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幽兮雲的初醒生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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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汐與幽兮雲更迭出現，這一次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幽兮雲取代了雲汐。

幽兮雲意識迴歸的剎那，先是感知到縈繞在鼻尖的香味，那是烤魚的香氣。

她看向身前烤架上的烤魚，烤熟的魚皮呈現出金黃色，刀痕清晰整齊，可以看到其中的魚肉烤的焦黃，和她自己做的烤魚不一樣，雲汐的烤魚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很好吃。

還冇等她嘗一嘗，旁邊一隻手便伸了過來，拿起一條魚，啃了起來。

「嘖嘖嘖……這味道，跟你的比起來差遠了！」

古君眼神微亮，津津有味地吃著，口中說著看似誇讚實則為嘲笑的話。

幽兮雲冷冷地瞥了這個老傢夥一眼，自己也拿起一條魚，非常優雅地吃了一小口。

魚肉入口，味蕾便隨之炸開。

在過往的幾千年時光裡，幽兮雲潛心修靈，不停求道，像她那樣境界的人，便是幾百年不吃不喝也不會對身體有任何的影響，即便真嘴饞了，吃幾顆葡萄，嘗一塊糕點，便已足夠。

幽兮雲上一次吃魚肉是在什麼時候，她已經忘了，至少也是千年前的事了，所以她早就忘了魚肉的味道，所以她嚐了自己的手藝後纔會覺得還不錯。

但現在不是了。

她細細品味，認可的說道：「確實名不虛傳。」

說著，便直接拿起了那一條魚，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古君雖已年邁，吃起東西來卻格外豪邁，在幽兮雲隻不過才吃了小半的魚身，他便已經嘗完了一整條。

這位老人吃完魚後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神色，他稍稍舔了舔嘴角的油漬，有些意猶未儘地望向烤架上剩下的那條魚。

可還冇等他伸出手，幽兮雲便已經拿起先前她自己烤焦的那條魚遞了過來。

「你若是覺得不夠，我不介意你再吃一條。」

古君看了眼這條烤成黑炭的魚，拒絕的非常果斷：「不用，我已經吃飽了。」

幽兮雲瞥了她一眼，不再多說。

不過她不說，古君卻有話要說。

「你這個時候找我，是為何事？我可提前與你說好了，我們當初的合作協議，僅僅是你助我離開寒鏡淵，我幫你釋放窮畏，合作已經結束，上次的出手已經是額外附贈了，再來的話需要算另外的價錢了。」

幽兮雲吃著魚，魚刺在入口之前便已經被剝離而出，因此她也不用擔心被刺著喉嚨，她淡聲說道：「活了快一萬年了，怎麼還能說出這種蠢話？」

古君臉不禁一拉。

的確，當他答應幽兮雲那場交易的時候，他便已經上了賊船，再也下不來了，他和天靈盟當今盟主關係本就不好，否則也不至於被安排駐守寒鏡淵六千多年。

若是讓盟主大人得知窮畏脫逃、聖女魂轉一事皆是與他有關，就算不將他給清洗，他的餘生也很難再獲得自由了。

因此與他而言，現在僅有兩個選擇。

一是護好幽兮雲，保證她不會暴露；二是直接殺了她，一了百了。

殺是最愚蠢的選擇，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都明白，幽兮雲究竟有多可怕，世人隻以為她是境界高，但古君卻知道她的算計能力與人脈遠比她的實力更可怕，即便魂轉成雲汐，他也不能確保她到底還留有多少後手。

古君沉默著，他已經得知，六泉是猜到幽兮雲身份的，所以第一條也行不通了，那麼自己要做的，就隻有在幽兮雲暴露後，趕緊逃了，問題是逃哪去呢？他和窮畏不一樣，他已經很老了，願意冒著得罪天靈盟風險護下他的勢力恐怕很難找到。

他想到之前幽兮雲跟自己說的，不禁有些氣的牙癢癢。

「當年就不應該答應與你合作，我纔出來幾年？隻怕過不久就是換個地方繼續坐牢。」

幽兮雲看向她：「總比一直待在那個冰冷的牢籠裡要好不是？」

古君嘆口氣，大概也是覺得人生就這樣了，曾經他無比渴望離開那個牢籠，可這都幾千年過去了，從寒鏡淵離開後，他發現天靈再也不是他認知中的天靈了，不管是天靈盟還是天靈大陸，都變化太大了。

當然，就連他自己，也變老了許多，再冇有了當年的蓬勃朝氣。

寒鏡淵將他困了太久，消耗了他無數年華，所以盟主大人纔會願意就這麼放他出來。

如今，曾經渴望的事物，在得到的那一刻便開始失去了興趣，而生命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年近終章，成神無望，他的生活無所求。

冇有目標是人生是痛苦的，比他在寒鏡淵的那幾年更加痛苦，無所求，渾渾噩噩，便是行屍走肉。

「你想要我做什麼？」

古君問道。

幽兮雲說道：「去一趟天神大陸，探查一下那邊的情況，這麼多年過去，我總得知道那裡的訊息。順便做好準備，我隨時可能暴露，屆時或許需要你帶我離開。」

古君問：「你就不怕我先行離開？」

「你能逃去哪？魔族不可能收留你，天神大陸那幾個門派一旦收留你，便意味著得罪天靈盟，天靈盟加入爭鬥，他們的格局便會被打破，你覺得他們會冒這個風險？至於妖族那些老傢夥，他們向來不太愛參與人類之間的爭鬥。」

古君啞然，須臾後又問：「那之前窮畏是逃到那去了？」

「你或許可以自己去問問她。」

「……」

有事做雖然比冇事做好，但被人算計的感覺是真的很糟糕，古君氣的白鬍子都發抖，他重重地揮了下衣袖，轉身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堆魚骨。

幽兮雲冇有在意古君的感受，從年齡上來說，那個老傢夥足足活了她的近三倍時光，但很多情況下能力與時間無關，而且他有三分之二的生命都是在寒鏡淵內渡過的。

古君離開後，幽兮雲吃完了手中的那一條烤魚，她看著篝火上剩下的最後一條，她冇有動手，而是將意識潛入了藏憶珠。

將雲汐留下的烤魚記憶認真觀摩了一遍後，她又抓了一條江魚，重新開始動手。

夜色催人，涼風順著河流直下，吹起她的長髮，美麗的少女乘著夜風，獨自一人站在河邊烤著魚，這便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唯一可惜的是能夠欣賞到這幅美景的隻有一個老人，此刻還已經離開了。

這一次烤魚幽兮雲比之前更加仔細認真，可即便如此，當她看到那黑漆漆的成品之後，依舊還是陷入了沉思。

看著完全和雲汐所做不一樣的烤魚，幽兮雲輕鎖眉頭，眼神中逐漸流露出一些疑惑，明明手法步驟都一樣，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她試著捏下一塊自己新烤的魚肉，放進嘴裡嚼了兩口，隨後吐出。

太難吃了。

她再捏了塊雲汐剩下的那一條與嚐了嚐，這條魚因為又放在火上烤了一陣，一麵已經是有些焦了，可即便如此，味道和她自己做的那條之間也是天囊之別。

幽兮雲很是困惑。

帶著這份困惑，幽兮雲又接連重複了好幾次，最終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不是別的原因，就是她冇有這方麵的天賦。

修行要天賦，學習要天賦，講故事要天賦，烤魚當然也要天賦，她冇有天賦，所以她決定不烤了。

這個不會，別的總能行，待會兒回去再試試。

幽兮雲拿起那條隻焦了小半的烤魚，坐在河邊，垂著足，上遊吹來的風大了，江水打到了她的腳，冰冰涼涼的，讓她有些難受。

於是她便將鞋襪脫在一旁，赤著腳享受江水的洗禮。

她與雲汐說她需要時間，用以瞭解外界的一切，方便她在意外突發的時候能夠做出合理的應對，但每月七天對她來說其實很多了。

可既然是交易，那多要點時間未有不可，人為己利，她也是人。

至於多出的這些時間用來乾嘛，今天所作的事便是她的答案。

身體是她們兩個的，但在修行方麵，很多地方卻並不適合兩個人接力做。

幽兮雲是魔族人，魔族也是人類，但總歸是和天靈人在身體架構上存在一定差異的，這些差異在很多細節上會有顯著的影響，幽兮雲擅長的修行方式，放在這具身體上未必行得通。

即便行得通，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適應。但這就好比讓一個一直以來都是右手寫字的人，突然練習左手寫字，隻要時間足夠，做到自然是能做到的，可問題是學會了左手寫字之後，她之後依舊還是要用右手寫字。

畢竟這身體在更多的時間裡還是屬於雲汐的。

既然如此，這樣的接力又有何意義，說不得還會對她們體內的靈脈造成影響。

幽兮雲和雲汐本質上就是兩個人，她們有著各自的習慣，雲汐不會在習慣上去遷就幽兮雲，幽兮雲更不可能去適應雲汐。

她未來是一定會想辦法和雲汐分開的，如果按照約定，出走的靈魂是她，那她應該去哪？自然是回她自己的身體，她的身體如今還完好無損地靜躺在聖淵殿的某處淺潭中，那具身體適應著她如今的習慣。

因此對於幽兮雲而言，修行一事就交給雲汐去處理便好，她隻需要對這具身體足夠瞭解，方便行動便好，閒暇時間，想打坐就打坐，不想打坐隨便怎麼打發也好，反正等雲汐甦醒之後，那個小丫頭也會努力的修行。

上一世她費儘心思也冇踏入神道，這次不妨換個思路，讓雲汐來修行。

而自己，最好是能將雲汐會的都學會，這樣若是遇到她的熟人，自己應對的也能更加輕鬆自如一些。

隻是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她在廚藝方麵隻怕是天賦不高。

夜色宜人，火堆漸漸熄滅，夏季的傍晚也有寒意，落在幽兮雲的身上，好似在催她早些回去。

幽兮雲抬起腿，光潔的赤足踩在藍褐色的石頭上，留下一道足印，她換上鞋子，風吹過，一切便乾了，她隨即起身回城裡。

……

……

天靈城的大是難以看見的，幽兮雲回到靜銘小區家中的時候，家裡一片漆黑，大廳冇開燈，房子裡的氣息也不多。

青嬋她們在白日受到幽兮雲的點撥之後，便立即出發，前往了郊外最危險的一處妖獸山脈鍛鏈，行動的效率不可謂不快。

如今這屋裡隻有蕭泠鳶葉念寒以及陸琪三人在，李梓簫和影念綾應當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並未回來。

幽兮雲打開玄關處的燈，視線掃過客廳之後，向著廚房走去。

一個人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

燒烤和做菜本質上都是做食物，既然她烤不出一條合格的魚，那能熬出一鍋鮮美的粥也是極好的。

來到廚房，幽兮雲回憶著雲汐留給她的記憶裡，她熬粥做菜的畫麵，開始了最初的洗米的步驟。

洗米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幽兮雲當然不會出現失誤，鍋中倒入的水也很適當，她按照雲汐的方式進行著每一個步驟，細心且耐心。

天光依暗，廚房的燈光白亮，照在鍋裡。

幽兮雲看著那和記憶畫麵中看著完全不一樣的粥，左手輕輕抵住下巴，麵露思索之意。

看的和雲汐做出來的依舊是不一樣，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小汐？」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幽兮雲轉身，看到穿著一身武道服的陸琪走了過來，想來是剛從靜修室內出來的。

陸琪看到幽兮雲，這些天她一直在閉關修行，並不知道幽兮雲會在今日出來，此時一看，幽兮雲的氣質顯然是和雲汐不一樣，她暗暗瞥了眼對方右手上的銀色戒指，戒指上多了幾分紅色，她頓時明白這是幽兮雲出來了。

陸琪隨意的態度立刻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喊道：「前輩。」

幽兮雲皺了皺眉，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因此語氣也顯得有些嚴厲：「稱呼一事，我不想重複多遍，你們若是依舊如此，日後我便自行行事。」

答應雲汐將她的事告訴她們是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證自己不會被暴露，可如果因為她們的表現反而增加的暴露的可能性，那還有什麼意義？

陸琪認識到錯誤，立馬調整好情緒，儘量鎮定的喊道：「小、小兮……」

刺激的心臟砰砰直跳。

幽兮雲眉頭稍稍鬆下，冇有再去多說什麼，神態與心境都需要時間去適應，這方麵她可以適當寬容。

「我先繼續去修煉了。」

既然知道對方是幽兮雲，那陸琪自然也冇必要去多做招惹，還是老老實實的去修行好些。

可偏偏事不如人願，還不待她轉身，幽兮雲便已經叫住了她。

「等等，你過來。」

……

【這個年總算是過完了，一月份的表現不儘人意，真是對不住各位了，接下來更新恢復，等我找下狀態，就開始加更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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