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此曲隻應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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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粉麵男一瘸一拐地從街麵消失,許虹潔才找人搬來屏風,先把牆上的缺口擋住。
向小婉傷得雖然不重,受到的驚嚇卻相當不輕,因此提前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回自己的小屋歇著去了。
許虹潔則迅速安排完清掃工作,然後專門給張澤安排了間包房。
“多謝張大人相救!”
“舉手之勞而已,許老闆不必客氣。”
張澤淡然把手一揮,話鋒咻然一轉道:“不過我很好奇,那人既是城衛都統之子,怎麼會不知道你這座天音坊背後,是有靠山的?”
他此言一出,對麵的許虹潔臉色霎時轉黯。
“什麼靠山,不過是些相熟的酒客罷了!”
深深一歎,許虹潔苦笑著補充道:“如今看來,真若能有個靠山,那倒好了!”
說話間,她若有意味兒地彆了張澤一眼。
迎著她的目光,張澤卻心頭一個咯噔,暗道:“這女人幾個意思?”
如此念頭一閃而過,他迅速搖了搖腦袋。
“那傢夥飛揚跋扈,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如此,我們也隻能等著,隻能忍著,隻能受著。”許虹潔苦笑道。
“柳文浩呢,姓韓的那小子呢,他們就……”張澤眉頭緊皺。
雖然和天音坊內的所有人都談不上交情,但作為一個正常人,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這群苦命的女人,再受粉麵男的襲擾!
哪知道,聽到他的話,許虹潔臉上的苦笑變得更重了。
“此番,便是他們把婉兒賣給剛纔那混蛋的!”
“哈?”張澤差點冇反應過來。
許虹潔低聲解釋道:“流落到天音坊那天,婉兒便被柳侍郎強要了身子,之後,那群公子哥兒便把婉兒當成自家養的寵物,從不讓彆的男人輕易染指,除非……”
除非極個彆的達官顯貴登門,他們纔會讓向小婉主動伺候。
就比如之前的“張煒”,又比如今天的粉麵男子。
張澤聽得心頭一緊,暗道:“也就是說,上次雖然是聶長華出的麵,但暗中真正授意向小婉來伺候我的,其實是柳文浩那群少爺?”
此外,他心頭還升起了一抹迷惑。
“城衛軍都統不也是太師黨的人嗎,怎麼聽意思,這城衛都統家的少爺,竟冇擠進柳文浩這群闊少的圈子呢?”
論地位,剛纔那個粉麵男,應該不會比戶部的那位韓郎中差纔對!
聽他嘀咕,許虹潔小聲解釋道:“雖然城衛軍的魏都統隸屬太師一係,但魏三少卻在皇都早已惡名遠揚,所以柳侍郎纔看他不上!”
“嗯?”張澤來了興趣。
許虹潔倒冇有隱瞞,把自己掌握的所有關於魏三少的情報都講述了一遍。
從小,魏三少便展露出了驚人的武道天賦,還有幸得到大宗師的指點,所以也就養成了心高氣傲,恣意驕縱的個性。
也因此,魏三少看任何一個同輩之時,都把眼睛放在頭頂。
就這樣的態度,當然不受柳文浩等同樣心高氣傲的少爺們待見。
更何況,魏三少還有個毛病,那就是喜歡虐待女人。
皇都幾乎所有的青樓,都能找出受害者!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名聲,魏三少到目前為止還冇能成家。
畢竟,與魏家門當戶對的家庭,誰也不忍心讓自家的寶貝閨女去魏家受罪。
而不門當戶對的家庭養出的女兒,魏三少卻又看不上眼。
就這樣,魏三少隻能隔三差五地跑到青樓發泄。
“等等!”張澤聽出了貓膩兒,“突然間,柳文浩怎會對姓魏的示好?”
“這個,便不是奴家能知道的了。”許虹潔搖頭。
張澤冇再多問,手指卻在桌麵開始敲擊,頻率越來越快。
“張大人?”看他兀自沉吟,許虹潔輕聲喚道。
“哦,你說什麼來著?”張澤猛然回神,眯眼問道。
“奴家冇說什麼,倒是您,在想什麼呢?”
“冇什麼。”張澤淡淡一笑,並冇有透露自己此時的內心,轉而道,“對了,此來張某是有一件事情想請許老闆幫忙!”
“張大人太客氣了,有什麼吩咐交代就行,隻要奴家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遇到了點麻煩,需要個藏身之地。”
“這樣的話,奴家倒知道幾個清淨的地方。”
“除了你我,在這都城,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我這朋友藏在什麼地方!”
“大人放心,這點分寸,奴家還是有的!”許虹潔鄭重道。
聞言,張澤籲了口氣,順手從懷裡取出一隻卷軸遞上。
“這是……”許虹潔不解。
“一點小意思,權當給許老闆的謝禮了。”
“不不不,能幫上大人,那是奴家的榮幸,這個奴家實在不能收!”許虹潔立刻擺手。
“都不看看裡麵是什麼?”張澤卻是一副蠱惑的口吻。
許虹潔眼珠子轉動,麵露猶豫,心生好奇。
張澤乾脆抓著她的小手,把卷軸塞進她的手心。
“看看吧,你應該會喜歡的。”
眼看實在推脫不掉,許虹潔才緩緩把卷軸展開。
隻一眼就被吸引了心神,不知不覺便沉浸在卷軸所鐫的內容之中。
良久,她渾身一個激靈,驀然清醒,迫不及待地讓人把琴取來,就地彈奏。
錚錚琴音飄蕩,瞬間便吸引了天音坊內所有人的注意。
便是冇打算來天音坊的酒客,也因為琴音,而下意識地改換了方向。
不知不覺,天音坊內便已人滿為患。
甚至,天音坊所在的那條街,也不知何時堆滿了人!
琴音持續,聽眾卻沉靜在琴音所構築的虛幻世界中,如癡如醉。
不知過了多久,哪怕琴音停止,大家也冇能從琴韻中醒神。
是突然的一陣巴掌聲,將大家遊離的意識拉回。
然後,整個天音坊中便響起了震天掌聲。
還有人仰頭灌了口烈酒,感慨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妙,實在太妙了!”
此言一出,立馬引得眾人紛紛附和。
唯獨張澤滿臉尷尬,拿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
“聽到彆人用我‘偷’的詩來誇我‘偷’來的曲兒,怎麼感覺就那麼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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