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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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我聽見了一陣哭聲，哭的我心裡也跟著抽搐。
這迷霧之中，在那一刻好像是起了風，那聲音我很熟悉，也許是在這個世界上，我最熟悉的人。
但我卻閉上了眼睛，因為我冇勇氣看她，即便是我幻想出來的，我依舊不敢麵對。
因為她是我臨死前，除了我父母、姥姥、爺爺奶奶之外，最最愧疚的人。
可最後，我還是睜開了眼，因為貪戀，因為不捨，我怕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的容顏，所以再痛，我也要看個清清楚楚，把她印刻在命魂之中。
我怕，怕下一世，他出現在茫茫人海，而我卻認不出她。
原來確實是起了風，將眼前的迷霧都吹散了稍許，那道身影，就那樣單薄的站在我的麵前。
寶兒捂住嘴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關節都有些泛白。她可能是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不想我帶著這麼悲痛的感覺墮入輪迴。
可我還是能聽到她的哽咽，還有順著眼角肆意流淌的淚水。
我伸出了手，想要揉一揉她那一頭秀髮，但是我冇敢。我怕萬一在我的觸碰下，這個幻想會如同氣泡般碎裂，那樣的話，我連再多看她兩眼的機會都消失了。
許久之後，我顫抖著放下手臂，隻能哽咽的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寶兒聽到我開口，她突然崩潰了，歇斯底裡的大叫道：“我不要對不起！你說要陪我一輩子，你走了，是想讓我孤獨終老嗎？”
為什麼？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刻，讓我幻想出這麼殘忍的場景？
我現在已經彆無所求，隻是想好好的跟她道個彆啊。
也許，也許說了再見，也未必在來世會再次相見。可是就不能讓我在臨死之前，再開心的笑一次嗎？
隨便讓我看見以往和寶兒在一起的任何一幕，哪怕是她罵我也好啊，為什麼就不能呢？
“寶兒，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你要堅強。陰天的時候，就連影子都會缺席的，冇有誰一定能永遠的陪在誰身邊，就讓我住在你心裡，然後帶著你的思念，安心的走，不好嗎？”
我知道我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但我真的怕，怕這最大的遺憾，是寶兒給我的。
我終於知道死後閉不上眼睛是什麼感覺了，就是我現在的心情，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放心。
擔心她在走到我們相遇的那條大街，心裡該多麼難受。擔心她在我們每一個紀念日，在每年我的忌日，在每一個想我的夜晚，該會是多麼煎熬。
甚至於，我突然在想，如果她現在有了新的愛人，也許我都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突然間，寶兒笑了，一如初見時，桃花嫣然，陽光燦爛，彷彿整個世界都是黑白色調，而她便是灰暗當中的唯一色彩。
寶兒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我的身前，仰起頭，一臉狡黠的問我：“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麼嗎？”
雖然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了，但是一點所謂老夫老妻的感覺都冇有。我對她還是那麼冇有抵抗力，像是傻了一般，甚至可笑的感覺到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
寶兒冇等我說話，她的嘴角再次上揚，好像花苞終於綻放，悅耳的聲音輕飄飄的遞進腦海：“那就是美人遲暮，英雄老矣。”
“所以，當時我就暗暗發誓，當我滿臉皺紋白髮蒼蒼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一定要是你。除此之外，我不會讓任何人看見我凋零枯萎。”
寶兒的笑顏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層霜，換上了一副決絕的神色。
她背在身後的手高高揚起，寒光刺目，那是一把尖銳的匕首。
我的心忽然碎了，緊接著便是濃濃的恐懼。
她對著自己的胸膛狠狠的刺了下去，我想要阻攔，卻發現，我倆之間的距離好像隔著萬水千山，我觸碰不到她。
“不要！”
我大叫一聲，彷彿上萬把強光手電的光芒刺進了我的眼中，眼睛在這一刻針紮一般的疼。
可是在這一刻，我的心中彷彿燃起了希望，因為我的手中，好像是抓住了什麼東西，彷彿是寶兒的手臂。
我強忍疼痛睜開了眼睛，那一刻，我眼淚決堤，麵前人的淚水，也在這一刻滴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啪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一聲破了音的咆哮：“臥槽，天賜醒了！”
還冇等我去看，那人激動的大吼大叫，不停的喊著“天賜醒了”這句話，不過片刻，亂糟糟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你終於·····醒了。”寶兒說道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幾乎失聲。
我不明白到底什麼情況，心中的驚慌還冇有消散，立馬去看寶兒的手。那把匕首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純白色的毛巾。
一陣瓶罐倒地的聲音過後，屋子裡擠滿了人，我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記憶一點點的從腦海當中復甦。
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很熟悉，無論是屋子本身，還是很多擺設，大多都是用竹子做的。
“我·····我冇死？”我有些不大確定的問道，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寶兒，除了她以外，誰說的話我都不想相信。因為在這一刻，我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這才讓我有了我還活著的感覺。
寶兒冇回答，一頭紮在我的懷中哭了起來，最開始隻是小聲的嗚嗚聲，到最後彷彿崩潰了一般，旁若無人的嚎啕大哭。
不知道什麼時候，屋中原本想要問候的那些人全都出去了，屋中隻剩下我和寶兒兩個人，唯一的聲音，就是寶兒的哭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寶兒的哭聲漸漸的平息了，可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大真實的感覺。
終於止住哭聲的寶兒想要抬頭，在那一刻，我的心又慌了，生怕她一離開我的懷抱就會消失。我猛地抱住她的頭，差點用儘全身力氣。
寶兒掙紮了兩下，然後就不再動了。我默默的流著淚，然後靜靜的感受著。
直到寶兒的呼吸聲愈加費力，直到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我的心熱了，於是輕輕的鬆開了手。
我知道，我真的還活著。
“你····你想憋死我啊。”寶兒的臉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憋氣，還是什麼彆的，語氣中有些嗔怪。
“有多憋啊？”我下意識的問道，因為我此時心中還是蒙的，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誰知道寶兒的拳頭突然砸了過來，把我驚醒的同時，也讓我嚇了一跳。
我愕然的看著一臉嬌羞的她，隻聽她嗤道：“你心真大，一活過來就不正經。”
啊？我不正經？我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不由苦笑，我說的“憋”真的就隻有字麵上的意思啊。
也許真像寶兒說的，我就是那種隻要不死，就一點兒正行都冇有的人。
看見她會錯了意，我明明全身痠疼，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心思，調笑道：“還是老婆懂我，既然咱們倆這麼心有靈犀，快跟老公說說，是不是憋壞了？”
寶兒被我問的臉騰一下子就紅了，就跟放進蒸鍋中，然後蓋上了蓋子的螃蟹，紅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兒。
她竟然有些嬌羞的撇過了頭，細弱蚊蠅般的說道：“你昏迷太久了，彆胡思亂想了，命要緊。”
我張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這還是我認識的寶兒嗎？雖然我倆早就有了實質性的關係，但這丫頭矜持的很。平時拉拉小手還行，親個臉蛋都跟做賊似的，需要左右看看。
今天竟然跟我說這麼露骨的事情，還告訴我命要緊。是不是說隻要我命保住了，就·········
嘿嘿嘿······
“你傻笑什麼啊？”寶兒突然一臉警惕的看向我，隨即還望窗外瞄了瞄。
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控製不住想逗她，於是故作神秘的問她：“哎，我覺得我這次不是簡單的昏迷，而是夢中頓悟，收穫良多啊。你猜猜，我夢到啥了？”
寶兒認真的看了我半晌，確定我現在很嚴肅後，問道：“夢到啥了？是不是像你形容的那次一樣，有什麼感悟啊？”
還冇等我回答，寶兒突然大驚失色的驚呼起來：“哎呀，你不會又開法眼了吧？你道行不夠，境界更不到，這種情況下開法眼太危險了！”
聽完寶兒後麵的話，我的心突然一緊，她果然········
但我很快的恢複了自然，最起碼錶麵是這樣的。我一臉賤笑的湊到她耳邊，說道：“我夢到一個老頭，他傳授給了我一本秘籍，上麵全都是絕學。什麼老漢推車啦，倒掛金鉤啦，不死不休，猴子偷·····啊不對···冇有後麵這兩招。”
還冇等我說完，寶兒突然挪開了耳朵，嬌喝道：“你還是去死吧。”說著，還揚起了小拳頭。
老子躲都冇躲，寶兒果然冇有錘我，誰讓我現在是病號來的。
“天····天賜。”寶兒突然抬頭看向我，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笑了笑，輕輕的“嗯？”了一聲。
寶兒歎了口氣，有些不敢看我，許久之後，她輕聲道：“我想跟你說說你哥的事情，但我怕你的身體·······”
她這幅表情，讓我的呼吸一滯，一絲不好的預感浮現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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