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仙大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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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句俗語在昨日得到了最貼切的證實。一正一邪兩位元嬰修士在城門口打生打死，使得傷亡無數，最後雲若真君一劍刺入邪修眼看要勝，邪修那位竟當場自爆而亡。
因著防衛結界的存在，雲若城內冇怎麼受到損傷，隻在邪修自爆時城內有些許晃動。
城內居民對這件事津津樂道，無一不是在自得自家城主雲若真君的厲害。
城外的人就冇那麼高興了，死傷慘重一片淒慘。但雲若城表示對此事負責，派出不少人手撫慰民眾，承諾會以靈石等相應物件補償損失。
修仙界打架向來如此，從不顧及凡人，能得到雲若城的重視倒也化解了不少人的埋怨。
至於有親人在此事中喪生的人……那也冇有太多的辦法，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有些甚至是帶了自己孩子來的，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連屍身都無處可尋。他們時常坐於城門口，傻傻盯著自家孩兒離去的地方。
這一小部分苦愁蓋不住城內的喜樂，在因元嬰自爆事件消沉幾天之後，雲若城便歡天喜地地迎來了尋仙大會。
雲若城甚至緊急修繕了城門口，在修繕過程中重建了一座更宏偉大氣的城門。
不過李煜顏她眯著眼睛仰起頭瞧了半天，冇看到大氣，隻看見靈石閃閃發光的宏偉。
“下一個！”
守城的官兵喊道。
隊伍排頭的人朝官兵走去，隊伍整體向前挪動，李煜顏也跟著往前一步。
是的，她還未進城。
本來在前兩日的混亂中，她想偽裝成幸運逃生的平民混進城中，卻在進門的前一刻感受到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顫栗。
這似乎是某種危險信號的警示，而來源直指城內的某種東西。
出於謹慎，李煜顏當場假裝被修士法術波及，倒在一旁的死人堆中。等到元嬰自爆引起大規模的騷動，她才藉著黑霧倉皇離去。
一直等了兩天，等到那顫栗來源消失才又重新想辦法入城。
冇辦法，為了讓黑霧彆吞掉自己，她這仙不得不修。
李煜顏出行在外一直靠塗抹植物汁液偽裝成黝黑膚色。怕有人在混亂中記住自己容貌，從而發現死而複生的秘密，此次入城便卸去了偽裝。
乍一看隻覺是個乖巧活潑的姑娘。尋仙大會在即，像她這樣的人並不突兀。
她等呀等，終於輪到自己。
果真，負責檢查和記錄的兩名官兵一看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便冇怎麼盤問，隻讓她留名即可放行。
李煜顏聲音清脆道：“兵爺，我不會寫字。”
“哦，無妨。”官兵這些天似乎經常處理這種事，拿出一卷畫軸指著空白處對女孩說：“把手摁上去，記得，整隻手都要摁上去。”
畫軸觸感柔軟，李煜顏掌心貼近，感到它甚至還在微微發熱。
冇有金光大作，也無其他奇異現象，畫軸上竟默默呈現出李煜顏三個字，下方畫了一副小像，正是李煜顏的麵貌。
李煜顏神色不變，心中卻吃了一驚。入城還需要動用這等靈器嗎？
官兵掃了眼畫軸，將名字登記在冊。
“嗯，你走吧。”
李煜顏走出城門，外頭的陽光刺得她不由微微眯眼，街景尚未看見，已聽見陣陣喧雜，叫喊與嬉鬨一同傳入耳中。
有小孩笑鬨著，奔跑間撞到她身上。
李煜顏扶住對方，換來一句甜滋滋的謝謝姐姐，和一串同樣甜蜜的糖葫蘆。
晶瑩的糖衣包裹住一顆顆小胖子似的紅山楂，隱約的甜味竄入鼻中，勾得人食慾大動。李煜顏目送小孩與母親一同離去，張口咬下半顆山楂。
蜜糖化在舌尖，令她也高興地勾勾唇角。
李煜顏抬腳步入這喧鬨街道，讓陽光一併落於她肩上。
不知名的飛鳥劃過天際，人流自身邊川流不息，商鋪一間間接踵而至。巴掌大的紙皮遊龍與鳳凰無風自動，被小販提著絲線吆喝走過大街小巷。
雲若城的繁榮如一盞香氣張揚的濃茶驟然潑在她眼前。
李煜顏闖入其中，隻覺心中醞釀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她彙入人群，好奇地到處打量那些結合仙法與凡間機關術的小物件。
隻要按步驟摺好，便能幻化成一隻活靈活現的摺紙鳥。
一開扇就會傳出悠揚戲腔的紙扇。
在盆栽中隨風舞動的奇異仙草，花苞碩大，偶爾能看見裡麵有隻小小精怪透過花瓣縫隙窺看外界。
街邊小販見她一副新奇又激動的模樣，笑著問：“女娃，第一次來雲若城？”
李煜顏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回道：“是的咧，第一次來。聽聞這裡有尋仙大會，父親就帶我日夜兼程的來了……”
那小販也很熱心，立馬為李煜顏指了條路：“尋仙大會呀要登記報名的，往那邊走，報個名，剩下的管事應該會給你們安排的。”
李煜顏好奇地問：“聽說尋仙大會要考覈？”
“那我就不清楚啦，你瞧我這一把年紀了，早過了尋仙大會的規定年齡，也就冇怎麼打聽過這件事。說起來女娃你年齡可超過十五了？”
“還未。”李煜顏搖搖頭，乖巧回：“如今十三。”
“哎呀那你肯定是可以參加的，趕緊去報個名吧。”小販捋捋自己的山羊鬍，歎道：“年輕就是好呀。”
李煜顏買了一張摺紙鳥，朝熱心小販道過謝，就朝著他指的路走去。這果真是尋仙大會登記處，越走人越密，李煜顏努力擠進人群，終於到達最前頭的管事處。
“我要報名。”
她擠得頭髮都要散了。
管事的坐在凳上，撇了她一眼，問：“幾歲了？”
“十三。”
“喲，”管事收回視線，頭也冇抬地說：“那年齡可就太大了。”
李煜顏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她聲音甜甜道：“阿叔，伯伯跟我說尋仙大會是我的一次機緣，錯過就冇下次了，請您幫幫忙好嗎。”
分量不輕的錢袋被她默默往前推了推。
管事袖子一甩收了這錢袋，沉吟片刻就搖搖頭回道：“規矩就是規矩，我這不可能為你破矩。”
李煜顏麵帶笑容，心中暗罵，同時又放下一袋錢袋。
管事抬抬眼皮看看她，冇收。
“求求您了。”李煜顏隻好低聲說道。
他歎口氣，邊從桌案上幾壘紙中抽出一張，邊說道：“你的歲數太大，就算進了尋仙大會，也不會得仙人垂目的。不過若是求修煉之法，倒也不必隻奔著被仙人收徒。”
“咯，”他將紙遞過來，“此為雜役報名，滴一滴血便會自發登記你的訊息。隨後將紙交回給我，就算你報名成功了。”
管事道：“這尋仙大會一開，每日前來雲若城尋仙緣的人絡繹不絕，就算是雜役的活也被人爭破了頭。我也是看你可憐，纔給你一份名額。”
這都是些什麼渣滓啊。
李煜顏微笑著接過紙，“謝謝您，我想回去和伯伯商量一下。”
“那你得趕緊考慮好。”
李煜顏點頭應是，就要收回桌上管事不收的錢袋。
不料管事一隻手摁在錢袋上，挑眉反問：“欸，你要乾什麼？”
李煜顏尬笑，隻好吞下這筆損失。她眼睛轉了轉，看見周邊還有一位與管事穿著類似的人，遂抬腳走過去。
坐於凳上的管事冷眼看她去彆處尋找機緣，不由嗤笑一聲，又閉目暗暗修煉。
能搶到這份活的無一不是會爭油水的人，這平民丫頭要想修仙啊，還得再脫層皮才行。
日移星升。
不知不覺一天也就過去了，李煜顏是在日落西山時走出登記處的。她幾乎要散儘全部儲蓄，求爺爺告奶奶最後隻換來一個輕飄飄的暗示。
暗示她交出一百靈石來換取一張尋仙大會登記紙。
李煜顏冇有這麼多的靈石。
凡間基本冇有用靈石交易的，她也就從未有機會存下靈石。管事的說，雜役入了宗門也會得到修煉功法，與外門弟子毫無差彆，隻是少了外門弟子的每月福利，同時需要每日做許多勞苦雜事。
難道真要用雜役身份換得修煉功法嗎？
也不是不行，可李煜顏心中卻莫名有股怒氣。花出這麼多金銀，最後還是隻能遵著那群管事的安排當個雜役？
她明明可以按正常流程參加尋仙大會的。
雲若城雖有城門禁，卻無宵禁。食肆大門敞開，食物香氣一路飄至街上，李煜顏深吸一口終被蠱惑，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腳步一轉進了食肆。
她化悲憤為食慾，大快朵頤。
正享受著，忽地身子一顫，某種陌生又熟悉的顫栗爬上她的軀體，令李煜顏寒毛倒豎，坐立難安。
這種感應……
李煜顏強壓心中的不安，坦然自若地繼續吃飯，暗地用眼角餘光觀察周圍環境。
這座食肆大概也經營著客棧服務，一樓吃飯，二樓三樓住宿。李煜顏瞅見一夥人從二樓樓梯下到一樓。
為首之人是個錦衣華服的男子，麵貌年輕俊美，長有一雙天生微笑會含情的眼眸。他身側還伴有一個黑衣少年，看身形比李煜顏大不了幾歲。
少年與為首男子堪稱兩個極端，小小年紀就神色淡漠，下樓時眼神輕掃過大堂就垂眸低頭，不再多看，似萬般世俗都入不了他心中。
兩人身後還有三三兩兩的服飾相同的人。
他們與店家簡單交談幾句，就要穿過桌椅往門口走去。
在經過李煜顏時，她正夾起一根雞腿，人群擦身而過，雞腿也在李煜顏口中被咬斷了骨頭。她眉頭也不皺，麵上還帶著孩童似的天真，看上去正滿足於飯食中無可自拔。
無人知曉，擦身而過時她的身體是如何一寸寸繃緊，潛伏在影子裡的黑霧差點要一躍而起。
危險。
這是那顫栗告訴她的訊息。
但這一次，李煜顏卻決定要主動接觸對方。讓一個也許會威脅到自己的東西在附近遊蕩，甚至擦肩而過時她還對其一無所知，這也心太大了。
李煜顏付掉飯錢，站起身出了食肆。那一夥人早已失了蹤跡，感應還殘存些許。
此刻落日已完全沉入地平線，餘暉也隨著時間流逝飛快地撤離天空。
雲若城陷入了黑暗，李煜顏鑽進巷子開啟黑霧形態閉眼感受了下方位，一個下蹲竄上房頂。漆黑妖怪在房屋頂端跳躍，遙遙望去，幾乎要徹底融入這無邊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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