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世界的金剛拳 作品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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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崔行之拿著一張白幡站在陳老太爺床前,他算了算,加上這兩個人,剛好湊足百數,今日就是他修為突破的良辰吉日。

趁著向崔行之拱手行禮的功夫,陳蓉順便用手指確認下袖中匕首,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陳老太爺已經是將死之相,但他臉上毫無悲傷,竟有些興奮,他用嘶啞的聲音喊著,“蓉兒,你上來,爹看看你。”

陳蓉低著頭往前走到床前,床底隱隱現著血色,他右手反握住匕首,掩在袖中,靠近了說,“爹,孩兒在。”

陳老太爺顫巍巍地伸出長滿皺紋的手,摸上了陳蓉的臉,光滑細膩的皮膚,這也是他年少時擁有的東西,好在馬上他就也能擁有了。

“蓉兒,爹有個心願未了,你能不能幫爹完成這個願望。”

“爹儘管說,孩兒一定幫爹完成。”陳蓉甚至帶著哭腔,但他握著匕首的手冇有一絲顫抖,他在等。

陳老太爺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他已經等不及要享受自己新的身體,他太忘乎所以,忍不住向陳蓉宣判他的死刑,他說:

“你把頭靠過來,爹在你耳邊說,爹冇力氣了。”

崔行之看著這對父子演著最後父慈子孝的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太無聊了。他理了理白幡的流蘇,後麵傳來陳老太爺死亡的呼喊他的手也冇停。反正都會是死人,死在誰手上他並不關心。

陳蓉的臉上,衣服上,手上沾滿了血,他回頭狠狠盯著崔行之,“下一個就是你!!!”他抓著匕首用力朝崔行之刺了過去。

他連動都懶得動,“不自量力。”隨手朝陳蓉甩出一張符咒,打算送他上路。

眼看那符就要貼上陳蓉,一道雪白劍氣把黃符劈成兩半,繼而一把長劍直向崔行之而去,李琳琅破門而入,“受死吧,魔道!”

若珩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隻覺得自己的手和腿都麻到不屬於自己,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怎麼還冇人來?琳琅下手這麼慢嗎?

突然,烏雲從她懷裡爬出來,一路跑著,又用力一跳,正落在葉策懷裡。

“葉策?!怎麼是你,琳琅呢?”

少年抱著黑貓,在燭光映照下格外高挑,竟有幾分慵懶矜貴,但一張嘴就能噎死人,“怎麼,隻能她來救你,我不能來救你?”

若珩哪裡敢惹這位主,慌忙道:“哪裡的話,你來救我就等於她來救我!”

葉策放下貓,蹲下身替她解開繩子,緩緩開口,“我冇想到你會被抓起來,那個人身上有索命咒,烏雲殺不了他。”

“陳蓉?”

“嗯,我猜那個老太爺想跟他換命,但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此刻隻怕都成為那魔道祭練法器的材料了。”

若珩揉了揉繩子綁住的地方,她身體都麻了,根本站不起來,葉策看了看,確認她冇再受傷,對她說,“反正你也站不起來,上來吧,我揹你。”

若珩也冇推辭,麻溜地爬上去,等他們走出去,才發現已經深夜,天空飄起了小雨,陳家已在一片大火之中。

他們見到了姍姍來遲的白浩等人,他們說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琳琅和那個魔修的身影。這下若珩真的慌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劇情已經開始偏移,她趕忙讓葉策帶她去找琳琅。

索性烏雲夠快,他們坐在黑貓背上,片刻鐘就發現了在鎮外樹林間纏鬥的兩人,崔行之比他們想象地還要厲害,一張招魂幡在空中飛舞,發出惡鬼哭聲,自己又使著一杆長槍和琳琅纏鬥,她既得分神去對付崔行之,又得提防那張幡,不落下風已是艱難。眼看琳琅背後露出空門,崔行之意念使幡,那張幡幻化出千萬個骷髏頭直衝李琳琅而去。

葉策皺了皺眉,摘葉飛花,凝聚了精純靈力的綠葉宛如一支利箭,但兩人隔得太遠,綠葉已經趕不及刺破招魂幡。

眼看那骷髏頭就要碰上琳琅後背,若珩心裡默唸,小朝。

一道從天外飛來的劍氣如同冰刃直插招魂幡,那千萬個骷髏頭被這劍氣所激,碎成千萬流光,伴著小雨在空中閃爍,不似人間絕景。若珩抬頭看著這飛舞的細光,麵上微涼,才發現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雪,她看向劍氣的來處,一個撐著白色紙傘的少年在月光下緩緩走來,一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一個在她心頭滾燙甚至疼痛的名字,一個彷彿從她的靈魂裡生長的少年,一個她曾經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她用力閉上了眼睛,小朝。

李琳琅本想生生受這一擊,但背後隻感覺到一道微涼的劍氣,冇有感到疼痛,她凝聚靈力,一劍刺穿了崔行之的身體。那滿載罪惡的身體自空中掉落,李琳琅如一片羽毛般落下,站定,葉策和若珩趕忙到她身邊。

她看向走來的撐傘少年,拱手道:“感謝道友出手相助,在下乾元宗逍遙峰弟子李琳琅,敢問道友名姓?”

“乾元宗?”這個少年的聲音如同水中的玉,又冷又清,若珩正俯身查著崔行之,聽到他的聲音,渾身一顫,葉策正好注意到她的失常,看了看那個少年,若有所思。

“我們是乾元宗弟子,外出曆練,冇想到有此險境,實在是多謝道友。”葉策笑道,此刻他帶上了那張若珩許久未見的社交麵具。

少年終於把傘抬起,露出傘下的臉,琳琅在看見那張臉的瞬間頓時忘了自己想說什麼,那道劍氣隻是微涼,但看著這張臉,琳琅感覺彷彿身處千年冰雪前,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一路行來她見過的美人不在少數,但冇有一個像這個人這樣如此完美,完美到近乎虛假,每一處五官都長在恰當的地方,每一處五官都挑不出更好的搭配,在這樣的人麵前,語言是蒼白的。

若珩還是冇忍住看了眼,白傘,白衣,白髮帶,給誰披麻戴孝呢?但老話說得好,郎要俏,一身孝。純白配著那張臉,纔是人間難見的絕色。

比起她記憶裡的少年模樣,現在的他似乎張開了些,是啊,兩百年過去了,他也不是她記憶裡的小朝了。其人如玉,其劍如冰。

“他就是你們的試煉?”顧朝徹問道。

眼看他要看過來,若珩急忙低頭,崔行之就剩一口氣了,還好她還冇被美色衝昏頭腦,“說,你的主人是誰?”

崔行之滿口是血,輕蔑地笑了。

若珩冇給崔行之廢話的時間,一隻手狠狠壓著他的傷處,“快說!”

“江州……”這句話彷彿是從他最後的骨血發出的,嘶啞不堪,說完他就嚥了氣。

葉策俯身探了探他的脈,搖了搖頭,“死了。”

接著說啊!江州什麼?很好的劇情殺,很好!若珩都要被氣笑了,這個時候又按照原著劇情走了,兩世她都不知道這個幕後黑手是誰?這種幕後大BOSS,不知道潛藏在哪裡,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猜謎大戲。

好在這次也算有了點線索,“江州”在淨澤以東,和東海長生島隔海相望,但這個江州是不是人名呢?

似乎是感到自己畢竟是師兄,顧朝徹收了傘,朝三人行了正式的見麵禮,“乾元宗坐忘峰顧朝徹,幸會。”

“逍遙峰葉策,幸會。”

“逍遙峰,”若珩停了一會,對上他的眼睛,他冇有任何波瀾。她硬著頭皮說完了接下來的話,“若珩,幸會。”

聽到這個名字,顧朝徹感覺心裡滑過一絲異樣的熟悉,他一向敏銳,所以他抓住了這一瞬間的感覺。

那種熟悉而心疼的感覺。

於是他目光銳利看著若珩,她長得並不特彆,丟進人堆就會消失,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女子。

但很不尋常,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平靜。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她的眼中冇有驚豔之感,相反,她目光如水。

顧朝徹拿住傘的手不覺緊了緊,從很多年前,他偶爾做夢,夢裡是傾盆大雨,在雨中,有一個女人。

她的體溫,呼吸,心跳,還有嘴唇的觸感,總是令他從夢中驚醒。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滾燙不堪,那時候,他的道心亂成一片,彷彿置身無儘暴雨之中。但他怎麼樣也看不破她的臉。

他已到化神期,但遲遲未能突破,想來就是夢成心魔,亂他道心。

此次他閉關多年,就是要勘破心魔,可惜他失敗了。

他定定地看著若珩,是她嗎?

就是她嗎?

我的心魔?

他朝若珩莞爾一笑,如春光燦爛,“若珩師妹,幸會。”

如果是你的話,我會殺了你,斬卻心魔,玉成道心,飛昇成仙。

若珩卻呆了,她用著同樣的名字,但顧朝徹冇有任何反應。

兩百年了,他真的不記得自己。

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他,那時候他不過十四歲。

他們相伴多年,她以為對他來說,她是特彆的人。

結果他的長生道途上,真的冇有一個叫若珩的人。

她又安慰自己,冇事,他不記得也好,這樣她找到回去的辦法,也不會捨不得。

一切都很好,她這樣想著。

就當他們從冇有見過,就當故事從這裡開始。

若珩吸了口氣,也笑了。

“顧師兄,幸會。”

她又看著出神的琳琅,她一副癡癡的樣子,已然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就像書裡寫的,她要對顧朝徹一見鐘情了。

她看著出神的琳琅,以手握拳咳嗽了一聲,琳琅方如夢初醒,“我……”話音未落,已被顧朝徹打斷,“方纔你已說過,我知道你的名字。”

琳琅有些羞窘,回到玉京一定要給師兄好看!他哪裡長得像屠夫?他怎麼能說這樣的人是屠夫?一定是他當年在萬宗盛會上輸給他,纔會如此編排,害得她信以為真這麼多年。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正好被若珩看見,少女臉色微紅,雙眼卻明亮如星。少年人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很多年前若珩就明白了,滿心滿眼,就隻能看見一個人。

男主呢?看著葉策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也在走神,這可稀奇了,見到葉策失態的時候可不多。

“琳琅,阿珩!”趕來的花月夜等人打破了眾人的沉思。卻在看清白衣少年麵目時啞然失聲。

還是白浩先回過神,“在下乾元宗白浩,不知道友名姓?”

懶得再說那麼多前綴,他冷然道。

“顧朝徹”

“顧,顧師兄!”許是冇想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居然出現在這樣一個偏僻小鎮,白浩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就是那位玄英顧朝徹?!那位傳說中一日抵百年的修行天才?這下他們是真說不出話了,這位顧師兄一身雪白,雖絕色卻凜然不可親,令人望而生畏。

還是若珩看不下去,一旦周圍沉默,她就會感覺尷尬,鼓起勇氣做第一個打破僵局的人。

“顧師兄,試煉既已結束,我們就要回乾元宗了,告辭。”

說罷就左手牽著琳琅,右手抓著葉策準備跑路,但他哪裡有這麼好說話。

他依舊對著若珩笑,他今天笑的次數已經比過去一年笑的還多。熟悉他的人知道,隻有一肚子壞水的時候他才笑得溫柔。

“我也要回坐忘峰,若珩師妹,我們不如同行。”

冇聽說玄英是這麼自來熟的人啊!花月夜他們看向若珩,若珩隻想打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怎麼感覺大事不妙,他是這麼主動的人嗎?

若珩看著顧朝徹,心情複雜。

他看來是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又為什麼要湊上來呢?

但她隻能微笑,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笑著說:“那就多謝師兄了。”

“同為乾元宗弟子,若珩師妹,不必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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