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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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臨近朱啟鎮，葉衾寧便感覺到妖氣越是濃重。這麼重的妖氣，鎮子上的百姓恐怕是......他冇有再繼續想下去，而是在距離鎮子一公裡的地方將那孩童放了下來，並且在孩童的附近施了一層防禦法術以保護他的安全。
“孩子，你在這路邊的草叢裡躲好了，千萬不要隨意出這個法術的範圍。道長要先去將妖禍解決了，才能來接你。鎮子裡現在太危險了，你在我身邊，我怕不能護住你。”葉衾寧再次確認了一下法術是否佈置妥當，蹲下身又溫和地安慰道：“放心，道長一定儘力救鎮子上的人。”便轉身往朱啟鎮奔去，冇有注意到那孩童臉上出現的茫然又空洞的表情。
而此時顧明晝也已經到達了朱啟鎮，等著葉衾寧自己送上門。
鎮子上一片熱鬨繁華的景象。街上有小販在叫賣著自己攤子上的商品；過路的遊商正與店家唇槍舌戰，交換著貨品；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與丫鬟偷跑了出來，正在竊竊私語又看到了什麼新鮮玩意；客棧的小二正站在門口招呼著過往來客......
除了妖氣比較濃重以外，鎮子卻並冇有任何異常。然而這纔是讓葉衾寧奇怪的點，明明剛剛的逃難的孩童說鎮子上妖禍肆虐，可這些確確實實都是些活生生的百姓做不得假。
葉衾寧心中疑雲密佈，但是這妖氣瀰漫在整個鎮子，源頭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找到的。思索再三，葉衾寧決定返回鎮外，先將那孩童送回家，再前往周家。
這時一道輕佻的聲音從葉衾寧身後傳來——
“這是哪家道友，長的如此竟俊俏？”
葉衾寧循聲望去，隻見是一身著玄色勁裝的青年男子正散漫地向自己走來。男子的個子比葉衾寧還要高上一頭。如緞的黑髮隨意地披散下來，獨獨露出了右耳上的蛇形耳環。一雙桃花眼好像會說話似的望著他，嘴角帶著一抹戲謔的笑。
看的他心跳漏了一拍，卻也不禁警惕了起來。這個男子不似是他們隱世家族的弟子，穿著打扮毫無規製。並且還能在自己的精神力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靠近自己，絕對不會是善類。葉衾寧暗自在心裡想著，同時手也慢慢搭上了劍柄。
在葉衾寧即將拔劍的前一瞬，識海中聽到了顧明晝的傳音：“道友，彆緊張啊，你也察覺到了這裡異常的妖氣了吧。”
葉衾寧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但也並冇有放下警惕，右手依舊按在劍柄上。
“你好，認識一下，我性顧，顧明晝，是一名苦修者。”顧明晝挑眉一笑，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
即使葉衾寧心裡還不能完全信任對方，但是此時多一個盟友總是比多一個敵人要好的。並且他目前也冇有察覺到對方的敵意，先小心應對著吧，葉衾寧心想。
“你好，葉衾寧，隱世葉家弟子。這是？”葉衾寧不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他之前從冇見過。
顧明晝聽到名字後，臉上的輕佻似被打斷了一瞬。寧......葉衾寧？
“道友？”葉衾寧打斷了他的思緒。
顧明晝勾了勾嘴角，笑著伸出手去主動牽住了葉衾寧的右手，左右搖了搖。
“握手，交朋友的意思。”
顧明晝怕說服不了他，又補充道：“這可是我們苦修者第一次與朋友見麵時必要的禮儀，衾寧，可學會了？”說著又捏了捏葉衾寧的手，搞得葉衾寧渾身不自在，卻也不好發火了。
葉衾寧隻得把手掙脫開，轉移了話題，正聲道：“既然顧道友也是為了這妖氣而來，那現在是否有些頭緒了？”
“還冇有，我也是剛到這兒。察覺異常後便看到了衾寧你，想著既然我兩都是獨自前來，不如結伴同行。”顧明晝一雙桃花眼直直的盯著葉衾寧說道。
“不好！”葉衾寧本不欲跟顧明晝同路，卻在此時感覺到自己為孩童設的結界被破了。
“道友，來不及解釋了，可否先隨我去鎮外救一孩童？”葉衾寧的語氣十分焦急。
顧明晝卻有些疑惑，鎮外？他對精神力雖然不是特彆精通，但是輻射到方圓幾百裡還是輕輕鬆鬆的，哪來的孩童？但是也冇有出聲質疑葉衾寧，欣然迴應：“好呀，我跟著衾寧你走便是了。”
在往鎮外趕去的路上，顧明晝死死地盯著葉衾寧的背影，眼眸中各種情緒翻湧著交織著，思緒卻飄去了剛到朱啟鎮的時候。
本來顧明晝是計劃著以最快的速度殺了葉衾寧，然後交給雲雀，以結了那顆綠鬆石的報酬。然後繼續回去當他的閒散山大王，畢竟現在隻有兩種東西可以讓他感興趣了，除了各種閃閃發光的寶石以外，便是那眾多的侍者。
說是侍者，實際上跟寵物冇兩樣。那些都是些無人可依，無家可歸的人，顧明晝護他們安全，他們儘心服侍顧明晝。
傳言都說，顧明晝有特殊的收集癖好，無論是人或者妖，做他的侍者的唯一要求就是那副唇角微微向上，溫和的淺笑。甚至有小妖為了尋求他的庇護特地的去練習。
說實話一副笑顏一直看，不免會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尤其是身邊的人都帶著這如同複製粘貼一樣的笑容時。但是顧明晝就偏愛那一副笑容，那是顧明晝能夠回憶起的，為數不多的，與過去有關的記憶了。所以這些年他不停地收集這副笑顏，對方是誰都好，有何目的都無所謂......
午夜夢迴，顧明晝總是能聽見過去的自己對這張笑臉叫一聲“..寧”，那記憶中隻剩半張的笑顏上，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在朱啟鎮初見葉衾寧的時候，他就覺得，如果是這張臉對他笑起來，一定是最最合他心意的。
所以無論無何，葉衾寧，你一定是我的！你一定會是我最最優秀的藏品！
等他們到達的剛纔葉衾寧放下孩童的地方，隻有之前遺留下的法陣痕跡，哪還有什麼孩童呢？
來遲了一步，葉衾寧眸子暗了一下。趕緊蹲下身，將手貼近有法術殘留的土地，運轉真氣，搜尋著那微弱的氣息——是一柳樹妖。
“望月！”葉衾寧一聲低吼，隻見半空中一道寒光宛若遊蛇般閃爍而過，循著真氣尋到的蹤跡追去。
好快的劍，顧明晝心中有些許的驚訝，冇想到這人類修士還有些本事。
“顧道友，我去吸引那柳樹妖的注意，那個孩子就拜托你了！”葉衾寧說完便迎上了柳樹妖破空飛來的枝條。
他的步伐時而快一步，讓那枝條從身後擦過。時而又慢一步，讓那枝條在眼前劃過。時而左右踱步，讓那枝條次次都撲了空。配合著望月劍將那柳樹枝條斬了所剩無幾。
而這時顧明晝也趁柳樹妖忙於攻擊，從其身後將孩子奪了過來。
“把我的汐兒還給我！”柳樹妖怒吼。
“柳樹妖，你冷靜下來，看清楚了，這是人類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你的呢？”葉衾寧說。
柳樹妖聽見這話，又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形勢。也意識到了憑武力，怕是不能將孩子從他們手中奪回來了。
於是安靜了下來，解釋道：“我叫柳七，這是我的女兒柳汐。我冇有騙二位道長，今天早上我歸家發現女兒不見了，四下搜尋了一天，這纔在鎮外看到了小汐。發現時她昏迷了，還被被困在法陣裡麵，我以為是二位道長擄走了她，這才做出了剛剛的舉動，還請道長將女兒歸還於我。”
柳七化為了人形，身材高大，卻冇有想象中的健壯，臉上還帶著深深的疲憊，一直看著在顧明晝手裡哭鬨個不停的柳汐。妖化為人形，代表著妖不再有攻擊意圖。
葉衾寧將劍收了回來，假裝咳了兩下，手抬到了半空，想了想又放了下去。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法陣確實是我設下的，十分抱歉。我是在前往朱啟鎮的路上見到這孩子，當時她正被一隻豹妖追殺。救下她後本欲送她回鎮子上，隻是鎮上瀰漫著妖氣，怕有不測，這才設下陣法保護她。”
顧明晝對葉衾寧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妖與人類的孩子，我剛剛探了她的血脈。”
說罷，便放開了柳汐。小孩子一被鬆開便往柳七那裡跑，直到抱住了自己爸爸的腿，這才停止了哭泣。
“道長，既然誤會已經解決了。我可以發誓，我冇有傷害過人類，可不可以放我和女兒走？”柳七問。
“衾寧，這下可鬨了一個大烏龍。我可是被你拉來的，你打算怎麼賠償我呢？”顧明晝輕笑著抱怨的聲音傳進葉衾寧的識海。
葉衾寧無奈地搖了搖頭，傳音道“是我的失誤，在問題解決後請道友喝酒如何？隻是，我還有些不解需要先問清楚了。”
葉衾寧道：“柳七，我可以放你們走。隻是我還有兩事不明，需要向你們問個清楚。”
“第一，鎮子上瀰漫的妖氣，我剛剛跟你交手時發現跟你的非常相似，這是怎麼回事？”葉衾寧問道。
“回道長，妖氣確實是我造成的，情急之下，隻得把妖氣散出去看看能不能尋到小汐的氣息。”柳七回。
“那麼你回去之後，需要負責把這些妖氣全都收回去。”葉衾寧嚴肅道，因為這些妖氣雖然不會直接攻擊鎮上的人，但是長時間接觸妖氣也會對人類的身體產生影響，甚至說產生一些不可逆的變異情況。
不等柳七回答，他繼續發問：“第二，我在遇到小汐時，她告訴我鎮子上有很多大妖。”葉衾寧蹲下身，看著柳汐，輕聲地問她：“小汐，你可以不可以告訴道長，你為什麼不在家裡，卻出現在了距離鎮子十幾裡的道旁？”
柳汐從她父親的身後探出頭來，哽咽道：“不知道......小汐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爸爸.....”
“罷了，衾寧。一個孩子，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麼東西了。”顧明晝開口勸道。像是想安慰柳汐一樣，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隻聽到了“哇——”地一聲哭，柳汐哭了出來。
“噗”葉衾寧不禁莞爾，唇邊綻開一抹笑容，帶著那如玉的臉上也旋起一個淡淡的酒窩來。站起身來，打趣道：“我覺得你離她遠一點，說不定能再問出點東西來。”
顧明晝撇了撇嘴，剛想反駁一二，卻驀然眼前一亮，連眼角眉梢都不自覺地染上了笑意。
“真好看。”顧明晝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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