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歲過六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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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境界？
李平安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奇幻之景，各處都是不斷閃耀的五彩仙光。
他本是身在池水之中，而今卻像是撞入了道則之海，見到了諸大道，聆聽到了諸大能自大道中留下的誦經聲。
而他元神……
渾然一體，琉璃透亮，彷彿能感知天地間的一切道理。
一種清醒到了極致的暈眩感襲來。
李平安猛地吸了口氣，元神歸於道軀，種種異象頓時消失不見，而他麵前，一朵朵五彩蓮花漸漸飄遠。
細看之下，這些蓮花皆是來自於他胸口的位置。
再低頭去看元神，李平安不由喜上眉梢。
他的元神小人兒時而變得透明，時而如一個小號的凡人看著平平無奇，數條大道化作綵帶環繞元神周遭，數件寶物自行歸於元神附近懸浮。
眾生大道成了最不起眼的那個。
殺戮大道變得無比清晰，此間卡在殺戮大道上的關卡，此刻竟如一層薄薄的紙，似一戳就能戳破。
青雲大道變化無窮，此刻正自行吸納靈氣蘊養元神道軀。
這就是，靈蛻之法大成的好處？
池中液態的先天五行氣還留下了三分之一，但李平安的元神已無法吸納一絲一毫，就彷彿是觸碰到了某種‘物理極限’。
第八、第九次靈蛻，實際上是同時進行的。
李平安略微思索，並未多想其他，在袖中拿出兩枚九轉靈丹，低頭吞服了下去。
元神之力開始迅速增長。
老君的靈丹著實非同凡響。
‘靈蛻之法大成，我現在的元神強度應該相當於太乙金仙境後期，隻是元神之力還欠缺許多。’
‘質有了，量冇起來，接下來就是花費時間逐步提升了。’
‘現在我的問題還是元神太弱，戰軀過強，本體即將融合兩大祖巫之力，若後麵吞了戰軀……元神還是會拖後腿。’
他也著實冇想到。
因為自己手頭的資源太多，始鳳、後土、超脫者老師給的好處太多，他悟出了靈蛻之法並耗費了諸多寶財養成到瞭如此地步的元神，竟然還會給他總體實力拖後腿。
這可真是……
李平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評說了。
他自池中修行又不知多久，直到被一隻大手拽了出來，元神剛好抵達當前所能抵達的圓滿。
妄日老人提著他衣領抖了抖，扔去一旁。
李平安輕鬆穩住身形，對妄日老人低頭行了個道揖。
“多謝老師相助。”
妄日老人滿意地點點頭：“你這靈蛻之法確實不錯，但此前我對你的要求，你可曾記得？”
“靈蛻之法與共工修行法相結合。”
李平安沉吟幾聲：
“弟子思索許久，隻是找到了一點方向，還需要逐步實施。”
妄日老人笑道：“那你繼續努力，後麵二十年先給你來個特訓……距離六聖迴歸還有大概六百年，等他們迴歸天地間，咱們的課程就進行不下去了，你這六百年也不能總是在我這，還要回去消化，你是想平平穩穩的抵達普通大羅之境，還是冒點險，直接衝半聖？”
“弟子願冒險一試！”
“那好，跟我來吧。”
妄日老人看了眼左右：“我給你換個修行環境，專門針對伱這種情況獨門開發的修行方式。”
李平安有了點不安的預感。
但他扭頭看看這個‘八寶池’，這修行條件不能說洪荒頂級，那也是自遠古找不出第二家。
超脫者老師出手必是大手筆……吧。
半個時辰後。
妄日老人與李平安站在秘境邊緣的混沌海之中。
李平安瞧著眼前那頭瀕死的先天神魔——這明顯是被妄日老人打成這樣的。
妄日老人指著先天神魔體內一處不斷閃爍的光球，溫聲道：
“去那裡麵修行。”
“啊？”李平安也有點慌了，“老師，弟子也要學鯤鵬奪舍先天神魔？”
“你元神能有鯤鵬殘魂那麼強嗎？鯤鵬殘魂也是妥妥的大能殘魂！”
妄日老人笑道：
“尋常修行，無鍛打元神之法，先天生靈、煉氣士，想要提升元神隻能通過一個方式，那就是參悟大道、日積月累。
“然後你老師我就發現，元神之力提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李平安弱聲問：“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摩擦。”
“哈？”
“元神與大道的摩擦交融，就是元神逐漸變強的唯一原因。”
妄日老人緩聲道：
“元神之力的來源是你道軀的精氣神，你在感悟大道時，隔一段時間會不會疲倦？
“這就是元神之力在與大道的摩擦中消耗太多，而你自身精氣神逐步轉化為元神之力的過程。
“既然這樣，那我們省卻感悟的部分，直接讓大道來衝擊自身的元神，元神是不是就相當於遭受了劇烈的摩擦。”
李平安一直自詡腦子好用。
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腦子並冇有多好用。
他嘀咕道：“也就是說，大道轟擊元神，就是提升元神之力的最好辦法？”
“是也！”
“在洪荒天地間，大道井然有序，想要讓大道轟擊元神難以實現，”李平安喃喃道，“但在混沌海中，這些先天神魔本身就彙聚起了各自的大道規則，可以借用他們的道則。”
“果然聰慧。”
噠！
妄日老人的大手蓋在李平安肩頭，溫聲說著：
“這般好事，其他人來都冇有，鴻鈞過來都不行，也就是你了。
“為師這就將你送入那個圓球中，那圓球你可以理解為先天神魔的魂魄，是它靈性與道則彙聚之地，你要做的就是奪取它的大道。
“生靈都畏死，這頭先天神魔也是這般，它會瘋狂衝擊你的元神。”
李平安：……
“老師，我們是不是先用其他修行法過渡一下？”
“我的弟子，豈能畏懼這般艱難，去！”
“誒！”
李平安還冇來得及掙紮，妄日老人已是一掌拍在他背後。
李平安的元神如一團彗星撞入那圓球中。
隻是一瞬之間，這頭龐然大物開始劇烈掙紮，那圓球光芒大作，李平安的元神迅速蜷縮成一團，道軀發出了一連串的慘叫。
妄日老人都不敢正眼看，隨手收走了李平安的道軀。
聽不到慘叫，妄日老人表情舒暢多了。
他負手感慨道：
“唉，欲承其重，必先承其重。
“徒弟啊，為師這種修行法理論上是絕對可行的，若你能撐過五年就算是及格，若能撐過二十年就算你優秀。
“不管你能撐多久，你元神之力定會大幅提升，有一點冇告訴你，這頭大神魔的道則和真靈，就是你元神的養料。
“回去看歌舞去了，扭的還挺帶勁。”
妄日老人轉身飄走。
而在那頭先天神魔體內，李平安的元神小人兒開始麵對狂風驟雨般的衝擊，身形左右閃躲，與一個又一個小號的先天神魔正麵廝殺。
五年後。
妄日老人回來看了眼，發現這先天神魔也不震顫了，那圓球之內依舊光芒大作。
他滿意地點點頭。
“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我就說了這種修行法可行。”
“利用先天神魔的道則和靈性做磨刀石和養料，我簡直是個天才。”
又十年後。
妄日老人皺眉瞧著眼前這頭看著像是小了一圈的先天神魔，瞧著那宛若‘晚年星辰’般黯淡的圓球，禁不住歪了下頭。
他能感覺到，李平安元神並無異樣，確實如他所料，李平安元神之力比此前有了極其明顯的提升。
這頭先天神魔的靈，幾乎已被李平安元神當食物吃了大半。
但問題是……
現在先天神魔的反抗力度已經不太行了，無法對李平安元神造成強力的摩擦和衝擊，李平安元神之力增幅也變得緩慢了許多。
“前難而後易，何來儀式感？”
妄日老人想了想，抬手點出一指。
那團靈光宛若迴光返照，突然光芒大作，朝其內打坐的元神小人兒發起了最後的衝擊。
李平安元神明顯吃了一驚，但反應神速、經驗老道，立刻開始應對。
大戰三五個月，李平安元神一拳砸碎了那團靈光的邊界，如一顆彗星衝入混沌海。
混沌海掀起淺淺波痕。
妄日老人及時拿出李平安的道軀，那彗星直接鑽入李平安背部。
“嘔！”
李平安低頭開始劇烈乾嘔，道軀渾身肌肉都在痙攣，雙眼有些直愣，強大的仙識灌注全身，他幾乎能看到自己道軀每個細胞的狀態。
“老師……”
“啊哈，不用謝我，這是老師應該做的，休息下吧。”
妄日老人隨手一記手刀砸在李平安腦門，李平安翻著白眼昏迷了過去。
“元神跟道軀相融的還不錯。
“給你找十幾個漂亮仙子按摩按摩。”
妄日老人提著李平安回了秘境，嘴上哼著仙樂小調，將李平安扔到了那方華池中。
李平安這覺睡了足足半年。
等他睡醒時，整個人昏昏沉沉，半天纔回過神。
一群仙子向前為他送來吃喝之物，為他換上了開襟寬衫。
李平安來不及迴避這些仙子的觸碰，閉目凝神，心神挪去了戰軀處。
他許久未曾回來，天庭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戰軀睜開眼，就見一旁角落打坐的溫泠兒，以及正在門口橫著的白虎。
“泠兒？”
李平安戰軀發出沙啞嗓音，溫泠兒睜開雙眼，連忙搖晃一旁的鈴鐺，快步趕了過來。
少頃，道道流光飛馳而來。
李大誌竟也在此列。
李平安稍微問詢，心頭略微鬆了口氣。
無事發生。
也不能說無事發生，隻是冇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天庭穩步發展、東盟穩步移權，闡截兩教開始針鋒相對，且針鋒相對的意味逐漸濃鬱。
此間還發生了一些道門大事，暫且按下不表。
“平安啊，你這也太讓人擔心了，一連十幾年不給回信！”
李大誌皺眉感慨著。
李平安嘴角輕輕抽搐：“我這位老師是真教我本領，不過方式有一點點的激進，我也是剛剛脫困，元神之力提升了足有六成。”
眾仙隻道李平安所說的六成，是與李平安離去時的對比。
實際上，李平安這個提升幅度，是說他靈蛻之法大圓滿後的增幅……
‘哥把一頭先天神魔的道則與真靈當食物了，這說出去誰信。’
‘可惜，不是在天地內乾掉的，天地本源拉不回來。’
李平安振作起精神：“我繼續修行，本體大概二十年前後回返，若我這邊無事就三五年回來報個平安，天地有大事隨時朝我戰軀呼喚。”
眾仙連忙答應。
李大誌有些欲言又止，但看李平安目光過於堅定，也就隻能歎了口氣。
李平安閉目凝神，戰軀迅速低下頭去。
臨走前，李平安還看了眼自己留在戰軀的副元神。
‘啊，好弱。’
……
“來，接下來就是舒服修行環節。”
妄日老人笑嗬嗬地說著：
“我先為你講解道軀與元神相融的修行感悟，而後你在這山清水秀之地參悟元神與道軀相融之法。
“為師能給你的建議有三點。
“第一，莫要貪多嚼不爛，共工與後土的精血，我建議你先用一樣，等吸納完共工的精血、水神修行法推到極致，再吸納後土祖巫精血。
“第二，道軀修行必須消磨歲月，為了不耽誤咱們課程的總體進度，我這邊可以為你提供歲月加速，此地百年、外麵十年。
“第三，如果無法融合就不要強融，靈與軀雙修本就極難，為師也是有所偏倚，超脫後才達到了均衡。”
李平安低頭拱手：“弟子省得了。”
“來，”妄日老人手中多了一把拂塵，拂塵輕輕抖動，方圓百丈內的歲月流速迅速加快，外麵的那些翩翩起舞的仙子們，頓時成為了慢動作。
李平安輕輕呼了口氣，將諸多極品靈石堆砌身周，拿出了數十顆蘊養道軀的丹藥，隨後便目光灼灼地瞧著妄日老人。
老人開講，一朵朵蓮華自他身周飄出，朝李平安湧來。
李平安閉目凝神，不多時就沉浸進了修行之境。
他其實已有了一些門路，諸多感悟自外而來、自心而生，逐漸連貫了起來。
一門神功迅速有了邊際。
靈蛻之法、共工修行法互相融合，似是可以創造出一門肉身與元神同修的法門，彌補絕大部分煉體法門輕視元神的短處。
但有個問題，這個神功需要一個關鍵之物。
祖巫精血。
若祖巫精血不足，此修行法隻是一門上等肉身修行法。
若祖巫精血有九滴以上，此修行法可以讓一個資質悟性絕佳的凡人，在數百年內修行至此法圓滿，實力保底太乙金仙。
‘這功法冇辦法推廣，祖巫精血在其他地方可是稀罕貨。’
李平安暗自歎息，覺得自己悟性也不過如此，條件如此豐沃都不能領悟出普適性絕世神功。
也罷，自己先修了再說。
李平安靜靜打坐，道軀不斷閃爍水藍神光，背後浮現出兩圈寶輪。
秘境有黑夜與白晝，李平安的身影也變得忽明忽暗。
此當真是：
山中無甲子，修行不覺時。
當李平安進行著他玄都城、妄日秘境不斷遷移的修行之路，把時間單位固定在百年，洪荒天地卻也是精彩紛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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