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枳司晏深 作品

第10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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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葉炳文激情慷慨向大批煤礦工人陳述的時候,一輛貼著法製欄目的新聞采訪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

“快!就是那兒,快……”

車內。

一名紮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兒,透過玻璃車窗,徑直的看著正前方。

冬日暖陽下,能清楚看到葉炳文站在一處稍微高點的煤堆上,攤著雙手,激情滿滿的講著什麼話。

“這位就是那個葉炳文吧?”

副駕駛上的年輕女孩兒,大睜著一雙杏眼,將視線落在葉炳文身上:“聽市局刑警隊的人說,這人很傳奇。”

“就是他。”

車後座一名扛著攝影機的男人,拿出兜裡照片對比了下,興奮道:“康記者,我們待會要采訪他嗎?”

“采訪什麼?冇想到今天很亂嗎?”

那名叫康記者的美女皮膚很白很白,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瓜子臉,櫻桃唇。

如果有愛看法治欄目的群眾,一眼就能認出這位美女正是江寧市電視台法治頻道的記者康鈺。

二十五六的年紀,容貌比電視畫麵中更加迷人,纖柔的身板工作時卻充滿了能量,整個人都很有衝勁兒。

當新聞采訪車停下後,美女記者康鈺率先跳下,衝著後麵攝影師道:“把機器架起來,我感覺今天可能要出大事……”

“昨天晚上,市公安局的人傳出訊息,說杏林鄉煤礦今天要展開挖掘,要把那些被害人全部都挖出來。”

“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待會兒拍攝的時候,一定要抓到最好的角度,千萬不能出錯。”

攝影師聽完點頭如搗蒜,扛著大機器就狂奔過去,四下尋找著最好角度,嘗試了好幾次拍攝。

……&……

與此同時。

鏡頭轉向煤礦現場。

“這些,就是整個事情的全部過程。”

葉炳文講述完了父親被殺,自己負傷的前因後果,神情格外沉重的繼續道。

“我知道,有人肯定會覺得,我父親是活該,是咎由自取,這一點,我無法否認,哪怕我是他的兒子。”

“可我請大家想一想,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將我送入部隊,我就不會成為一名軍人,更不會做了六年的偵察兵。”

“如果不是他在我轉業後,讓我成為一名公安乾警,今天的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說著說著,葉炳文眼眶也紅了。

他內心是痛苦的,一邊是法律的正義,一邊是父親的亡魂。

“我冇有大家想的那麼偉大,我隻是在信仰和親情之間,選擇了前者。”

“我也猶豫過、害怕過,甚至也擔心過。”

“我怕拚死去維護的正義,會不會成功不了,到頭來和煤礦下埋葬的那些受害人一樣,到死都冇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更怕我以為的信仰,可能在彆人眼裡就是一個笑話,根本冇有人會幫我。”

“可是,現在大家都看到了。”

葉炳文努力挑了挑沉重的眼皮,將眼淚擠掉,展顏一笑道:“我葉炳文這條命還在,就說明這個世界上,邪惡是永遠都戰勝不了正義的。”

“所以,我希望大家相信,江北省江寧市龍海縣還是有好警察的,也是有好人的。”

“請大家不要把龍海縣當作一個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地方,好嗎?”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講話落下,全場陷入了短暫沉默,足足十秒鐘後,突然就一道響亮的鼓掌聲傳來。

“好!”

先是一名女孩子的聲音帶頭,緊跟著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一百多名冇礦工人都聽進去了,說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有一些人是被說的感動了。

葉炳文不隻是在替父親贖罪,更是為龍海縣挽回信譽度,為公安乾警的公信力找補。

縣公安局局長魏長民、刑警隊長馬向遠等人都聽得有些觸動,他們身為縣局老牌公安,在杏林鄉煤礦上是慚愧的。

然而。

正當這邊熱鬨著,就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陣雜亂的喧囂聲,所有人不得不循聲望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了。

相距不過幾百米的地方,十幾輛三蹦子一路顛簸朝煤礦這邊衝來,車廂內全是農村的男女老少,更有大批的年輕漢子腳踩著二八大杠自行車站起身一路猛蹬。

放眼望去,足足好幾百人拎著鐵鍬、十字鎬等各種農具,殺氣騰騰朝這邊而來。

“趙家來人了。”

看到這一幕後,葉炳文馬上回身道:“魏局長,得趕快讓縣局的同誌過來,不然會出大亂子的。”

“我知道。”

副局長魏長民很頭痛,看著腕錶道:“薑宏達肯定使絆子了,不然我們的人早就到了。”

“江組長。”

葉炳文神色焦灼的看向江伯鬆道:“市裡的武警戰士支援還冇來嗎?”

“我不知道。”江伯鬆

卻一臉茫然道:“今天早上,唐局長給我打電話,隻是說了增派武警支隊,冇說什麼時候過來。”

“現在管不了這麼多。”刑警隊長馬向遠道:“江組長,讓你們的人把子彈上膛,這幫刁民是帶著傢夥的,千萬不能小瞧。”

說話間的功夫,趙家足足五百人全趕到了,不隻是壯勞力,連奶孩子的婦女,孱弱的老太太全都拉了過來,相互攙扶著下了車,雙腳一落地馬上咋咋乎乎的衝上來。

“誰他媽要動我們家煤礦的?誰他媽敢動?”

“是你嗎?還是你?啊?”

“都他媽的不想過年了是吧?草泥馬的!”

“老子今天就看看,誰要是敢挖一下我們家煤礦,老子就弄死你們……”

為首的幾個男人直接端著一把把鳥槍,滿臉殺氣,硬生生將一百多名煤礦工人給嚇得接連後退,連吭都不敢吭,全都嚥著口水往後跑。

趙家這些人裡麵,帶頭的正是常務副縣長趙春紅的親爹,也是趙強的爺爺趙德才。

七十多歲的人了,頭上頂著解放帽,原本佝僂的身材用力往上挺著,徑直到了跟前,冷冷掃過所有人,直接將目光落在副局長魏長民臉上。

“魏副局長,好大的派頭?”

“趙德才,你不要胡鬨。”

魏長民到底是軍人轉業的,根本不慫,往前一站道:“你想乾什麼?知不知道你們在乾什麼?”

“魏長民,我今天告訴你……”

趙德才明顯是豁出去了,率領著全族人呼啦啦的簇擁上來,指著魏長民的臉道:“今天我要是不同意,誰敢動我家煤礦一鏟子,我就讓他埋在這裡。”

“趙德才,你放什麼屁?”

刑警隊長馬向遠怒聲道:“什麼叫你們家的煤礦?杏林鄉煤礦什麼時候變成你們趙家的了?”

“我說是我家的,他就是我家的。”

到了這時候,趙德才根本不怕什麼公檢法了。

他兒子做了多年的副縣長,他太清楚什麼叫法不責眾了,尤其是對政府而言,老百姓的暴動比法律更可怕。

“放他媽的狗屁!”

然而。

正當這時。

站在後麵的葉炳文突然怒罵一聲,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了一把明晃晃的配槍,朝著半空直接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打破騷亂的氣氛。

葉炳文黑著一張臉走了上來,直接到了趙德纔跟前,冷冷一笑道。

“趙家人都不怕死是吧?來,我這把六四式槍支裡麵,還剩七發子彈。”

“不怕死的儘管來,我保證你們開槍之前,能打死七個人……”

“看看你們趙家人硬氣,還是我們公安同誌的警槍硬氣……”

“趙德才,儘管讓你們本家的人來,我敢保證,隻要你們敢開槍,今天趙家連孩子在內,會倒下去一半。”

“你敢嗎?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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