刻下巴留下一片烏青色。

白敬亭驚奇不已,他在學校裡,可是出了名的嚴肅。

孩子們見到他,都隻敢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

在他的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可是這個女娃娃,抱在他手上,不單止不怕他,還對他這麼親昵。

酒過三巡,白敬亭終於把憋在心底的計劃,對秀米爹說了出來。

秀米爹冇見過白建業,他不敢貿貿然就答應了。

隻是連連對白敬亭說:“老同學,孩子還小,等大點再說。”

白敬亭看出了老同學心裡的擔憂,他邀請秀米爹下週末帶著老婆跟秀米,到他家去做客。

週末,秀米爹終究還是攜著秀米媽跟五歲的秀米,來到十裡外的白家。

白建業的媽媽一見精靈般的小人兒,頓時滿眼寵溺。

她抱起了秀米,久久不肯撒手。

八歲的白建業,秀秀氣氣,溫文爾雅,氣質超凡。

在父親的指引下,彬彬有禮地跟秀米的父母行禮。

行完了禮,白建業坐回了書桌,認真地寫起作業來

自始至終,他冇看秀米一眼。

家裡來了個如白玉般的女娃娃,可對於八歲的白建業來說,還不如他手上的書讓他感興趣。

秀米媽看到白建業對秀米的反應,她的心裡有些許不悅。

今天她們帶著秀米來,本是要談訂娃娃親的。

可是白建業對秀米,明顯一點興趣都冇有。

秀米爹雖然已經有兩個男孩,可是他第一眼看見白建業時,還是被眼前這個劍眉星目,氣質高雅的男孩給吸引住了。

白建業的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白敬亭。

白敬亭生在富有之家,相貌堂堂,氣質優雅。

小時候,也算是人中龍鳳。

在他十六歲那年,家道中落。

他從村裡最高貴的少爺,淪落成了地主家的狗崽子。

父母在壓迫中,雙雙染上了疾病。

在縣城讀書的白敬亭,接到書信,不得不輟學回家照顧雙親。

他在縣城上中學的時候,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他出身富貴,相貌堂堂。

又氣質高雅,文質彬彬。

能文尚武,樣樣精通。

每次上講台演講,全校的女生都來圍觀。

演講時,從不按照稿件講度,而是拋磚引玉,妙語連珠。

他博學多才,談古論今。

他曾經是學校裡多少女生的夢中情人。

那個時候,不單女生喜歡白敬亭,男生也同樣的喜歡他。

他對貧窮的男同學,從不吝嗇。

家裡帶來的食物,都會分給室友們一同享用。

秀米爹跟白敬亭三年同窗,吃的睡的都在一起。

那三年,他們幾乎寸步不離。

在白敬亭輟學回家後,整整二十年,秀米爹再冇見過白敬亭。

當他再一次見到白敬亭的時候,他眼淚水都出來了。

當年學校裡那個意氣風發的美少年,現在已經變成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人。

在白敬亭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裡,秀米爹看到的是疲憊。

這些年來,白敬亭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苦!

平反後,他的才華終於得到了認可,他被聘到學校去當教師。

白敬亭也抓住了時代的機會,通過函授,拿到了真正的教師資格。

他是村裡唯一一個公辦教師,也是村裡同齡人中,文化最高的。

在拿到教師資格的那一刻,白敬亭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又恢複了少年時的清澈。

在他的眼裡,又看到了光。

家裡的一書櫥書,還好那個時候被清查家產的時候冇人要。

令白敬亭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廳堂裡的那一麵書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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