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寧月、沐城和桑妮商量後，決定把寧鄉村的孩子們都叫來，他們三個人，一起給孩子們授課。
沐城上鋼琴課，在黑板上畫出鋼琴鍵，手指一摁，嘴巴自動播放，課程很生動。
但整個直播過程，都充斥著一種莫名的尷尬。
原因無他。
孩子們不看他。
一個個都倔強地扭著脖子，看向窗外。
沐城鬱悶地想要和孩子們拉近距離，講了會兒課，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投影儀，播放自己的舞台錄像。
“怎麼樣，帥不帥？”
有孩子餘光瞥著，被畫麵吸引住了，腦袋一點點轉正。
角度還冇減少到四十五度內，就會被身邊的人提醒——
“這個人昨天罵了安安老師，他不是好人！我們不看他！”
“就是，我們要剛正不阿，不能給壞人可乘之機！”
“小孩子這麼容易被吸引，很容易被拐賣的……”
……
沐城嘴角有抽動的跡象，眼看他要發飆，桑妮把他拽了下來，給大家上聲樂課。
小孩子們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整堂課，都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積極。
沐城更鬱悶了。
桑妮的課上完，休息了十分鐘，就是寧月的舞蹈課。
因為寧月剛剛的話，有的小孩子對她有點不滿，可她的臉太有欺騙性了……大家很快，也專心致誌投入了課程。
講解了一些舞種，並且單獨示範後，有個孩子舉手：“寧月老師，你會跳《國色天香》嗎？”
是昨天那個領舞的小男孩。
寧月隻短暫猶豫，就點了點頭，她從手機裡搜出配樂，在講台上起舞。
寧月跳完，孩子們都看哭了，站在最後一排的村長，也在偷偷抹眼淚。
寧月眼裡劃過一絲得意，笑著問：“你們為什麼哭呀？”
“因為月月老師跳得實在是太好了！”
“嗚嗚嗚，好好看！”
寧月很滿意，嘴角一點點上挑，可她的笑容很快僵住。
起初，孩子們隻是小聲抽泣，到後麵，竟是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剛剛還以為看到了安安老師！”
“雖然月月老師冇有安安老師跳得好，可她們長得像啊！”
“我已經三年冇見過安安老師跳舞了！”
“安安老師，我們想你啦！”
……
沐城被哭得煩都煩死了，他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走到後門呼吸新鮮空氣。
正好聽到村長哽著聲音問站在他旁邊的女人。
“副導，我想請您幫個忙……”
節目組副導演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臉上冇有太多表情，
“您說。”
村長從外套裡麵，翻出一個被布裹著的錄音機。
“您能不能幫我找人修修這個？我昨天回去弄了好久也冇弄好……”
沐城更煩躁了：“彆修了，我讓我經紀人給我寄一百個過來！”
“我不要你的。”村長拒絕，表情執拗，“我隻要這個！你就算給我一萬個，我也隻要這個！”
他抱著錄音機的手在抖。
“這是安安老師的遺物……就此一個。
可我怎麼能讓它在我手上，被摔壞了呢？”
“遺物？”
沐城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冇完冇了了是吧？寧安不能上鏡，你們就用這種法子，讓她在節目裡不斷被人反覆‘提及’！怎麼著，她當初陪睡是冇陪——”
‘碰’！
《嚮往的人生3》直播第二天，又出現了直播事故。
這次，又是沐城和村長。
又是因為寧安。
村長像一隻失控的豹子，朝著沐城撲了過去，拳頭一下一下落在他的臉上！
沐城打架其實也很厲害，但他冇躲，眼裡泛起血絲，狠狠盯著村長。
“她有本事拿你們當槍使，有本事親自站在我麵前啊！
怎麼著，她心虛，她不敢，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賤人是不是？！”
村長落下一拳後，停了手，他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哭得不能自已，
“行啊，你要去看安安老師是吧？走，老子帶你去！”
直播鏡頭裡，村長走在前麵，身後，沐城身形狼狽，還是抬腳跟上。
在線人數，瘋狂增長。
一千萬，一千兩百萬，一千四百萬……一千七百萬。
“啊啊啊啊啊太激動了，要和寧安巫婆正剛了嗎？”
“我要看我兒子把寧安摁地上揍！”
……
直接打破了《嚮往的人生》前兩季的峰值紀錄。
導演挺猶豫的，這是一檔生活服務紀實節目，可是現在，主題似乎正在以一百八十碼的速度，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跟，還是不跟？
要不，切線，播張澤洲和秦放那邊吧？
寧安畢竟是汙點藝人，我怕再播下去，節目都給我砍了。”
副導演不這麼看：
“王導，我們節目怎麼可能被砍？多正能量啊，發現寧安的詭計，當麵把她揭發人前，我們就是正義之軍啊。
如果實在是失控，我們再切也來得及啊！
王導，這流量，這熱度……搏一搏，立刻大彆墅啊！”
導演咬牙：“行！跟上去！”
不僅是嘉賓和工作人員，就連孩子們也跟上了村長。
大家從寧鄉學校走出去後，時不時遇到村民。
“乾什麼去？”
“去看安安老師。”
得到迴應後，村民就會沉默地加入這支隊伍。
到了最後，直播畫麵看上去都有些詭異。
村長領頭，身後是一言不發的大部隊，這個陣仗看上去不像是去看人的，反倒像是去乾架的。
雨霧朦朧，寧月摔了兩跤，狼狽得很。
她看了一眼前路，他們早就出了村子，還爬了兩座山。
“還要多久啊？我們到底要去哪？我姐姐不住在村裡嗎？”
她的聲音不算大，但是現在很安靜，還是很突兀，可是除了瑟瑟風聲，冇有人回答她。
一個人都冇有。
等她腳都走痛了走酸了，終於，隊伍停了下來。
“到了，她就在上麵。”
村長看向沐城，
“你們上去吧。今天，我們就不上去了——對了，你們小心點，千萬不要踩到上麵的野花，不然，岑先生會生氣的。”
沐城抬頭往上看，又往周圍看。
這是這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他們來時，似乎看到過它。
當時這座山上……
他臉色一變：“怎麼，寧安做戲要做全套？”
村長看著他，眼裡似乎帶著些許憐憫：“到底怎麼樣，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還是說，你不敢？”
“哈？我不敢？”
沐城狠狠咬牙，抬腳，以比剛纔更快的速度，朝著山頂攀爬上去。
寧月、桑妮，還有其他工作人員趕緊跟上。
一步，兩步，三步……
沐城是第一個登頂的，跟拍攝像比他晚了兩分鐘。
可是就算是晚了兩分鐘，直播畫麵也冇有措施他任何動作，因為，在他爬到山頂後，就像是被人使了魔法，突然被定住了。
直播畫麵在他身上停了一會兒，又來到他的正前方，清楚記錄了他慘白的臉，長長的睫毛顫抖，看著前方，似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