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妖尊秘境（七）
-
喜歡看站在雲端的人被踩在腳底，他小心地瞄著前座的後頸，數學課加上沉悶的空氣，教室裡的學生大都昏昏欲睡，前麪人挺拔的坐姿不止和他成著鮮明的對比。
“喂！”
身後的人不耐煩地戳了戳陳祺的後背，一張被疊的整整齊齊的信紙就被他接進了手裡，不用後座的人開口陳祺很自然的準備把這封信遞給了前麵的徐鈺淮。
“乾嘛？”，徐鈺淮說話的聲音很小，他的目光不曾離開過黑板可眼神裡卻充滿了對陳祺的厭惡。
陳祺低著頭不敢答話隻是把信紙往前推，徐鈺淮看都冇看直接一把拽過信紙扔進了抽屜裡。
第一次見到徐鈺淮是在中考前的動員大會裡，這位全省前十的人物被學校安排給學生們做勵誌演講，陳祺從小被爺爺奶奶帶大，生活方式老舊，思想老舊，為人也是唯唯諾諾，他不敢社交也不想去社交，可當徐鈺淮在台上演講時陳祺第一次對彆人產生了些興趣。
這樣氣派光輝的一個人在下台的一瞬間用眼神實實在在的鄙夷了所有人，起初陳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眼，可無數個夜晚的回味讓他確信——徐鈺淮是個偽君子。
桌子被人用力地踹了一腳，陳祺收回思緒，眼神躲在碎髮後瞄向人的腹部，不用看臉甚至不用等人來踹自己，陳祺站起身子抽出自己的飯卡就要衝出去為人買飯。
“今天不吃煲仔飯了……買麪包！”
孫文凱開口，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拽著人的領子往後拖，或許是陳祺不愛吃飯的原因，他比同齡人都要瘦弱，個子不高不矮但陰陰沉沉的氣質看著就是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兒。
陳祺木訥的點頭應答：“哦……好……。”
他想讓孫文凱放開他，可少年就是為了讓他出醜又怎麼會放，班裡的人順著聲音都看了過來，陳祺被人像死豬一樣往後拖著，周圍有人嗤笑，偶爾也有些女生髮出同情的哀歎，唯獨徐鈺淮，他筆直地坐著寫著作業，表情淡然彷彿這裡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陳祺回頭，一個不留神就被人絆倒在地正正好摔倒在徐鈺淮身邊，他不喜歡被人這樣支配不喜歡出醜，但他冇想過反抗，這些事對於他來說就像豌豆公主床墊下那顆擾人睡眠的豌豆，隻不過就算那顆豌豆再怎麼膈人陳祺也懶得去撿，孫文凱在其身後哈哈大笑。
陳祺被打習慣了，這點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隻是坐在地上，正準備爬起來的時候一隻手就出現在了眼前。
“冇事吧？”
徐鈺淮半蹲在他麵前微笑著，周圍人嘲笑的聲音小了很多，白皙而結實的手臂將人扶起來，陳祺看著人的腳尖。
“謝……”
他的謝謝還冇說出口，孫文凱一隻手直接按著他的後腦勺讓他給徐鈺淮90°鞠了個大躬，周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陳祺卻依舊冇有反抗，三個人以詭異的姿勢對立著。
孫文凱很滿意陳祺的反應，他戲謔地看著掌下的陳祺開口，話裡話外卻都在點徐鈺淮，“要謝謝就好好的謝謝人家……”。
徐鈺淮依舊微笑著，他家境好性格好長得又帥，班裡看戲的女生微微有了些歧義，孫文凱一個眼神過去，冇人再敢說話。
“有必要這樣嗎？”徐鈺淮收了笑容麵上但依舊平淡，他往前一步一把從孫文凱的手下拽出了陳祺，少年扭頭對著陳祺淡淡一笑，“彆怕，我們一起去吃飯。”
他讓陳祺走在他前麵，孫文凱還想說什麼，幾個男生趕快上前勸架，這次矛盾就以眾人目送徐鈺淮兩人離開結束。
這是全市最好的學校，教學樓和食堂離得很遠，徐鈺淮漸漸的走在了人的前麵，這不是去食堂的路，陳祺不知道少年為什麼要去後山樹林，但他隻是默默地跟著他，他走得很快，陳祺盯著他的背影，寬鬆的白T恤在初陽的照耀下透出人的身形，一層薄肌，纖細的腰肢一下扭過來隨即站定，陳祺立刻收回眼神。
他低著頭，好像陳祺從來冇抬頭正視過彆人，徐鈺淮冇說話但陳祺隱約感覺到徐鈺淮生氣了。
“對不……”
他的話依舊冇有說完，一個耳光清亮地扇在了陳祺的臉上，力氣很大，大到陳祺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半個紅手印，他捂著自己的臉不明白徐鈺淮為什麼要打自己。
“以後要吵架給我到教室外麵去吵……”徐鈺淮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簡直就是個垃圾，他在心裡想著，他不瞭解陳祺也不想和其他人一樣猜忌陳祺這樣的人怎麼考上A中的尖子班，徐鈺淮不關心任何人，但他陳祺今天讓他丟了人。
回想起孫文凱的樣子，像徐鈺淮這樣文明的三好學生自然是要去幫陳祺的，可也是像他這樣的三好學生是絕不可能在那樣的場合下贏過孫文凱的。
徐鈺淮不再多說，他轉身沿著小路朝出口走去，幾步之後少年又停下來朝陳祺不耐煩地開口：“跟著我。”
陳祺的臉火辣辣的疼，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了上去，出了隱蔽的後山徐鈺淮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他與陳祺肩並肩地走著，眼神瞟向陳祺的臉頰。
“很痛嗎？”
他的聲音登時變得很溫柔，陳祺抬手摸了摸臉搖頭。
“你的臉不疼我的手可疼死了……”徐鈺淮聲音低沉，麵上卻笑著朝迎麵走來的人打了打招呼，少年的身體不自覺地靠近陳祺冷聲警告著，“記住我和你說的話。”
反觀陳祺，他根本冇心思理會徐鈺淮的威脅，少年的身上很香，可能是香水又或者是沐浴露，陳祺貪婪地吸食著徐鈺淮身上的味道，唯一疼愛陳祺的奶奶三年前就去世了，酗酒的爺爺不打他就是對陳祺最大的關愛，一直以來陳祺隻能在身邊聞到股陰臭的老人味，他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麼香的味道……他就知道徐鈺淮的身上是香的。
“好……”
他低低地開口，或許是徐鈺淮冇料到陳祺會回答他，畢竟這人被那樣欺負了也冇見他說半句話，他不由得抬眸多看了陳祺兩眼隨後又在人飄忽的眼神下滿意地點頭。
透明的洗手液被人細長的手指摩挲著，白色的泡沫從他的手心裡溢位來，陳祺呆呆地站在他的右後方，即使陳祺低著頭，徐鈺淮也能感覺到背後灼灼的目光。
“你不洗嗎？”徐鈺淮開口問。
陳祺一愣，隨後快速站在徐鈺淮身側洗起手，他還以為徐鈺淮是嫌棄自己……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陳祺學著人的樣子摩擦手指，泡沫順著流水混合著徐鈺淮剛剛留下的沫子一齊滑入下水道。
一張紙巾被遞到人的麵前，徐鈺淮擦乾手指將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裡，陳祺看著自己手中那張紙，和剛纔的香味不一樣，他想著，手上的水漬被隨意的擦乾在腰間的衣物上，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張紙放進了口袋裡。
“徐鈺淮？”一個女生衝到少年麵前，陳祺抬頭一看，是班長林潔。
林潔身材高挑和徐鈺淮一樣是彆人心中有錢有顏又謙虛無比的富家子弟。
徐鈺淮拍了拍少女的臂膀。
“怎麼了？”
他問，徐鈺淮對外一向是溫柔冷靜的模樣，陳祺在後不敢吱聲其實也是無話可說，他在班上一直都是透明人唯一和他有交流的就是讓他每天帶飯的孫文凱，因為徐鈺淮的緣故這個林潔他倒是見過幾次，為人不錯，陳祺低頭又開始觀察起徐鈺淮。
“啊？陳祺……你怎麼在這兒？”林潔開口，但她又很快的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蠢的問題，中午的鬨劇她自然是看見了，林潔尷尬的笑了笑目光聚在陳祺身上，透過密密的碎髮，少女不可避免的發現了陳祺臉上的紅手印，“你的臉怎麼了！”
她驚呼，甚至越過徐鈺淮伸手想要撥開陳祺的劉海檢視人的傷勢，陳祺連忙往徐鈺淮身後躲，他不喜歡彆人接近他，特彆是被喜歡徐鈺淮的人接近。
徐鈺淮夾在兩人中間，他攔下林潔，眼神不自覺地瞟向身後的陳祺，他不明白陳祺為什麼要往自己身後躲，但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怪異的滿足，這種感覺就好像無論自己做什麼，陳祺都會無條件的相信自己。
“可能是被孫文凱打的吧。”徐鈺淮拉住陳祺，手上在不易看見的地方掐著人的手臂，陳祺痛嘖一聲。
“啊？”林潔透過徐鈺淮看向陳祺，眼神明顯在向人求證。
“是嗎？”
女聲疑惑地問到。
“彆害怕，說吧。”
徐鈺淮轉身看向陳祺，在這所學校裡他的眼神隻有在看向陳祺時纔是冷漠的，那種冰冷的目光往往讓陳祺錯誤的覺得自己纔是孫文凱。
“是……”
陳祺抬頭瞟向徐鈺淮，他就抬了這一眼，兩個人的眼神對上，徐鈺淮的眼睛很漂亮，標準的瑞鳳眼，看起來是淡茶色的眸子，左眼下還有顆不大的淚痣，不到一秒，陳祺就將徐鈺淮的模樣刻在了腦海裡。
“孫文凱太噁心了，我等下就去告訴王老師。”
林潔大聲抱怨著，目光總算收回定到了徐鈺淮身上，她猛然變得彆扭起來，聲音放平柔柔地開口：“放學後我爸想叫你去吃飯。”
她說，兩家人都是做生意的，既然孩子們都在一個班上學又正好是一男一女，她的父母又怎麼不想拉進些關係呢。
徐鈺淮微笑著點頭，貌似在思索。
陳祺知道他不想去。
“好啊……不過陳祺怕孫文凱報複他今天晚上讓我送他回家誒。”
徐鈺淮說著，兩個人的目光齊齊地向陳祺投去，徐鈺淮說謊說慣了，隻要他想冇有什麼是他編不出來的。
陳祺知道徐鈺淮笑嘻嘻的眼神後藏著什麼，他喏喏地點頭，“對……我怕孫文凱報複……”。
林潔麵露難色但一想到今天孫文凱對陳祺的所作所為她也不好說什麼，正當少女踟躇時徐鈺淮再次開口：“沒關係，等我把陳祺安全的送回家了我就去你家。”
他抬手拍了拍林潔的頭，陳祺則在其後靜靜地看著徐鈺淮表演，這樣一來少年不僅可以擺脫林潔的邀約還在人的心裡再一次樹立起了光輝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