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迷 作品

第12章 陳岩石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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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璐告彆後,祁同偉離開了漢東大學,前往下一站,漢東省檢察院家屬大院。

此行的目的,是去會一會陳岩石。

陳岩石做為一個老革命,真正做到了清正廉潔、無私奉獻,確實是個心裡裝著國家人民的好乾部。

但事業和家庭是兩碼事,尤其是婚姻,往往講究門當戶對。

堂堂省檢察院常務副院長,正廳級乾部,真的會願意讓祁同偉這個農民出身的鳳凰男,當他的女婿?

如果陳岩石有這個心,以他嫉惡如仇不畏權貴的性格,又怎麼會對祁同偉遭受的不公,視而不見呢?

要知道日後,他連省委書記趙立春都敢舉報,又怎麼會懼怕副書記梁群峰?

難道祁同偉這個準女婿,還不如那些大風場的工人重要?

祁同偉想把一切都探個究竟,以便早謀打算。

省檢察院家屬大院坐落在一個寬敞的弄堂裡,門口設了崗亭,有持槍武警站崗。

二蛋見了武警,兩腿直打哆嗦,不敢往裡走,祁同偉也不勉強,讓他到一旁的花圃邊等著,自己單獨進了大院。

武警早已認識他,還主動打招呼:“祁大才子,又來看陳老檢察長啊,上次你拿來的茶葉,他都分給我們了,味道真香。”

祁同偉心裡頓時產生了不悅的情緒。

記憶顯示,上次送給陳岩石的茶葉,是最細嫩的高山野生綠茶,市麵上有錢也買不到,非常珍貴。

靠著楊所幫忙,纔好不容易搞到了半斤,陳岩石居然全部分給彆人了,這算怎麼回事

由此看來,此行的結果不會太樂觀。

“你們要是喜歡的話,我下次有機會,再給你們帶一點,陳檢察長在家不?”祁同偉客套道。

“應該在,陳老中午回來後,冇看到再出去。”

“那好,我先過去看陳老,有空我們再聊。”

果然,一踏入陳家的大門,祁同偉就感覺到不對勁。

非常的不對勁。

陳陽的母親王馥真看見他後,雖然擺出了一副笑臉,但看上去分明有些假。

陳岩石更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架勢,指著他手中的保健品和水果說道:“小祁,我上次不是說過嗎,從來都不收禮,你怎麼還帶東西來?”

“陳伯伯,外人的禮可以不收,但我現在是陳陽的男朋友,代她孝敬您老的。”

“那也不行,你們還冇有結婚,再說,你如今在司法係統工作,雖然離得遠了點,但名義上也可以算是我的下屬,收了你的東西,傳出去會被人說閒話。”

看著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祁同偉有點想罵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陳岩石不把自己當未來女婿看,手上這點東西又不是什麼貴重禮品,犯的著擺出一張臭臉嘛?

但此時祁同偉又不好去和陳岩石置氣,隻能陪著笑臉:“陳伯伯,這也不值幾個錢,已經拿來了,您總不能讓我再帶回去吧。”

“行吧,下不為例啊。”就連王馥真也有些看不過去,主動上前把禮品接去,算是打個圓場。

坐下後,陳岩石還算知道關心一下晚輩:“小祁,你現在的工作怎麼樣?”

“工作還行,就是山高路遠的,想要出來看看您老,都不方便。”祁同偉客套的回道。

“聽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調出來?”陳岩石的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

“那倒不必,我的前途,會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用不著外人幫忙。”祁同偉立馬用話堵了回去。

難不成隻有你陳老正直不阿,憑本事過日子,彆人都是勢利小人,隻會走後門拉關係?

瞧不起誰呢?

“知道就好,山裡的條件雖然比城裡差一些,但比我們當年,又不知道要好多少。

我參加革命那會纔是真的苦,連飯都冇得吃,就啃那窩窩頭和野菜,還吃了上頓冇下頓。

可即便是餓著肚子,也冇耽誤我們打鬼子啊,那年我才15歲,就扛著炸藥包……”

陳岩石又開始描述起自己的光輝曆史,順便再給祁同偉上一堂思想政治課,說到興起之時,更是慷慨激昂,唾沫橫飛。

唉,祁同偉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老頭真不愧是塊石頭,老頑固。

因為你當年吃了苦,現在的人也必須得跟著受罪,還不能有點追求了?

說好聽點,這是思維僵化,跟不上時代的發展,要是說的難得聽,那就是憤世妒俗,搞道德綁架那一套。

暫且不論陳陽到底是怎麼回事,單憑這個未來嶽父,祁同偉也得重新審視一下這段感情了。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將來經濟條件好了,自己肯定也要享受生活。如果家裡有這麼個老頭,成天挑這挑那,日子還怎麼過。

搞不好他還會在外麵給自己惹麻煩,引發公憤呢。

更奇葩的是,陳岩石退休後,把家裡的房子賣掉,錢居然不留給兒子陳海,而是捐掉了,然後自己帶著老伴去住養老院。

難怪陳海直到四十多歲依然是個單身漢,但凡是個正常點的女孩子,誰敢嫁到這樣的家庭來啊?就算結了婚,也得離。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祁同偉硬著頭皮,好不容易等到陳岩石口乾舌燥的機會,便直接起身告辭:

“陳伯伯,今天就到這吧,我到京州來有事要辦,同事在大院外麵等我,下次有機會再來聆聽您的教誨。”

陳岩石倒是收放自如,說停就停,他冇有強留祁同偉,隻一臉嚴肅地道:“你有正事,就應該先辦,而不是來見我這老頭子,以後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冇事少往京州跑。”

等祁同偉走出了家門,王馥真纔有些不忍的說道:“老陳,其實小祁這孩子蠻不錯的,要纔有纔要貌有貌,也確實受了很大的不公,就算你不同意把陽陽嫁給他,也應該適當幫一下。”

“老婆子,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陳岩石歎了口氣,接著道:

“隻是官場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上一輩的政治資源,隻有一個小輩可以傳承,而且還要隔代衰減。

我再過幾個月就要退休了,正廳級基本定格,我的能量就這麼大,即使海子爭氣,也最多隻能把他送到副廳的位置上,以後還能不能再進一步,全靠自己的造化。

小祁這孩子確實優秀,可偏偏也走了仕途,我現在要是幫了他,等於在他身上做了我的記號,海子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還是順其自然吧,現在陽陽在首都,小祁待在山溝溝裡,這樣其實挺好的,等時間長了,他們的感情就會淡掉,最終不了了之。”

此時的陳岩石,形象似乎不再那麼高大,卻更豐滿了。

大公無私那玩意,本質上是反人性的,自打問世那天起,一直用來約束他人。

理論上,所有公務人員都應該遵守這條規矩,可遵守到什麼程度,又要因人而異。

假如一個人真的能做到百分百的大公無私,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有私心,纔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有資源優先考慮自己的兒子,纔算是一個真正合格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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