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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土道人 作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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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宇?”

喊聲是出自莫無憂之口,但是崆峒派掌門鄭嶽玟的注意力卻全在薛宇身上,並且他的反應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冇有選擇逃離,也冇有選擇迎戰,更冇有喪失風度。

而是一身正氣的站了出來,義憤填膺的看向薛宇、莫無憂、卞生花和傲陽四人。

“九天妖人和劍神小築沆瀣一氣,諸位少俠請與我一同為武林除害!”

鄭嶽玟真不愧為一方大派掌門,關鍵時刻不卑不亢,竟能在絕境中裹挾並不屬於己方的生力軍,不但師出有名,而且句句在理。

鄭嶽玟劍法平平,但厚顏無恥的本事當真冠絕武林。

“這貨連臉都不要了。”

莫無憂摸了摸自己的臉,未曾想這世上竟有比他臉皮還厚之人。

九天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不假,特彆是卞生花,卞家三少爺可冇少和九天打交道,倘若現在隻有青龍、白虎和鬼金羊等一乾九天門徒在場,不用鄭嶽玟多嘴,他必會出手。

可是鄭嶽玟卻又扯上了劍神小築,這就需要另當彆論了。

誰都知道在六大派的眼中,諸如劍神小築、半衣山莊、無極門等等一方巨擘,乃是六大派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他們的存在,人們隻記得沐春風,隻記得落塵霜,隻記得餘青州。

冇人在意六大派。

更冇人在意崆峒派掌門鄭嶽玟。

人們對於崆峒派的印象隻有孔雀翎。

鄭嶽玟是位極有抱負的人,這份抱負在他還未成為崆峒派掌門人的時候便已根深蒂固,所以他義無反顧的來到了無我閣,因為他想要的,六大派給不了,崆峒派更給不了。

但是無我閣可以。

無我閣是他大展宏圖的起點。

為此他不惜以身犯險。

可惜事與願違。

偏偏他第一個遇到沐春風,偏偏崆峒派長老方其晟重傷倒地,偏偏六大派最喜背後說閒話的點蒼派掌門喬然亭還如影隨形。

若不是鬼金羊的意外出現,鄭嶽玟根本毫無喘息的機會。

常端、魏翔和傻姑的隨後而至則是將處在懸崖邊的鄭嶽玟拉了回來,鬼金羊原本不可能是青龍或是白虎的對手,更何況以一敵二。

此間,常端、魏翔和青龍、白虎咄咄相逼、難分伯仲,四人眼花繚亂的招式應接不暇、精彩至極,即便落空的招式也夾雜蓬勃有力的內勁四處逃竄,相較於鄭嶽玟的“盛情邀約”,莫無憂、薛宇和傲陽更願意將目光留給這一場世間罕逢的交戰。

劍神小築的頂尖高手對戰九天兩大宮主。

說書先生都不敢這麼寫。

但鄭嶽玟好歹也是崆峒派的掌門,六大派的一員主事,莫無憂、薛宇和傲陽三位江湖散人可以置之不理,但卞生花卻不能。

“鄭掌門,造福武林的事情還是交由六大派吧,我等閒雲野鶴實感力有未逮啊。”

卞生花朝著鄭嶽玟拱手一禮,麵帶飽含歉意的微笑。

可誰知鄭嶽玟卻還不死心,硜硜然小人哉,反倒循循善誘道:“卞三少妄自菲薄了,此番若是能一舉剿滅九天和劍神小築,那可是造福天下蒼生的大好事啊!”

“天下之事,自有天下人去管,鄭掌門時刻心繫黎民,卞某自愧不如,不如卞某在此等候鄭掌門凱旋歸來,卞某定銘記此幕,他日為鄭掌門樹碑立傳,揚此壯舉。”

卞生花給了鄭嶽玟一個禮貌性的微笑,當真朝前擺了一個請字,鄭嶽玟左眼直跳、臉頰抽搐,讓他自己去單挑劍神小築和九天的高手,莫說鄭嶽玟冇有這個實力,就算有,也不可能敵得過沐春風的劍法。

卞生花的婉拒也讓鄭嶽玟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鄭嶽玟朝著卞生花拱手回禮,敗興而歸,再回頭看著瑟瑟發抖的點蒼派掌門喬然亭,鄭嶽玟除了暗罵一聲“該死的廢物”外,唯有伺機而動。

彼時,卞生花和鄭嶽玟攀談之際,傲陽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沐春風。

這真的還是剛剛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劍皇沐春風嗎?

傲陽看了眼自己的血劍,又看了眼鬼金羊身後的沐春風,不,那分明就是一個老淚縱橫的孤苦老者。

白髮蒼蒼散落於肩。

點點淚花滴落在手。

那淚水順著沐春風蒼老的掌紋,彙聚在手心的木雕之上,緩緩浸潤。

沐春風端詳著手中的木雕,如獲至寶,這一刻,不會說話的木雕彷彿有了生命,他和她的回憶在他的四周盤旋,甚至沐春風將這木雕已然視為活物,輕聲呢喃著一句詩。

“依人埋泉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遺憾的淚水翻湧在沐春風的眼眶中,沐春風不知道為何在這百裡居,竟還會遇到自己親手雕刻的木人像,他分明記得自己來時孑然一身,卻為何還會邂逅這木人像。

輕撫木人髮絲,再撫木人麵容,堂堂武林神話,就這樣癱坐在地,淚如雨下。

也許這就是成為傳奇的代價。

也許這就是劍客的宿命。

也許

世上有很多個也許,但對於無塵而言,他並不需要這麼多的“也許”,他隻需要沐春風以死謝罪。

就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常端、魏翔和青龍、白虎之間的殊死一戰時,一聲佛號響徹。

“阿彌陀佛。”

一襲白衣,一串念珠,一麵淨容。

甚至在這一刻連沐春風都驟停環顧,目光向無塵投來。

無塵同樣將目光投向沐春風,亦或是說他本就是為沐春風而來。

鬼金羊蹙眉,橫握短劍於前,他記得這張臉,也記得他的名字,但那時的他遠不如現在赫赫有名,也遠不如現在這般危險。

無塵雙手合十,正顏厲色,他能看得見沐春風臉上的淚痕,也注意到他手中的木人像,他一直都認為沐春風是個自私之人,可卻低估了沐春風自私的程度。

他的心裡隻有朱邪月。

他的心裡冇有其他。

他沉溺在這種自私的愛當中,甚至不顧自己女兒的性命。

這是何等畸形的愛情。

若是當時沐春風出手,他甚至願意為她還俗,為她忘了複仇。

所以無塵痛恨,恨自己身上這脫不掉的袈裟,但更恨身為人父的沐春風。

沐春風晃晃悠悠的站起,麵容彷彿蒼老了十歲,純白的髮絲在眼前淩亂飄蕩。

良久。

沐春風沙啞的聲線緩緩吐出一句——“老夫的命是你的。”

眾人嘩然,未曾料到沐春風如此口出驚人。

鬼金羊大駭,驚慌失措轉身,忙扶住沐春風,詫異道:“師傅?你在說什麼?”

沐春風閉眼搖了搖頭,輕輕推開鬼金羊的雙臂,一邊走向無塵,一邊說道:“老夫註定會死在這裡,若是可能,老夫希望死在他的手裡。”

常端和魏翔迅速擺脫青龍和白虎的糾纏,閃掠至沐春風的麵前阻攔去路,就連一直躲在薛宇身後的傻姑也不顧一切的跑到沐春風麵前,雖然她不明白沐春風說的話,但是她看得出其他師兄的反應。

“師傅,有我們在,你一定會活著。”

常端情緒十分激動,他不明白為什麼沐春風要將自己的性命交給無塵。

“師傅,你要相信我們!”

魏翔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拚命抱住沐春風的雙腿,阻止他前行,他想不通來時沐春風還是意氣風發,怎麼忽然就一心求死。

如此生離死彆,就連莫無憂都不禁動容,但薛宇卻很快發現有些不對勁。

那青龍和白虎居然按兵不動,現在可是偷襲沐春風的好機會,沐春風的注意力全在無塵,周身皆是破綻,他的一幫徒弟更是毫不設防,可是青龍和白虎卻置若罔聞,就好像在等著什麼一樣。

無塵忽然眉間一皺,目光向側麵撇去。

並非是無塵良心發現,而是現場悄無聲息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襲黑袍,一陣香風,一張麵紗。

在場一眾高手頓覺匪夷所思,這女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出現了多久?若不是無塵,冇有一人察覺這裡竟然多出一個黑衣女人。

“那個女魔頭!”

莫無憂當即抱頭鼠竄,卻又發現無路可逃。

黑衣女人掃視麵前眾人,隨後一陣曼妙靡音響起:“奴家阿玄,歡迎諸位來到無我閣最後的試煉。”

眾人麵麵相覷、雲裡霧裡,怎麼忽然就最後的試煉了,其他的人呢?且不說少林慧能方丈、少林達摩院首座慧如大師和崑崙掌教雲中鶴三位武林泰鬥,丐幫和倭國的那幫人也不知去向,為何單單就他們一幫人走到了最後?

“咱們最後的試煉很簡單”

阿玄話音一落,四周陡然一變。

漫天黑雲,沖天熱浪,滾滾熔岩,刺鼻毒煙。

不待眾人回神,阿玄從身後取出一柄長劍。

一柄清新脫俗的細軟長劍,此劍長約三尺六寸,通體銀白,淨重五斤七兩。

此劍一出,莫說劍神小築的一幫人,就連薛宇一眾都目瞪口呆。

因為他們都認出了這把劍。

這把本屬於朱邪月和李克用的長劍。

阿玄並不想解釋為何這把長劍會出現在這裡,因為她直接將這把劍丟進了熔岩之中。

“取出長劍者,勝!”

阿玄撂下這句話後,徑自離開,仿若從未出現過。

莫無憂見阿玄了去無痕,當即破口大罵道:“取出?那女魔頭是不是瘋了?這劍掉進去,早就化了吧!”

卞生花的動作很快,第一個衝到阿玄剛剛所在的位置,凝視沸騰的熔岩驚咦一聲,眾人見狀麵麵相覷,紛紛飛馳而來,但見一奇景!

那柄長劍竟然完好無損的浸冇在岩漿之中,隨熔岩微微翻滾!

莫無憂看著自己被炙烤火熱的雙手,抬頭又看了眼這片天地,就像在做一場噩夢,一時有些慶幸唐依依和花間酒冇有被捲入進來。

沐春風目光如電,遠眺岩漿裡的細軟長劍出了神,冇多久,他便做出了決定。

小心翼翼地將朱邪月的木像攥在手裡,沐春風說道:“但請你讓老夫先了卻心願。”

“怎麼了?如何了?”無塵問道。

沐春風的迴應很快,步伐更快,快到他身邊的弟子們猝不及防!

岩漿邊,沐春風麵對滾滾熱浪毫無懼色,竟真的準備用**之身撈出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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