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八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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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一會兒，蘇如錦就把晚飯做好了，蘇言禮與書同還冇回來，她把做好的菜放在篦子上保熱。
蘇三郎急的直往院門口看，“姐姐，爹怎麼還不回來呀！”小肚子早就餓得呱呱響了。
蘇大郎也擔心的站到廚房門口朝黑漆漆的夜空看過去，直聽北風呼呼吹，冷的人直縮脖頸：“這麼晚冇回來，肯定冇借到錢。”
蘇如錦眉一動，如果爹再借到錢，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又升一級，那可是從七品，要是放到縣衙門裡，那真是要趕上縣太爺了，已經不是漲一兩銀子的事了。
風越來越大，在濃黑的寒夜裡，不知不覺讓人心生惶恐，蘇如錦忍不住拱身彎腰趟進夜色中，小腿直奔跨出院門，剛要踮腳朝巷子口看過去，就聽到有人喊道，“二孃子……”
是書同叔的聲音，藉著鄰家透出的光亮，蘇如錦看到了書同叔身邊的爹，整個人一喜，朝蘇言禮直揮手，“爹……爹……”
蘇大郎也從院內拱出來，“爹！”
蘇三郎小腿邁不過呼嘯的北風急得直叫：“爹……爹……還有我。”
一個錢冇借到的蘇言禮，渾身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般透心涼，渾渾噩噩走在大街上，路上行人匆匆，冇人會看他一眼，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冇錢付妻子的生產錢。
如果有人知道，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連妻子兒女都養不活，他的顏麵……蘇言禮如行屍走肉一般，要不是小廝書同找到他，他都不知道自己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孩子們的呼喚聲乍然響起，驚醒了失魂落魄的蘇言禮，伸手便接住了奔過來的女兒：“阿錦……”抱起女兒便捂在懷裡，“這麼冷出來乾嘛！”
他快速進了院門，蘇大郎跟著摺進來。
書同跟進來把院門關上。
蘇言禮從廊下看過去，“馬……”他不敢問接生婆有冇有走，是不是在等他的錢。
難道書同叔冇告訴爹？蘇如錦朝書同看過去。
書同一張臉都凍僵了，搓手哈氣，“大人走路踉踉蹌蹌，我以為範大人請他吃酒喝醉了呢！”
蘇言禮：……
他連範大人家的門都冇進得去，又去找了同僚，結果不是出門會朋友就是手頭緊，他連一個銅子都冇借到，心灰意冷，都不知道怎麼麵對妻子兒女，那來的醉酒。
“那大人，你走路……”
蘇言禮瞪了眼小廝，放下女兒，“你娘和弟弟怎麼樣了？”冇看到接生的馬婆子，以為人家暫時冇急著要錢。
“爹，小弟吃飽睡了，娘也喝了碗甜米湯睡了，咱們……”蘇如錦的話還冇說完，蘇三朗急的直叫喚，“爹，吃飯……吃飯……”
說著就推著簾子往廚房裡鑽。
隨著簾子掀起，廚房內的肉香氣飄出來，蘇言禮吸了口氣，有些納悶的問道，“阿錦，難道你把洗三的肉煮了？”
蘇如錦點點頭，“是的，爹。”
“你……”蘇言禮的火氣一下子升上來，出來的聲音卻壓著：“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洗三的肉怎麼能……”他氣的轉了兩圈，“這可怎麼辦……”
原本今晚就冇借到一個錢，現在孩子又把洗三的肉煮了，後天拿什麼洗三。
蘇如錦抿著小嘴看著他笑眯眯的。
“你還笑？”蘇言禮瞪向女兒，“信不信我打你？”
每當大人生孩子們氣時都揚言要打人，卻從冇真打過，書同也咧嘴笑。
怎麼一個兩個都笑，蘇言禮正要長篇大論訓女斥仆時，蘇如錦終於忍不住了，“書同叔，趕緊告訴爹，那兩個石頭畫賣了多少銀子。”
蘇言禮：“……”盯向小廝書同。
他笑回：“大人，賣了足八兩銀子。”
“有人買？”蘇言禮不敢相信，連忙問道，“誰買的，怎麼會有人買？”
書同剛要回話，被蘇如錦打斷，“爹，外麵冷，咱們進廚房邊吃邊說。”
真的有銀子了？一直到女兒與小廝說了賺錢的全過程，蘇言禮還是不敢相信，“八兩啊，都快趕上我一個月俸䘵了。”
書同抱著飯碗，逮著功夫就刨口飯，“要不是二孃子想的辦法，這八兩銀子也賺不著。”
手邊放著飯碗，碗裡堆著女兒夾的五花肉、紅燒豆腐，蘇言禮也冇心情吃，還是追問，“怎麼回事？”
主人連飯都不吃，還是不相信，書同也隻好放下碗，又從頭到尾說了遍賺錢的過程。
今天之前，主人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兩個男娃，一個八歲，一個三歲，八歲的正在唸書，性格溫和，不咋調皮，也不多言多語，三歲的小娃，剛會說話走路，冇啥說的。
但女娃二孃子，跟哥哥弟弟完全不一樣，書要跟大郎一樣讀，事像大人一樣問，書同每天回來都被她問東問西，能問出一大堆東西。
這不，半個月前，他送大人進國子監後，就去街市上買生活用品，上街嘛，難免會看看熱鬨、搭搭話，在書肆裡遇到一個淘畫的管事。
管事在書肆裡淘了半天也冇淘到想要的畫，念唸叨叨的，雖然蘇言禮是國子監博士，書畫相當不錯，可京城是什麼地方，先不要說古藏了，就是現時大家也枚不勝舉。
書同聽過就過了，回來時，蘇如錦小嘴問不停時，他說了一嘴，那知二孃子雙眼一亮，就想了個法子，讓他再到街上遇那個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幫襯，幾天後，還真叫他又遇上了那個管事，就把二孃子的想法告訴了那個管事，那管事一聽石頭上畫畫，挺稀奇的。
於是蘇如錦拿出外出遊玩時淘到的石頭讓他爹作了畫，兩榜進士，又是國子監博士，那畫功可差不了，可不就入了管事的眼嘛，得了八兩銀子。
原來是這樣。
蘇言禮看著擺在桌上亮光閃閃的銀角子，兩個七兩多，一時之間感慨萬分。
書同嘴裡包了一大口飯菜，“以後我還上街逛去，有什麼訊息就帶給二孃子，讓她想賺錢的法子。”
蘇如錦小嘴一撇，“這種巧事可遇不可求，要是指望這個發財，咱們都得喝西北風去。”
書同：……咋還打擊他的積極性呢？二十七八歲的大小夥癟癟嘴，一臉委屈。
蘇如錦齜牙一笑，朝他爹道，“爹，娘做月子，你又要當差，家裡的事，就讓我跟書同叔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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