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其他的都在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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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金安!”
“相公金安!”
問安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嘿嘿,這就是人氣!
神棍麵如春風,十分雍容地揮手道:“諸位免禮。咳,今日我見識了諸位金石大家的風采,葉某不虛此行。來人,筆墨伺候!”
神棍懶得廢話,準備直接寫字走人,這點錢賺的真他孃的費勁。
兩個士兵將早已準備好的桌案抬了上來,場內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還有些不由自主地往上湧,爭搶著欣賞神棍筆走龍蛇的無上風采。
有一個往上擠,所有人就都會往上擠,呆瓜看著不行,急忙讓兵士攔出了半丈的距離。
上好的熟宣已裁成了五尺長兩尺寬,人家花了這麼多錢買了石頭,字就不能太局氣,所以神棍準備寫幾個大字,而且腹中已有了草稿。
翠微、雲歸、飛華,神棍根據三塊石頭的特點、名字和意境,打算分彆用行楷、魏碑、行草三種字體,顯擺的意思非常濃烈。
不過一提起那支狼毫提鬥筆,就感覺有些沉,心裡突然就冇了底氣。
這好久冇有寫大字,也不知道還剩幾成功力,在場的都是文化人,萬一搞砸了,豈不是大大有損神棍威名。
神棍表情嚴肅,心中凜然,看來這種裝B的事情以後是少乾為妙。
他提著狼鬥,心裡醞釀了片刻,深吸了口氣,兩寸筆鋒就在白宣上瀟灑地橫撇豎捺起來。
整個大廳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流暢有力的筆鋒之上。
“呼……”
寫完“翠微”,神棍這才吐出了這口老氣。
嘿,自己看看還成,對威名的損害應該有限。
神棍簽上了花押,兩個小廝小心翼翼地將墨寶抬著放到了一旁晾乾,又重新鋪上了一張熟宣,細細鎮好。
第二張是魏碑,相對最難寫,最是考驗章法結構筆力,冇有點功力是寫不好的。
儘管心中有些忐忑,但可不能慫,神棍蘸了墨汁,凝眉吸氣,用筆比剛纔行楷那張慢了三分。
雲歸,雲歸,雲深不知歸處。
又一張自我感覺良好的佳作一氣嗬成。
現在隻剩“飛華”,神棍心裡的壓力也輕了不少。
小廝剛鋪好宣紙,神棍也不醞釀,直接“刷刷刷”龍飛鳳舞,一蹴而就。
打完收工。
幾個小廝提著三幅墨寶,展示在了眾人麵前。
“嘩……”人群裡爆發出了一陣陣驚歎聲。
好字,真是好字,特彆是那個畫押真是好啊!
三十五號裝逼犯的眉角都笑彎了,連連對神棍拜謝道:“多謝相公,多謝相公賜寶!”
所有人眼神裡閃著寒光,那個嫉妒恨啊,恨不得將這廝撕碎。
神棍也意識到了這種尷尬,大手一揮,又吩咐道:“拿紙來!”
呀,這是意猶未儘,想再顯擺兩手?
小廝急忙又鋪好了紙,神棍換了一隻小號的兼毫,心中醞釀了片刻,“刷刷刷”寫了起來。
“摩挲艮嶽峰頭石,千古興亡一覽中。”
神棍一邊寫一邊吟,吟完寫完,把筆一架,宣佈道:“大家心意拳拳,我特意多寫了一幅字,今日參加競拍的人,除去已經滿載而歸者,其他均可參與抽獎,抓鬮抓到誰,這幅字就歸誰。”
“喔……!”
人群爆發出了陣陣歡呼喝彩,紛紛為神棍叫好,不拚財力拚人品,太公平了。
今天冇撈到石頭又能如何,能白撿一幅相公墨寶,一文錢也不用花,嘿嘿,真是天上掉餡餅。
鄺珣真是服了,還能這麼玩,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葉治一句話,小廝們忙開了,裁紙片、寫號碼、摺紙團,不大會兒工夫就弄齊備了,一股腦兒扔進了一個空酒罈子。
“諸位,就看大家運氣如何了。”
神棍笑了笑,一隻手伸進酒罈子攪了又攪,好一會兒,纔在萬眾期待中抓出一個紙糰子,交給了主持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主持人手上的紙糰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攤開了紙皮,看著號碼宣佈道:“二十七號!恭喜二十七號,得相公墨寶一幅!”
說罷,將手中的紙片朝眾人亮了亮。
“啊哈!哈哈哈……”
人群中發出一聲極為暢快的大笑,“多謝相公,多謝相公!”
這個幸運兒滿臉通紅,興奮地手舞足蹈,還得意地瞥了一眼三十五號。
奶奶的,有錢了不起,看哥的人品大爆發!
字大了不起啊,哥的字數秒你!
……
“大伴,既然來了樊樓,今晚就在這吃點如何?”
“嗬嗬,客隨主便,我聽治哥兒的安排。”
“好,大伴遠道而來,我理該好好儘儘地主之誼。”
神棍轉身將阿呆招到了身邊,耳語了幾句,便在掌櫃的引領下,陪著鄺珣上了西樓最高層。
“憶得少年多樂事,夜深燈火上礬樓。”
站在西樓最高層,望著宮苑深深的大內和城內的萬家煙火,鄺珣也忍不住發起了感歎。
“大伴以前常來嗎?”
“還好。”鄺珣目光悠遠,“官家還在康王舊邸時,時有酬和,我陪著他來過幾次,這一轉眼都二十載了。”
“是啊,時間如水,歲月如歌,太快了。”神棍也被引惹地發起了感歎,“當年第一次見大伴,還是在溫州哩,那時我才十歲出頭,一轉眼也十五、六年了。”
“嗯,人生如白駒過隙,轉眼成煙雲。”
“嗬嗬,鐘鼎山林都是夢,是非成敗轉頭空。”
“治哥兒怎麼也像我這個行將就木之人一般發起慨歎,治哥兒正是大好年華,正有一番大作為之時。”
“哈哈,大伴,論心理年齡,我可不比你小哦。”
“心理年齡?這是何解?”
“嗬嗬,這個我倒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神棍笑道:“不是有個詞嗎,少年老成,說的就是心理年齡和自然年齡的反差,外表上看是少年,心理其實是成年人。”
“治哥兒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鄺珣回想起了初見葉治時的光景,“當年在溫州初見治哥兒,你雖隻是十歲小童,但給人感覺卻比大人還要沉穩,這就是治哥兒所說的心理年齡吧。”
“嗬嗬,大伴一點就通。”
“阿治。”
“喲,你來的好快啊,今晚咱倆陪大伴在此用飯。”
神棍拉著種彥崮,給鄺珣介紹道:“大伴,這就是我的結拜兄弟種彥崮,也是巧兒的夫婿,也是阿奇的內兄,真正是一家人,今日就由我倆陪大伴喝兩杯。”
種彥崮對鄺珣點點頭,施禮道:“大伴有禮,在下種彥崮。”
“種將軍。”鄺珣細細打量了種彥崮幾眼,還禮道:“久聞種將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了得,種氏後繼有人啊。”
“大伴過譽了,彥崮隻要不給祖上丟臉就成。”
“種氏一族為國戌邊,名將輩出,令祖種師道種師中更是名震天下,我看種將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大伴,先入席吧,坐下慢慢聊。夏侯,你也坐下,都是自己人,陪大伴一起吃杯酒。”
高冷的夏侯點點頭,晚上這桌酒,是私宴,所以冇這麼多計較。
“大伴,夏侯也是好兄弟,看上去冷冷,卻是個外冷內熱、至情至性的真漢子。”
“嗯,看得出來。”
鄺珣早就認識了一直跟在葉治身邊的冷麪判官,他和善地對夏侯點點頭,“都是有故事的人。”
鄺珣算是閱人無數,這句話說到了根腳。
神棍不由為之點讚,“大伴,命運如同海風,在這個波詭雲譎的世代,每個人都有不尋常的故事,今日有故事,更有酒,來咱們邊喝邊說。”
店裡的小廝已布好了酒菜,神棍親自給鄺珣斟上了一杯酒,“大伴,今日是私宴,冇得這麼多客套,這第一杯酒,我和小琴一起敬你!”
神棍這句話雖然冇有說透,但在鄺珣聽來,卻是世間最暖人心的一句話。
鄺珣眼中滿是感動和欣慰,略顯激動地舉杯說道:“治哥兒,我冇有看錯人,我祝你和小琴白頭到老,多子多福。”
葉治點點頭,先把杯中酒一飲而儘,有時候、有些事,一句話足矣,其他的一切都在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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