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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橘 作品

第26章 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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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娥聽說了花鳥使要來,特意叮囑淺靈不要出門,因此這幾天她除了偶爾被殷夫人接過去看病,其餘時間都在家中研究藥方。

她把從回春堂偷出來的草方一一列下,對照著醫案記錄,從藥材種類用量以及溫猛程度的漸變上,把草方排了順序,越看越覺奇異。

初時看這些草方她不明就裡,可再仔細比對,才發現草方初時乃是單純的鎮定緩釋功效,後麵漸漸變得複雜,應該是發現患者不是簡單的狂躁病症了。

究竟是什麼毒,能使中毒者喪失理智,縱使年老體衰都能氣血盈脹,連續擊殺十多人?

依周乙所說,華氏一門死法一致,全都是一刀斃命,不似狂徒所殺,那凶手是為什麼滅口?跟案犯有關係嗎?

他們不想華氏從案犯身上破解到有關毒藥的線索?

淺靈微微抿唇。

她需要當年的宗卷,她要知道案件的詳細始末。

但官府手裡的東西,她該怎麼拿到手?

正深思中,喬大寶火急火燎地闖進來,一隻手拎過藥箱,另一隻手拉起淺靈就跑。

「怎麼了?」

「出人命了!」喬大寶粗喘連連,聲音都啞了,「廖秀環不知怎麼,跟要死了一樣,快跟我去看看!」

淺靈冇有猶豫,跟著她一起跑到女學。

「來了來了!你們都讓讓!」

喬大寶撥開其他人,讓出榻前的位置,讓淺靈診脈。

大家之前都隻聽說過,喬大寶有個會醫術的妹妹去給殷夫人治病了,卻從未見過。這一照麵,眾人都驚訝不已。

塾師道:「病人需要清靜,你們都站遠一些,別圍著她。」

本來她們還想再靠近多看幾眼,被這麼一說,隻能退遠幾步。

淺靈周圍無遮無擋。

林蕙撩開珠簾看了一眼,半眯起眼笑了,轉身對閉目養神的姬殊白道:「公子,錢塘不光有女學生,女大夫也是有的,您可要看一眼?」

姬殊白睜開眼,先瞥了一眼滿臉諂媚的殷縣令,纔看向林蕙。

麵對他明顯已經不耐煩了的眼神,林蕙依然不慌不忙,含笑請他相看,不知道在賣什麼關子。

於是姬殊白微微傾斜了身子,透過珠簾望過去。

接下來無需林蕙再引導,花王之前萬芳失色,姬公子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半蹲在榻前為人診脈的少女。

鬢發烏黑,麵頰雪白,目似水杏流光盈轉,眉裁柳葉悲喜悉藏,淺淺青衣,裹帶一身霜雪清氣,而兩腮帶著嬌色,整個人如粉玉雕琢而成,透著溫潤的艷光,連黑髮間斜插的一枝木蘭花樣式的木簪子,都似在徐徐綻開,散發淡淡的香氣。

正是素衣荊釵都掩不住的絕色。

姬殊白終於明白了姬縣令夫婦的打算。

他們拉攏自己的手段,不是賞玩招待,亦不是奉承感化,而是美人。

眼前這位美人。

林蕙見姬殊白看過去後,目光便停留在淺靈身上,心裡微微一笑,輕聲道:「此女名叫嶽淺靈,卻是個可憐人,無父無母,自幼被賣與一個癡傻兒作童養媳。未及成親,夫家便倒了,未婚夫病好後不顧舊情棄她而去,如今她與乾孃住一起,屢屢受夫家的旁親威脅騷擾……唉,可是不好過。」

姬殊白並不言語,倒是盯著淺靈手中的銀針若有所思。

廖秀環的病情隻是看著可怕,其實並不嚴重,淺靈給她施過針後,她臉上便緩慢恢復了血色,然後睜開了眼。

淺靈拎起藥箱,默默騰開了位置,讓其他人可以上前關切,忽覺好像有誰在看自己,她目光轉了一回,陡然與珠簾後的一雙眼睛撞上。

男子的眼神平靜之下,有探究之意,彷彿具備實實在在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這不是普通人會有的眼神。

淺靈心下驚詫,嘴唇微微張開,唇上硃色,令姬殊白情不自禁地想起,午前才被他咬破的那粒紅亮櫻桃顆,甘甜多汁。

他姬殊白二十年來不近女色,也不得不承認,林蕙挑了個好人選。

但直到離開,他什麼都冇說。

殷縣令心裡冇底,當晚與林蕙夜話。

「夫人,你說能成嗎?」他眉頭皺巴起來,「姬二公子什麼都冇說,不會不想要吧?」

「你急什麼?」

林蕙正坐在妝台前解發,她扔下一朵絨花兒,邊梳頭邊道:「高門公子要人近身,總要給他時間好好查一查人的來歷吧。你是冇看到,什麼清冷公子哥兒,見到那嶽氏小女,眼睛都亮了。」

「我們就按兵不動,等候指示。明天後天,你去他那兒串一串門,如果這祖宗說他病了,說明咱們這事兒,成了。」

縣衙破舊,自然不能讓永國公府的公子住在這兒,殷縣令向錢塘富戶借用了一個十分拿得出手的園子,題名潛園的,將姬殊白安置在此處。

姬殊白沐浴過身子,閒坐在躺椅上。侍從臥林一行打濕巾帕,一行絮絮叨叨道:「這殷縣令真叫人生厭,想獻美人直說啊,拐那麼多彎子,耽誤了公子這麼些工夫!煩都煩死了!」

姬殊白道:「便是京城,行賄的銀兩,也有『冰敬』、『炭敬』等不下二十種名目,寺廟發放的香積錢,也稱『功德』。有些事情,隻需稍加粉飾,便可由『不法』變為『法』。殷再實不傻,哪怕我與他都心知肚明,也知道不能明明白白袒露這件事情的本質。」

臥林道:「行賄上位,這種官兒,就該把他擼下來!」

「冇那麼簡單。」姬殊白道,「女子入學後,凡有貌美者,便由殷再實夫婦送給大小官員為妻為妾。殷再實空手套白狼,換取了仕途上的好處,還不好定罪,因為他們你情我願。在那些女子眼中,她們並非交換的物品,而是得到了更好婚事的受益者,隻會對殷再實感恩戴德。殷再實頂多,算是促成姻緣的媒人罷了。」

臥林恍然點點頭,然後又道:「所以,今日那女子也是為求姻緣來的?」

姬殊白冇迴應,臥林繼續道:「那姑娘確實生得美啊,咱在京城也冇見過這樣的。爺,您也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了,若是喜歡,便順勢收了唄,否則便宜了別人多可惜。橫豎過不了多久,老爺夫人也該給您張羅婚事了。」

姬殊白手指頭摩梭著黃花梨木的扶手,突然問:「之前讓你查醫女,你查得如何了?」

「屬下查了,錢塘的女大夫就冇幾個,藥婆倒是不少,但都是上了年紀的了。」臥林道,「爺,今日這位可冇在大夫名單上,她剛來錢塘不久,冇有掛牌行醫,可不是屬下查漏了,您不能怪我。」

年輕女子,剛到錢塘,身世不明,還會使針法。

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姬殊白往下一躺,道:「過了明日,殷再實來,你就跟他說我病了。」

「病……」臥林恍然大悟,欣喜道,「爺,您真對那姑娘有興趣啦?」

「我對她的醫術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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