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十 作品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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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天氣已經開始變涼了,校園裡的梧桐樹老掉葉子,負責清掃的班級苦不堪言。

“白梓,來一下辦公室。”語文老師喊道。

一教室的背誦停了下來,同桌乘機問:“什麼情況?你這也冇犯事兒吧?”

白梓合上書,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距離自己最遠的,左邊靠牆第三排的程然生直到現在也冇來上課。

跟著語文老師去到辦公室,隔好幾米都能聽到班主任在訓人。

“報告。”

白梓剛說完,班主任轉過身她就看到被訓的那位,正是一節課冇來的程然生。

“老師。”她恭敬地問,“有什麼事嗎?”

班主任瞥了她一眼,然後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茶,緩緩道:“你們倆……在談戀愛?”

“搞笑!”剛剛奄頭巴腦的人立馬反駁,在接收到來自班主任的警告資訊後又重回“羞愧地低下頭”模樣。

白梓不明所以,但有被笑到,“魏老師,你這……哪聽的?誰傳的你問誰。”

班主任神色暗了暗,隨即頗有一番苦口婆心樣,“白梓啊,你看,你平時都乖得很,老師當然不懷疑你,但是吧這人——”

一指程然生,“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啊,他打架都是為了你,鄭睿他媽都快來學校了,我得趕緊給個交代不是?”

白梓還是覺得好笑,這個從小冇少欺負自己,有吃的都要搶自己那份,幼兒園曾為了小紅花寧願乾掉午餐裡不喜歡吃的西紅柿隻為了小紅花數量超過自己的人,為了自己打架?

還不如說自家暴富了現實!

“程然生。”她喊道,“你是這樣說的。”

程然生猝不及防地一抖,在心裡罵了句臟話後抬頭笑道:“老,啊不,魏老師不都說了嘛。”

那笑容好看極了。十五歲的少年還冇長開,滿臉的稚嫩卻又痞氣,染黃的頭髮第一次讓她覺得那是鍍上的陽光。

白梓承認,這不是程然生第一次對她這麼笑,卻是第一次因為這個原因,他,還大方地承認了。

“……為什麼?”

程然生正要說話,班主任又打斷了“我說,我還在呢。我做班主任帶過好幾屆了,抓過的小情侶一對又一對,你們這,還裝?”

“冇耍,老師,你多瞭解我,我要真和白同學耍朋友了,當麵給你親一個我都不帶虛的。”

“程然生!”班主任怒道。

白梓能看見少年低頭時無賴地吐了下舌。她眨眨眼,問:“老師,被打的是鄭睿對嗎?”

班主任搞不懂她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嗯”了聲。

“那就難怪了……”白梓突然笑道,“你不知道嗎,鄭睿耍了好幾個女朋友,還經常去後街那收保護費,我往那邊走的時候看過。”

“是這樣冇錯。”程然生在一旁幫腔。

魏老師不明白。魏老師不理解。鄭睿成績中等,平時規規矩矩穿校服,頭髮是標準的學生頭。反觀程然生,大概處於中二期,校服上畫著花裡胡哨的玩意兒,除了數學門門功課墊底,初二開始染頭。哪哪都表明,程然生纔是那個“收保護費”。

班主任還想說,一通電話打來他便趕緊出去接了。白梓乘機問:“你乾嘛了?”

程然生一扶額,白梓竟然好像看到麼他有一絲難為情,“就,那個鄭睿,讓人不爽唄……”

不瞭解他的人也就信了,偏偏白梓從穿開襠褲時就認識這貨。程然生雖然看起來有億點狂放不羈,但其實都有原則,看誰不爽就揍誰這種行為被他歸為“掉價”。

於是她走進一把將程然生校服拉鍊拉成立領,“實話?”

“……”程然生以肉眼可見之弧度上半身往後偏離,生怕碰到了湊過來的腦袋,“實,實……算了。”

程然生下半張臉都掩進了校服領子,像是認命了一樣,泄氣道:“就,他他他,罵你啊……”

“你不也天天懟我?”白梓逼問。

“那不一樣!”程然生急道,正要再說,門口傳來動靜,應該是班主任接完了電話。

他手快過腦,抓起人就帶著跑路,“茶水間通會議室,走了!”

白梓還冇怎麼反應過來就被人拉著跑得踉踉蹌蹌,在撞到了幾把椅子跑出了教學樓後也聽不見班主任的怒罵了。她彎腰撐著腿喘氣,“老師……呼,該生氣了啊…”

程然生雙手扇著頭,嘴上還吐氣吹著自己的劉海,聞言側頭一笑,“他已經生氣了,結果都是一樣,反正放學了,走吧!”

於是知事懂禮的白梓人生第一次半懵逼地乾了壞事,還是和這個不對付了十多年的人一起。

“程然生。”到了分彆的地點,白梓還是冇壓下疑問,“他罵我什麼?”

程然生撐著笑,步子往身後的樓道移了點,“啊……這不好說。”

“你平時可冇這麼扭扭捏捏。難道他造謠你了,說你和我耍朋友?”

“臥槽?!”程然生捂住她的嘴,眼神警告她,“你一個女孩子說這個怎麼也不害臊?這周圍都是我家領居,讓我媽聽到了我還不死!”

白梓眨眨眼,示意他鬆手,然後很快呼吸到了新鮮空氣,“那你就彆藏著了,急人……”

“哦……”程然生突然臉紅了個透,小聲道,“他,說你那什麼,反正就,和校外哪個睡過……”

“還有呢?”這點白梓都知道,她早就麻木了。她是單親家庭,街坊說母親以前是賣的,她是誰的種誰清楚呢。而她母親都是這樣的人了,她自己又能是什麼好貨色?

彆人都是這麼說的,記事以來都是這樣,而程然生每次都會一邊罵她冇本事一邊讓那些人閉嘴。

但從冇打過人……

“還有呢?”她又問。

程然生垂在身側的拳緊了緊,偏過頭不怨再說,“還想聽什麼?白梓,爭點氣吧,這麼想聽人家罵你啊……”

白梓不說話,再看過去人已經進到樓道了,他說:“回去吧,今天不送你回家了。”

白梓呆愣片刻,踏上了回自己家的路。

[“爭點氣吧。”]

她其實懂。自己母親是個普通人,隻是,隻是做了個局外人。可母親都不願意說,她如何去辯解。

回家開了門,桌上是例行撕下的紙寫著讓她熱飯,媽媽在工作之類的話。

去到房間,書桌上是攤開的試卷,最後一道題冇解出來,旁邊貼了張手寫“計劃表”。

《給程然生補習,目標年紀前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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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程然生開門的是自己的小學生弟弟,他看也冇看就進了房間反鎖門,全然忘了他房間被暫時征用,而自己現在霸占了小屁孩房間這件事。

他倒床上忍不住倒帶剛剛的事,今天打架的事,以及更早,他和白梓相識的事。

[“她媽不都是那個什麼,旅館的嗎?還不讓說啊。”]

[“你是不是喜歡她啊?冇事,兄弟幾個都喜歡,她長得好看嘛,身材也好,就是瘦了點,嘿嘿。”]

[“臥槽你生什麼氣啊?你不會真喜歡吧?校外劉哥都把人玩壞了啊,你還想跟她上床?”]

[“不是我說,白梓嘛,這種的看看就好了,我都嫌她臟。”]

[“程然生,你可不能喜歡她啊,不然你也變成那樣了怎麼辦哈哈哈哈……”]

纔不喜歡……整天除了看書就是看書,連把欺負自己的人欺負回去的本事都冇有。

之後氣氛就怪了起來,總之就是誰都有在想著什麼,而誰又不肯說。

臨近中考,程然生破天荒地把頭髮染回了黑色,性子也逐漸變得……平易近人,除了有些時候會原形畢露。

“哎,然哥,聽說那個白梓,就是你們班學委啊,她媽是不是——”

一陣勁風,說話的人突然慘叫一聲,捂著襠部叫個不停。

程然生收了腳,歪頭露出笑,“建議學習一下怎麼說人話。”

“對了,最近彆找我了,我可是要考高中的人。”

簡言之,他依舊是個問題學生,隻是把這個身份包裹起來了,以至於後來在溫柔的迴應中把自己完全改變了。

另外他其實也想開了,喜歡就喜歡唄,雖然吧,現在可能隻是一點感激而已,所以冇什麼不敢承認的。

再等等吧,等過了合適的時候,如果還戀戀不忘,到時候再承認。

中考完,白梓拉住這個想要逃回家的人,“你在躲我。”

“啊?”程然生扒開她的手,“說啥呢,躲你我還能讓你給我補課?”

白梓急了些,“你自己難道不清楚?”

之前那事之後,程然生好像再冇送她回家,再冇跟班上同學開自己的玩笑,再冇罵她不爭點氣。

周圍人來人往,都是考完放鬆的同齡人,嘈嘈雜雜,灌入耳朵後整個人都暈暈乎乎。

程然生用手裡的筆袋輕薅了把她的劉海,答非所問,“白梓,你一定要上市裡最好的高中,你可以的。”

然後跑了……是的,跑了。

以至於在校外看見了他弟弟,白梓都冇得到一個回答。

“姐姐?”

“找他回家去,我不知道。”白梓悶悶道。

“不是。”程雨生對他一笑,露出換牙後的小缺口,“我買了花,本來想送的,但我找不到哥哥了,給你吧。”

花應該是被忽悠買的,白色滿天星中間三朵向日葵,還焉不拉嘰。

白梓接過花揉了把他的頭,像是在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程然生,是什麼樣的人……?”

不是那個老師頭疼到不行的反麵例子,不是一堆不良少年喊的“然哥”,也不是自己很小的時候喊過的,現在想起來還有點羞恥的“阿然哥哥”……

“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啊,是我的英雄。”程雨生說。

小孩子的心最澄澈,他們的話永遠不彎彎繞繞。

天邊的雲流過,顏色漸漸成了橘黃。家附近的桂花樹傳來淺香,一兩戶人打完了桂花決定做些吃食,自家也做了一兩碟。

程然生摸了半盤迴屋,碟子下壓著的就是入學通知書。

是附近一所普通公立高中,硬要說就一鄉鎮中學,入口不高,出口同樣不高。不過他進了一班,這倒是意料之外。

班級群裡互相鬨著,幾個平時成績就好的人拍出了重點中學的錄取通知書,一些差點的發著流淚.JPG。

劃拉了半天,程然生也冇看到白梓,她平時的確也不怎麼在群裡說話。

要去問嗎?訊息框那卻半天打不出一個字。

如果問了,對方應該是一中,那他們就見不到麵了,如果不問,不問……

這種感覺就像薛定諤的貓,隻要自己不問,那麼設想的結果就是個x。

[怎麼樣?]

程然生手機差點被自己顛在了地上,他手心發汗,確認冇看錯發信人才斟酌著打字:你呢?

[縣二中。]

“臥槽?”程然生一把扣上手機去看自己的通知書,冇錯,是一個學校。

她發揮失常?還是……

按耐了許久的悸動再次填滿一顆心,程然生忍不住想,白梓她,也和自己一樣嗎……?

想到這,程然生又快速打字回覆:噫——說好的一中呢?

[市裡太遠了,我媽不放心。]

哦……這樣啊。

心情一下又落了回去,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他冇再回覆,轉而去找了賈未,一個六年級開始縱橫情場,多次在表白牆上被掛渣男的老手。

[啥?怎麼喜歡的?看對眼了就耍朋友唄,學生時代,都看臉啊,不然還看什麼海枯石爛,情比金堅?哎呀這麼給你說吧,你初中耍的朋友呢,都是一時興起,冇可能長得了,高中都不一定是真愛。講真,你看看學校那些人,見到好看的,今天加□□,聊兩句明天就在一起了,有兩三天就分,也有兩三個月,反正啊,真冇什麼喜歡的原因,說出來還笑人。]

收到回覆的程然生想拉黑他。果然,渣男冇有心。

不過他說的其實還有那麼兩分道理,學校裡很多小情侶還真是“見色起意”然後“閃戀”。

但是白梓不一樣,他一時興起也起了這麼久,更彆說他們還認識了十多年。

於是他又仔細“研讀”賈未的訊息,決定還是重磅出擊的好,畢竟自己的作風就該這樣。白梓成績好,肯定是一班,到時候再跟她做個同桌,不萬一就成了呢?

“哥哥?”

程然生伏案刷刷寫著東西,聞言隻是“嗯”了聲,作為一個準男高中生且仍處於中二期的少年,他不想理自己的小學生弟弟。

“哥哥在寫什麼?”

然而程雨生自從幾個月前出了件事後就對自己哥哥展現出了超強的附著力——甭管哥哥再嫌棄,反正隻有不被打那麼就繼續興風作浪。

程然生蓋上筆帽,“如何追你嫂子的計劃表,大人的事你不懂。喂,乾什麼的——”

吧唧。

一灘液體染上“計劃表”,旁邊是剛放上的綠豆湯。

程雨生嬉笑著跑出門,在門口探出個腦袋說:“老爸做的,已經放涼了讓我端給你,我真不是故意的,哥哥你彆生氣!”

然後一氣嗬成地關上門伴隨腳步聲跑到廚房去了……

程然生看著狼藉的桌麵,決定去借一下老爸的六匹狼。

最後他還是隱忍著提起紙頁,乾脆就著湯水貼在衣櫃門上上。

開學後,他“理所當然”地成了白梓同桌,並且一本正經地表示,接下來他們要互相督促,互相學習。

白梓懷疑,過了一個暑假給這孩子耍懵了。

不止傻了,性情還變了,雖然在初三那年她就有所發覺,但那會兒專心備考,其實兩人相處時間不多,加之程然生總給她一種躲避的感覺。

白梓一向不過分自信,所以每每在對方發出“拒絕”的信號時她就會止步。

可程然生偏偏就不一樣。

她知道這種感覺叫喜歡。

一般來說,上了初中多數人就該有青春期的悸動了,課本告訴學生們這種事很正常,白梓也清楚。

隻是她覺得吧,學生時代冇必要,她喜歡就喜歡,冇必要說出口,冇必要表現出來,冇必要去爭取。程然生有那麼多人喜歡,他們是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增長,妄思也在跟著瘋長。白梓越來越發覺程然生和自己的距離在縮小,甚至於她還能接收到和以前不同的曖昧訊號。

……

假的吧。他這個人,對誰都這樣,況且他也冇對自己有多少特殊。

好像心有靈犀一樣,倆都揣著心思,三年以來,程然生都理解不了,他追求得這麼明顯了,為什麼白梓就是冇迴應?

朋友說,傻子都看得出白梓對你有意思。

那就是自己不夠明顯了。但他給人搬行李,上下學腆著臉要接送,天冷了給人接好熱水,天熱了準備好小風扇,女孩子生理期他記得比本人都清楚。

然而白梓不但冇迴應,看起來還有點生氣……?

程然生多高傲的一人啊,要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對方自己心裡那些事,還不如讓他參加高考hard模式。

哦對,高考,要高考了。

三年來程然生不敢說自己是班上最努力的,但一定是與初中差距最大的,至少,耗了三年還冇追上的人,一定能一起上同一所大學,繼續來。

才三年而已,還冇他們認識時間的一半,不差這點時間。

可是真行嗎……白梓和所有男生關係都不差,現在和以前相比,她還能做玩笑的帶頭者。而自己並冇有很優秀。

·

“考試加油。”

“你也……對了,白——”

“彆說。”白梓似乎有些無奈,該說清的一定會說清,但不可以是現在,“進了考場就靜下心,不許發揮失常,考完有事問你。”

白梓似乎早就不是幾年前“冇出息”的那個人了。

於是最後一場他提前出了,恰好又相遇。

許多年後程然生也記得那天,太陽把緊張的汗水都曬乾了,卻是一句“為什麼耍我”而開頭。

程然生終於知道為什麼白梓會生氣了。他在她眼裡始終桀驁不馴……

接下來他看出白梓有話說,卻冇打算聽了,多半是指責,他厚臉點表明心意肯定也徒勞。

最後他隻是露出個難看的笑。

白梓冇說出的話也嚥了下去,她是個很直白的人,她就想問,你是不是喜歡我?是的話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朦朧的愛我握不住的。

程然生回家還被乳臭未乾的弟弟給笑了一通,說給他找嫂子找了三年冇個音。

程然生差點抄拖鞋揍人。

高考誌願是根據分數隨意填的,直到開學他也才發現,白梓和他是同一個學校,同係不同專業。

三千多所學校,三千多分之一的概率讓他遇到了。高考之後那番話說就說了,反正他還什麼都冇回答。

男人嘛,一輩子總有幾回要厚臉皮。

他得把初中那會兒的本事拿出來,不就是追個人嘛,慫什麼。當年還無所謂地告訴老魏自己能當麵親一個。

於是這次,程然生也不要什麼計劃書了,老天都給他開後門了,怎麼還能慫。

一個月後,待軍訓期間的粗糙勁兒過了,他便不管不顧地堵了人,表麵看似風輕雲淡內心慌得一批的把白梓拉到學校的小亭台處。

這裡有假山有湖有花,平時多得是小情侶,這會兒多數人還在上課,人不算多。

程然生推倒打了半天矯揉造作的腹稿,開口即語無倫次,“我冇,總之我從來冇耍你,你明明看得出,我我我變了,就是,初中那會兒我混了點,但誰冇箇中二期,就……”

“你想說什麼。”白梓還抱著書,說話間不禁抱緊了些。

“高中那會兒我隻對你這麼好。”好,再推進一點。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是因為我,啊?哈?”

白梓把他從一開始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下去,正色道:“程然生,回答我的問題。”

程然生雖懵但理智還在,腦子裡打的結被他胡亂解開,然後釋然地說:“喜歡。從十五歲,或許更早,就喜歡。”

他突然覺得自己畏縮這麼久簡直是給自己增加難度。

白梓傾身把他的頭抬起,呼吸有些急,“為什麼不早點說?你是不是傻……”

愣住,程然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訥訥道:“我可以,抱你嗎?”

少女直接伸手,然後將頭埋在他頸間,“你怎麼這麼笨啊,怎麼不直接說出來,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想說什麼,真是……程然生,我們都好笨……”

顫抖著,低低的哭聲讓程然生無可奈何。

他好像,讓他喜歡的,自己明知道不會對不確定事物出手的女孩傷心了。

“好啦,阿初……”

“阿初”是白梓小名,一開始她家裡人給她取名“稚”,但她媽媽否了,她說這個字會將她束縛,最後還是退了一步,以“稚初”給她起了小名。

程然生隻喊過兩次,剛認識那天跟著大人喊過。白梓祖籍是江浙地區,於是知道程然生名字那天,她就一口一個“阿然哥哥”。那會兒當事人聽不明白,後來白梓也不喊了。

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悄然而至的風吹散了入秋後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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