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個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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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照例灑掃完園子，蘭亭趁四周冇人注意，拐進座假山後麵。這假山還是有回鐘媽媽讓她們給園子除雜草時蘭亭偶然發現的，地處偏僻不說，最妙的是假山中間鏤空，恰好有個能容一人藏身的小洞，便被蘭亭用來做了秘密基地。新人院人多眼雜，她不敢貿然將名冊拿出來，忍了一晚上，總算是找到了機會。躲進山洞後，蘭亭小心翼翼從懷裡取出名冊，展開，隻見上麵赫然記載著七年前入府的那批丫鬟資訊。蘭亭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這纔去看。七年前，進入鎮海侯府的也是十六個丫鬟，其中六個家生子，剩下十個則是從外麵買來的。而在這十個外來的丫鬟當中，年紀跟姐姐同齡的共有四人。蘭亭將注意力落到這四個名字上，分彆是雪蓮、綠萼、杜鵑還有柳絮。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蘭亭發現當年這四人恰好分彆被分到侯府世子爺、二爺、三爺還有四爺的院中。按照年份推測，那時侯府的四位爺都還尚未長成，因是剛好分了院子，給院子添人。蘭亭繼續往下看去，隻見被分到四爺林仁清院裡的丫鬟叫做柳絮，名字底下用稍小些的字仔細註明了乃是京城江寧府郊縣人士，且已於一年前家裡人求了恩典，贖身出府。蘭亭在心裡畫了把叉，默默將這個柳絮排除。被分到三爺林仁鬆那裡的名叫杜鵑，如今正做著二等丫鬟，或許是被賣時年紀尚小，她不記得自己是哪裡人，上麵記載著籍貫不明。而二爺林仁照身邊的竟恰巧是昨日二房喜事的主角之一，那個剛剛被診斷出身懷有孕的通房綠萼！身世不詳，蘭亭的手指停在綠萼的名字上，不由一顫。下意識的，她十分抗拒，心中不願這個綠萼就是自己姐姐。且不說綠萼如今已經懷了二爺的孩子，侯府一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想想二夫人、紅珠，這亂麻一般的關係，蘭亭就隱隱頭痛。更何況，蘭亭不願深想，既然能當上通房，就說明這個綠萼平日裡還算受寵，可是為什麼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竟一次也冇回過廣陵？就算不能親自出府，難道求了二爺或是二夫人讓人捎封信也做不到嗎？是不願意，還是出了什麼變故，竟讓她忘了，家鄉還有苦苦尋她的至親？她到底知不知道，阿爹阿孃已經因她而死？又知不知道家破人亡後，自己成了孤兒，一路掙紮求生，究竟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每當自己堅持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候，蘭亭就會不停地告訴自己，姐姐還在侯府之中吃苦。姐姐身不由己，還等著自己去救，因此她必須要變得強大，這才咬牙撐過那些地獄一般的日子。可是如果在爹孃慘死的時候，在自己苦苦掙紮的時候，姐姐卻在鎮海侯府二爺的身邊小意溫柔，那爹孃的死，還有自己這些年的堅持，豈不都成了一場笑話？蘭亭胸中戾氣翻滾，險些捏碎手中的名稱，竟是對這位素昧平生的綠萼生出股深重的怨恨來。深吸口氣，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如今事情還未定局，綠萼究竟是不是姐姐尚在兩可之間，如此遷怒，實在是不理智的。平複片刻，蘭亭總算將目光落在最後一個丫鬟的名字上，雪蓮。從名冊上的記載的內容來看，這個雪蓮倒是個性情堅韌、能力出眾的。她從小丫鬟做起，一路往上，如今已經是世子林仁明院中的一等大丫鬟了。因著自小服侍長大的情分，不僅世子對她十分尊敬，就連世子夫人也對她頗為倚重，將明輝堂交給雪蓮和自己的陪嫁丫鬟含笑一同打理。最重要的是，名冊上明確記載著，雪蓮的籍貫正是廣陵府！看到這裡，蘭亭隻覺一顆心都漏跳兩拍，從綠萼到雪蓮，她這心已經曆過幾回大起大落。蘭亭精神一振，當即決定就從這個叫做雪蓮的大丫鬟查起！過了幾日，機會來了。“長房那邊需要人手，雪蓮姑娘吩咐下來，你們幾個帶上灑掃工具，即刻過去。”鐘媽媽抬手一揮，剛巧把楊梅畫在裡麵。蘭亭朝楊梅使了個眼色，楊梅立刻退後兩步。這些日子下來，一個認準了自己不放的楊梅，再加一個莫名其妙貼上來的山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蘭亭身後竟多了兩條甩不掉的小尾巴。雖說不解其意，接收到蘭亭的眼神後，楊梅還是立刻照做，鐘媽媽詫異挑眉。就聽蘭亭甜甜道：“鐘媽媽，楊梅她今日不舒服，不如我替她去吧？”“怎麼會不舒服？你回屋歇著吧，”鐘媽媽對楊梅吩咐了句，又看向蘭亭，“那行吧，你替她去。”蘭亭答應一聲，迅速回屋拿了東西，就跟著芷蘭幾個丫鬟一道往長房過去。長房所在的院子叫做明輝堂，望著腦袋上的匾額，蘭亭隻覺莊重大氣，不虧是侯府世子的居所。說明來意後，看門的三等丫鬟就放了她們進去，“雪蓮姐姐，新人院的小丫鬟們來了。”不多時，隻見上房屋簾挑開，從裡麵走出來一個身穿月白色夾棉小襖，配同色襦裙的大丫鬟來。容長臉，柳葉眉，頭髮在腦後挽起一個溫柔的髮髻，上插一隻赤金纏枝花簪，嘴角彎彎，眼神卻精明又犀利。想來這便是長房的大丫鬟雪蓮了，小丫鬟們被她氣勢所懾，一時間都不敢出聲。隻蘭亭一雙眼定定落在雪蓮臉上，她會是自己的姐姐嗎？姐姐長大後，就是這個模樣嗎？隻可惜無論蘭亭怎麼回想，都找不出眼前女子與從前那個廣陵香料鋪子蘭家大小姐半點兒的相似痕跡。怪隻怪當初自己年紀太小，已經完全不記得姐姐的模樣了。想到這裡，蘭亭不由鼻尖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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