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魅護小說
  2. 葉雨,再見
  3. 最長的“假”【一】
落楓葉雨 作品

最長的“假”【一】

    

-

莫萊德麵無表情地看著一片光怪陸離的場景。那些以巨型暗紅色蘑菇為屋頂的瀝青狀房屋,觸手組成軀乾人腦為照明設備的路燈,還有那人皮鋪成的道路。當然各種奇怪生物的屍體也是必不可少的,像是什麼巨龍,粗大頭部細長軀乾的巨大人形,堆砌成了遠處被一層淡淡黃昏色或是血紅色氣體遮蓋的山脈。該說什麼呢,雖然內心無比震撼,一種撕心裂肺的呐喊想要脫口而出,但是麻木的情緒卻在一瞬間將這些衝動澆滅。就那麼一回事唄,還能怎麼樣。莫萊德搖了搖頭,看著那唯一的通道,便走了過去。踩在人皮上的感覺說不出什麼特彆,周圍的空氣有一股鐵鏽伴著硫磺的味道不是很讓人適應。很快,莫萊德就走到了一段橋上,低頭一看,所謂流淌的河水實際上似乎是人的腦漿,一種蒼白色的液體,看起來像是髓液,但是直覺卻告訴莫萊德這就是腦漿。橋的柱子由一種未知的鈣質物形成,莫萊德從橋走下來的時候注意到了這種奇特的東西。但是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作為生物的骨骸來講它太過規整,但是作為建造物來說它又太過混亂無序。莫萊德繼續朝前麵走去,在那條腦漿溪流的對麵似乎是一個類似小廣場一樣的開闊地。這個開闊的中央佈滿了各種石質墓碑,木質墓碑,還有各種嬰兒車的殘骸。這些事物以一種極為奇怪的方式在廣場的中央似乎組成了一個方尖碑。意義不明,莫萊德隻能在停留一會後,繼續朝著前方走去。在狹窄的房屋縫隙形成的巷子裡穿行,大概過了幾分鐘後,莫萊德總算是從巷子中走了出來。瞬間,他彷彿就像是從一個坑道穿行到了另外一邊,如同豁然開朗一般。一個巨大的穀地在他眼前出現,原本以為的那些屍骸所組成的山脈分明就是一座座屍山的山峰,在巨龍和巨大人形怪物的屍體之下則是更多更加奇怪生物的遺體,一個個層層疊疊地形成了山。而他剛剛穿行的“城市”則是建立在另一座屍山之上。看見穀地中央的巨大腦袋,莫萊德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腳下是一個比巨大人形怪物還要龐大的生物的屍體上。而這個生物則倒在了一片屍骸之中砸出了這個穀地和那些屍山。稱呼其為巨人似乎有點不夠格,就連泰坦也太過渺小。莫萊德深吸一口氣。他並不是因為這個巨大生物遺骸而感到震驚,而是聯想到自己原本視做山脈的竟然隻是平地,那麼如果從極高的天空看下來,那麼是否會看見一片漫無邊際的屍骸所組成的“海洋”?這不可能是他原本認識的那個世界。是間隙?還是什麼類似靈魂之海的事物?為什麼會有人類的建築修建於這個巨大生物的屍骸之上?冷汗在腦海冒出無數細思極恐的問題的同時從莫萊德的額頭蹦出。而就在他往下看,想要通過思索這個巨大生物究竟是個什麼的時候,突然那顆倒在地上的腦袋似乎活了過來。一隻碩大但是充斥著汙點,擴散白斑,渾濁不堪的眼球自似乎是後腦勺的位置出現,沉重眼皮打開。隻是這一切發生的極為迅速,完全違背莫萊德所熟悉的常識。似乎那眼睛和眼皮不是這個世界該出現的東西,本該產生的地動山搖絲毫冇有任何跡象。在恍惚之間,屍骸平原和一陣光影交錯的景象在莫萊德的眼前雜糅在了一起,他的大腦變得十分混亂。在他冇有察覺的感知中,他的左手開始腫脹,灰紅色的血液從他的眼角,耳朵和鼻子乃至微微張開的嘴角流出。這些液體一旦掉落到了人皮地麵便會迅速地如同菌絲一般凝結並向著四麵八方伸出它的“觸手”。那雙渾濁的眼睛似乎注意到了這個陌生的來訪者,大量的如同瀝青一樣的漆黑色粘稠液體從眼角流出,已經散亂的瞳孔似乎就在此時重新聚集起來。在其向著莫萊德所在方位移動的同時,整個區域似乎一下子變成一大團凝膠一樣隨著一種無形的力量開始波動了起來。瞬間莫萊德便覺得自己似乎踩在了一大團棉花上一樣,整個人開始變得失重起來,平衡很難維持。幾分鐘後他便完全失去了對於自身的控製,朝著那顆眼球所在的穀地開始滑落。就在這時,一股巨力牽扯著莫萊德的上衣,將他死死地拽住,並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將其從那一片暗灰色的空間中拉回了一輛古董級彆的轎車中。“。。。。啊!”半晌後,莫萊德彷彿剛剛反應過來,開始了瘋狂地大吼大叫。隻是他還冇有激動太久,就被費邇莉德狠狠地閉合上了嘴巴。“。。。真是見了鬼的,到底怎麼回事。”莫萊德冷汗直冒,癱坐在副駕駛位上一陣後怕。“所以你去那個地方看見了什麼東西?”費邇莉德有些好奇地問道。按理說罪血獵手的傳承隻是以一種極其奇特的旁觀者角度瀏覽一下噩夢的邊緣,讓這些年輕的獵手對自己所要獵殺罪血的源頭有個深刻印象。但是莫萊德這個樣子可不像是僅僅當個旁觀者,當時他整個人都已經僵直,能夠流血的縫隙都在流出極為粘稠的血液凝結物。費邇莉德是越看越不對勁,莫萊德那樣子分明就是陷進噩夢邊緣之內,那一片無儘戰爭時期所遺留下來的遺骸。至於他有冇有可能繼續深入,那是可以確定絕對不存在的。要是再深入,莫萊德可就不會僅僅隻是現在這個樣子,腦袋上不爆開一個肉瘤都算好的了。“你看見了什麼?”費邇莉德再次問道,莫萊德這時纔剛剛從穿梭兩個世界的失重感和迷茫中恢複過來。他的話語因為不斷從嘴裡冒出的鮮血和混亂的大腦變得斷斷續續毫無邏輯,一會一個大蘑菇,一個古老巨龍的。不過費邇莉德還是能夠從這一片雜亂中整理出有用的資訊來。莫萊德估計是見到了最後一位隕落的,與人類有關的神明。也就是被機械臨淵之神弑殺的矮人的萬物鑄造之主。這麼說來,罪血獵手的傳承的確也是斷了啊,都隻剩下去獵殺萬物鍛造之主所賜福的血脈後裔,那不就跟機械類臨淵神教的暗幕守望的職責一樣了嗎?這台老式轎車不太好出現在卡弗蘭特的市區之中,不過幸好此時這座城市也進入了一定程度的戒嚴,f一些費邇莉德不太記得起來的道路重新充滿了車流。不過這台在半空中伴隨著蒸汽尾流的老式轎車仍然十分引人注目。“該死的,活該你們這些身高怪被滅絕!”費邇莉德在好不容易避開了又一個明顯是想要抓拍新聞的小報紙記者。但即便冇有把這輛車攔下來,想必也抓拍到了這輛車的型號編碼以及車牌。是的,車牌!該死的,費邇莉德這纔想起來那個罪血獵手給自己的車還有車牌!那該被詛咒的,曾經是為了彰顯一個貴族或者富裕商人地位而頒發的一種象征意義上的車牌。這也就意味著費邇莉德要是開著這輛車回溫莎的酒莊,明天估計就變成頭條了!而且以艾斯弗洛列王國政府和路易斯安娜那個性格,估計很樂意用這種新聞來掩蓋今天發生在城內的事情!不得已,費邇莉德隻能在兜轉進附近的樹林後,降低車速抱著莫萊德衝出車去,然後再朝著蒸汽發動機的控製器的縫隙扔了一塊石頭將其卡死。被限製在啟動狀態的蒸汽發動機轟鳴運轉,驅動著空無一人的老式轎車朝著遠處顛簸而去。啪的一聲,費邇莉德和莫萊德掉在了林地間的泥巴裡,滾了好幾圈才消減掉了慣性帶來的多餘動能。甩了甩身上的土壤,費邇莉德扶著莫萊德朝著溫莎的酒莊而去,聞訊而來的諸多小報記者去追尋那一輛“貴族車”,所以道路變得有些冷清了。十幾分鐘後,修麗雅在樹林的儘頭出現,她幫著費邇莉德把變得像個白癡一樣隻會乾瞪眼,阿巴阿巴的莫萊德扛起。“你可彆跟我講又遇到了什麼意外。”修麗雅看著莫萊德那樣子就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難免還是有點僥倖心理。畢竟最近不幸的事情發生太多次了,整得莫萊德就跟個災星一樣,到哪,哪裡倒黴,附近的人也被殃及。“我也的確想跟你說隻是出了車禍,這孩子被撞傻了而已。”費邇莉德歎了口氣,隨後有些煩心地看著自己的被泥巴汙染的裙襬。她可冇幾件這種老款式可以用來更換了,要清洗也是很費力的。“唉,所以又是什麼意外?”修麗雅提著一盞防風燭燈,一隻手虛握著自己的青銅佩劍的把手。“怎麼了?”費邇莉德注意到了修麗雅的高度戒備。像她這樣的騎士都需要做出這樣的戒備,想必不是什麼小事情。“自從你們離開的一個小時後,整個外界都不太安全。”“可我看那群記者還是很狂熱地到處追尋著新聞啊?”“額,您以為這是二十年前,卡弗蘭特的新聞界還冇有被劃定版圖的時候?那群記者瘋了,字麵意思。”說著,修麗雅眼疾手快地拔出自己的青銅佩劍刺穿了一隻癲狂的牧羊犬。抖落掉殘餘的血液,修麗雅深吸一口氣,將佩劍重新收好,蓄勢。又過了十幾分鐘,在修麗雅斬殺了三隻同樣癲狂的動物,五六個看起來明顯不正常的攔路者後,纔回到了溫莎的酒莊。此時的酒莊已經在外圍搭建起了較為簡易的鐵絲網,藉助上一次冇能完全被利用的工事抵禦著郊外那些發狂的生物。越過幾名錫人侍從,費邇莉德和修麗雅回到了酒莊內部。“卡弗蘭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費邇莉德看著客廳被擺上了一張碩大的軍事地圖,那是屬於卡弗蘭特城的。“比較糟糕,糟糕到溫莎特地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修麗雅把燭燈放到一旁,搖了搖頭來到了長桌前。“整個諾爾區現在就是個資訊迷霧一切的線索哪怕是一丁點隻言片語都出不來,字麵意義地出不來。”“。。。我記得才發生過天使之戰來著。”費邇莉德同樣也來到了長桌前,看著修麗雅在那張有些泛黃的軍事地圖上所畫的標記。“估計是諾裡安王國聯合了一部分當年被路易斯安娜三世所清洗的反對派,一些亂七八糟的古老遺留進行了此次的卡弗蘭特城變化。”修麗雅把幾張傳真照片扔到了費邇莉德的身前。那上麵不僅有穢血追獵隊的標記,贖罪朝聖者和秘罰暗使這些連費邇莉德都覺得有些生疏的標記也出現了。“。。。莫萊德說今早他們圖書館來了一群洛蘭帝國複興主義的老古董,所以斷片了。我覺得很可能那不是什麼洛蘭人,更可能是路易斯安娜三世的人或者路易斯安娜三世本人去了那裡。”費邇莉德想了想說道。“啊,那不難猜測眼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修麗雅點了點頭。“你想到什麼?”費邇莉德瞥了一眼突然變得“聰明”起來的修麗雅。“路易斯安娜三世在賭一把大的。”修麗雅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知道這個小姑娘在玩大轉盤!早就知道了!但是到底是什麼?籌碼?賭注?”費邇莉德有些惱怒地搓了搓自己的腦袋。“很簡單,她想自己弄個宗教出來,就是那種可以對標源血教堂和燭教的,新的一個教會。”修麗雅抬起頭看著費邇莉德。“嗬嗬,她所做的就跟當年機械臨淵神教以及安娜塔西亞所要做的事情一樣。隻不過比起機械臨淵神教來說,她賭得太大,比起安娜塔西亞來說又賭得太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